你的生命如此多情是海岩创作的经典都市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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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作者:海岩 | 书号:44712 时间:2017/12/10 字数:157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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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厄运临头之前,幸运来得太过集中了——她不仅治好了病痛,又探得了吴晓的行踪。一切梦寐以求的东西都奇遇般地接踵而至,使她对那些本应预见而没有预见的事情,毫无半点心理设防。所以,当林星在德州夜总会门前的台阶上看到那令人痛心的一幕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和残酷! 她跑开了,像逃命一样。哭泣让她呼昅困难,步履蹒跚。海上拥挤的街道和⾼楼大厦,庒迫得她头晕目眩。 这里显然离著名的外滩很近,她很快就看见了那条灯火璀璨的大街,看见了⻩浦江对面那光芒耀眼的“东方明珠”这壮观的夜景令她更加痛不 ![]() 相逢的泪⽔沾 ![]() ![]() 那个开跑车的女人开着跑车跟过来了,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地看他们。林星说:吴晓,你跟我回家,咱们回家吧!吴晓没有回答,慢慢地松开她,问:手术,做得好吗?你现在还难受吗?林星说:我全好了,我一点都不难受了。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一直知道的! 吴晓轻轻地推开她,转过⾝去,往外滩的岸边走,不知是想躲开她还是躲开那开跑车的女人。他说:你的病好了,我就没什么牵挂了。林星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在他⾝后说:吴晓,可我牵挂你,这么多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吴晓站住了,不回头,不看她,说:我把欠你的,都还上了。我现在要去还别人的,我欠了别人。 林星隐隐明⽩了。那回避的眼神,闪烁的言辞,⿇木的面容,还有路边等候着的跑车和美女,难道她还不明⽩吗?!但她依然想挽回一切。她说吴晓你还在恨我吗?你认为我背叛了你吗?吴晓不语。你认为我出卖了你吗?吴晓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林星流泪:我们的过去有多好啊,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你都忘记了吗? 跑车的喇叭响了两下,那女的开始催他了。这两声喇叭阻止了吴晓刚刚试图进⼊的回忆。他看见那女的向他们走过来了,不由一脸紧张。他以逃避的态度,仓皇地做出告别的表示:你住哪儿,明天我来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那开跑车的女孩听见似的。这副没种的样子更让林星伤心 ![]() “你太太?” 吴晓没答,尴尬地冲那女孩说:“你先去车里等我。” 林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他居然不敢向这个女人承认林星是他的 ![]() “我叫阿青,咱们能认识一下吗?” 吴晓马上打断她,他的声音,听不出是恼火还是哀求:“你先上车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那女孩没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她的微笑和镇定就像是故意的挑战,不是对吴晓,而是对林星。林星此时的伤心,已经转化为愤恨,她恨那女孩的嚣张,更恨吴晓的懦弱。他在情人面前竟不敢承认自己的 ![]() ![]() “吴晓,你是要去这个女人那里吗?” 吴晓脸⾊发⽩地解释:“不,我自己住,她是送我回去。你住哪儿我明天再来找你。” 林星嘴 ![]() 林星含泪说完了这几句话,转⾝跑开。她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这一跑,对她和吴晓来说,很可能就是永别。但她的精神已经虚弱疲惫,伤痕累累,已无力再与那位开着跑车的阔妞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搏。而且,她是吴晓的 ![]() ![]() 她拼命地跑,直到看不见吴晓。外滩沿街那一片都市之焰的灯火,也陆续熄灭了,整个⻩浦江都沉⼊昏暗中等候黎明。她在黎明之前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太 ![]() ![]() 一路上她让自己心情平静,沉默地看着火车的窗外那一个个移动的乡村城镇。沿途数不尽的⾼山和平原,不知不觉地把她从一个狭小微观的情感空间,带⼊一个开阔宏大的现实天地。让她感触到世界的大巨和生命的永恒。而她自己,自己死去活来的一切,不过是万顷海洋中的一个转瞬即逝的浪花。但她还是固执地想,这朵浪花对于海洋来说不算什么,可有可无,而对她自己,却是整个大海,难以超脫和无视。 她回到了京北,回到了扬州胡同,回到了曾经承载了他们那么多温情和悲伤的小屋。屋里的一切让她牢固地相信她确实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过去的一切恍若昨⽇。尽管,她此时在这屋里显得那么形单影只。 一个人面对厄运也就面对了自己的胆怯,面对胆怯就能发现自己的脆弱,但是,在惊慌失措无路可逃的绝境中,你总有镇定下来的那个时刻。就像和平的人突逢战争,幸福的人忽遭不幸,迟早都会把心态调整到一个新的位置,都会在自己的⾝体里重新找到力量的源泉,人的生存本能其实总有你未曾意识到的惊人潜力。 她还记得,在她爱得最深切最幸福的时候,她也曾有过非常宽广的 ![]() 这样一想,她就认识到自己得到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在这个时代里,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就是金钱和权力,而在通向金钱和权力的必经之路上,又布満了让人异化的陷阱荆棘。异化,她想,这是一个很哲学的词。在心理学类似的概念中,常用的词叫态变。她想,现在要做一个正常的人反倒不那么容易了。要能守住正常人的情 ![]() ![]() 于是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只用了一两周的时间,整个儿心情就安静下来,不再那么痛不 ![]() 所以,当有一天她的房门被人敲响时,她不再像过去那样 ![]() 但那律师还是走进了她的屋子。当听到她问:“你是吴晓专门请的律师吗?”他便递上了一张名片,然后回答: “我是海上德州夜总会的特聘律师。” 林星马上起⾝中止了谈话:“对不起,我和德州夜总会没有任何关系。” 律师叫住她:“请等一等!我能找到你可太不容易了,请你让我把话说完。”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份委托书,落款处赫然写着吴晓的名字。他把委托书放在桌子上,说“吴晓,是你丈夫吧?我是受他的委托而来的。” 林星看那委托书,她心慌意 ![]() “他…委托你什么?” 律师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摆在了林星的面前,他说:“委托我代表他和你协商你们离婚的事宜。” 林星仿佛被一片黑暗罩住,她说:“什么?” 律师的回答不疾不徐:“鉴于你们夫 ![]() 林星愣了半天,几乎没有去听律师关于离婚条件的阐述,她的思绪早被另一个问题抓牢: “德州夜总会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人吧?开一辆红⾊的跑车…” 律师也愣了,林星的话在他听来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他还是礼貌地解释:“我想你可能是说德州夜总会董事长的女儿吧,她是开着一辆跑车。你们见过面吗?” 林星不答,反问:“吴晓就是想和她结婚吗?” 律师笑笑:“噢,这与我的受托事宜无关。我不太清楚。”他看看林星眼里打转的泪⽔,又额外补充了一句“据我知道,不会吧,至少短期內不会。” 林星问:“为什么不会,你知道吗?你的当事人是个很冲动的人,他要喜 ![]() 律师又笑笑,脸上的气氛比刚进屋时轻松随意多了。“是吗?这和我的印象可太不一样了,我想肯定和海上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恰好相反。我们恰恰觉得他是一个缺少 ![]() ![]() ![]() ![]() 林星说:“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他们怎么办?他和那个开跑车的女人,他们是不是不结婚也照样在一起呢?” 律师说:“据我知道,目前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我今天来主要是代表吴晓和你协商你们两人终止婚姻关系的问题,我看我们的话题没必要再去涉及第三人了吧。” 林星说:“他要和我离婚就是因为有个第三人,为什么不许我涉及?好,那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离婚!你去跟那位开跑车的姐小说,我不离婚!吴晓永远都是我的爱人!” 律师说:“婚姻是双方自愿的,如果一方已经不愿再把另一方当爱做人,这种婚姻关系是难以维持的。今天我来,是希望你们两位能心平气和地协议离婚。我不希望你们通过法律诉讼解决问题。但是,如果没有别的选择,我们也只有诉诸法律,由法院来判决。不过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无谓的伤害。” 林星说:“我没有一点过错,法院凭什么判?难道法律会支持那些第三者?” 律师说:“法院审判是 ![]() ![]() 林星早就看清了,她和那位开着跑车的阔妞争吴晓,和这位包揽诉讼的律师谈法律,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仅仅一两个回合她就走投无路了。她不知道她和吴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也不知道在这位陌生的律师面前,该怎样隐蔵自己心中的沮丧和伤痕“他要和我离婚,为什么不能来当面和我谈谈呢?我和他,曾经那么,那么相爱…”林星几乎说不下去了,她仰起脸,想把眼泪倒进肚子里。“难道人和人都是这样的吗?爱得那么快,那么深,可转眼又消失得那么急,那么绝情,连再见一面谈谈都不行了吗…” 律师表示同情地点点头,但仍从职责出发,为他的当事人辩解:“正因为你们有一段非常幸福的爱情,所以,我当事人才不愿意回首往事。而且我当事人马上就要到国美得克萨斯州的音乐学院进修去了。正在忙于准备工作和出国的各种手续。在现代社会里,当事人把这种个人事务委托律师代理是很正常的民事行为,不能一概地说是什么绝情吧。” 林星捂住脸,她不想让这个律师回去向吴晓学说自己的眼泪,可她还是忍不住浸 ![]() “我看这样好了,这份协议书可以留在你这里,你可以再详细看一看。也可以对有关条款提出你的修改意见,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在他说出这番结束语准备起⾝时,他完全没有料到林星会突然抬起头来,哗啦一声拿过桌上的那份协议,几乎带着点耝暴地,打断他的告辞: “不用再谈了。我同意,现在就要签字吗?” 律师反应了半天,才慌忙打开自己的钢笔,递了过去“你可以再仔细看看,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林星没有再看,便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把林星两个字写得很大很大,大得不合规矩。她想让吴晓好好看看这两个字,这是他曾经那么爱护过的名字。她的泪珠噼噼啪啪地掉在协议书上,在写完最后一划的同时,心里也知道这一划就标志着她曾经拥有的幸福到此为止,她无数个⽇夜的痴心等待,等来的竟是这一纸休书! 这休书一式两份,她都签了字。律师验证完了,收好,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林星说:“没有。” 律师说:“过几天我可能还会来,有些手续恐怕还得再来⿇烦你。” 林星说:“我也有件事⿇烦你,吴晓有些钱还存在我这里,都是他爸爸留给他的,你替他带回去。” 律师笑道:“刚才你签的协议上已经写明了,你们夫 ![]() 林星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请你替他带回去,这钱我不会要的。” 她起⾝走进卧室,从柜子里取出了那只装着八张存单的信封,放在了律师的面前。但律师依然是一副劝解的口气: “你是不是还在跟他赌气呀?其实完全没必要嘛,你留下这笔钱也是按双方的协议嘛。现代社会的民事协议实际上就是一种双方当事人都…” 林星再次打断了律师:“我们早就另有协议的。我和他,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双方都决心遵守的约定。” 律师摘下眼镜,擦,然后饶有趣兴地眨着视力不清的眼睛,愿闻其详地问: “什么约定?” 林星的目光移向一边,停在了墙上她和吴晓的合影照片上,在那张照片上,两人笑得都很天真。那谐和一致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他们那个约定的內容: “彼此相爱,别无所求。” 律师好奇的神⾊收敛起来,不知是感动还是惊讶,脸上有了几分严肃。林星又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喜 ![]() 律师默默无话,像是在聆听一段醒世恒言,直到林星说:“你给我签个收据吧。”他才突然惊醒,急忙低头在⽪包里找纸,然后看着林星打开那个信封,他问: “一共多少?” 林星把八张簇新的存单扇面一样在桌上展开,平静地说道:“这张,九十九万,其他七张都是一百万,你清点一下,一共七百九十九万元整。” 律师以为听错,手忙脚 ![]() “多少?” 自从林星在那份简短的离婚协议上签字之后,她终于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她相信吴长天的死和她在法庭上的那份证词,确实给了吴晓深深的误解和怨恨。爱情就是如此的脆弱和感 ![]() ![]() 签字之后,她很想试验着过一段安静平淡的独⾝生活,试验着和任何人都不再提起吴晓。所谓平淡是真,沉默是金,大概就是这样的意境。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很难控制住对那些往事的回忆:那些两相厮守的⽇子,那些快乐 ![]() 终于有一天,这些喜怒哀乐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启示:难道吴晓就没有这些回忆吗?他们相依为命的生活,难道就不能给他带来哪怕是一个片断的留恋?如果说,理智和原则无法修复爱情的话,那么是不是也无法破坏爱情呢?爱情既然是感 ![]() ![]() 天堂乐队的钢琴师给她打来一个电话,从这个电话里她知道吴晓刚刚到了京北,和那位香车美女一道,都住在国中大饭店里。钢琴师告诉她吴晓马上就要出国了,出国前会找一个晚上去天堂酒吧旧地重游,与他过去的这帮哥们儿最后聚聚。钢琴师想必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情况,但也没有劝林星到时候过来。但那天晚上林星还是早早地去了,她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着,想着两年前她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吴晓的情形,那情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 晚些时候吴晓果然来了,和天堂乐队那几个哥们儿一起走进酒吧。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林星。她看到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唯有吴晓沉默不语,偶尔应景的笑容也都是硬挤出来的,完全没有即将出国留学的意气风发和兄弟阔别重逢的 ![]() ![]() ![]() ![]() 吴晓走到台前,面无表情,耝耝的声音对着麦克风,缓缓地只说了一句:“献给我最爱的人。”然后开始吹起了那支沙哑的萨克斯管。林星猜到了,他吹的正是那首《天堂之约》。当那 ![]() ![]() 她听完《天堂之约》的最后一个音符,在満堂热烈的掌声中悄然退场。她穿过天堂酒吧门外的林 ![]() 但她依然忍不住要去咀嚼吴晓刚才那惜字如金的话语:“献给我最爱的人。”谁呢?是那位开跑车的女孩吗?那女孩的气质 ![]() ![]() ![]() 于是她首先去安公局找了一次老便⾐,告诉他吴长天那近八百万元的人私财产是怎样在静源里的 ![]() ![]() ![]() 吴晓的生⽇快要到了,林星自制了一张生⽇卡,送到了国中大饭店。她去前台查询吴晓的房号,前台说他们可以帮她接通吴晓房间的电话,但不方便提供客人的房号。她没有让他们接通电话,她不想让吴晓尴尬。她把生⽇卡封好,托服务台转 ![]() 她把家门的钥匙放进了信封。 吴晓二十三岁生⽇那天,林星非常守信地躲出去了。她上午在社里上班,下午出去采访,晚上去京天乐娱城的台球厅看几个小伙子打台球赌钱,并且让这里 ![]() 在吴晓生⽇的第二天,那位老察警呼了林星,说有急事要见见她。林星正在历史博物馆采访呢,老察警就说那我赶过去。老察警急切的态度使林星心里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案子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在历史博物馆的外面见了面。这几天没有展览,历史博物馆的门前几乎没有一个人。⾼大的廊柱与对面的民人大会堂遥遥相望,镇守着安天门广场开阔的东隅。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广场上的游人和风筝,还可以看到长安街上嘲流滚滚的车行,但,这里又是出奇的安静。 老察警并未带来他那位年轻的搭档,他的神情既严肃又安详。他没和她谈那件案子的事,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说:“昨天晚上,我见到吴晓了。” 林星哪想到他会为这个而急着找她,她心里感 ![]() “你和他离婚了,是吗?” 林星迟疑了一下,说:“是他和我离的。” 老察警沉闷了片刻,说:“昨天我骂他来着,我不知道他⼲吗要这样!你对他那么好,现在病也治得差不多了,他⼲吗要离婚!我本来以为还是因为他爸爸的那个案子呢,我把当时我们找你的情况都跟他说了。当时你对他、对他爸爸,真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再受到指责,就没有公理了,吴晓是个通情达理有文化的孩子,我想不至于这么狭隘吧。可我昨天才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个。以前他确实是生了你的气,他爸爸的死让他精神上受了点刺 ![]() ![]() 林星一声不响地听着,心里有一个蒙蔽了很久的大门,一点一点地像要打开了。老察警的话让她对吴晓这半年多来的状态和心情,有了一个全新而深刻的刺探。她知道吴晓是个十分感 ![]() ![]() 老察警也看着她,看了她半天才说了句:“他在报答她。” 林星愣着,似已明⽩。 老察警说:“一个男人,得了一个女人那么多的好处,又欠了人家那么多钱,他肯定要还的,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吴晓昨天对我说,自从他长大以后,连他⽗亲的钱他都没有随便花过。当然我不了解是不是他说的这样。” 林星似已明⽩可仍然不敢确定地追问:“他到底是报答她,还是爱她?报答和爱可是完全不同的!” 老察警思索一下,像分析案情似的回答道:“照我看,他和她,他们之间不像是爱吧。可男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简单了说不清楚。那个女孩子对吴晓像是 ![]() “那您怎么知道他不爱她,他是怎么跟您说的?” “他没说不爱她。他只是让我告诉你,你的病治好了,他就放心了,他欠你的债就算还了,他现在得去还另一个人的债。” 林星眼圈一红,她想用笑来掩饰,却笑得很不自然:“不,他还没还完呢。他欠我的,我欠他的,我们之间有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老察警说:“后来我问他了,我问他:你还爱林星吗?” 林星劲使儿盯着老察警的嘴,几乎不敢眨一下眼睛。这是她最终要等的话。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嘴紧闭了一会儿,终于又张开了: “他哭了,他说他不想说这事了。” 林星的眼泪忽地一下跟着涌上来,可她心里说不清从哪里来了股希望和勇气,像是什么东西死灰复燃似的。因为她知道吴晓是从来不哭的,她只记得在他⽗亲死时,他才掉过几颗眼泪。她说:“如果吴晓不爱她,他可以把钱还给她,他现在不是有钱了吗?他可以加倍地还给她,用不着再去赎⾝!” 老察警说:“这也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我昨天去,主要是请吴晓证实一下那笔钱他已经收到了,可他说他从未收到过他爸爸留下的任何财产。如果他没撒谎的话,说明那个律师 ![]() 老察警说:“因为吴晓今天就要和那个女孩子还有她的⽗⺟离境去国美了,是中午的机飞。所以我必须马上把这事再跟你核实一下。昨天晚上我查了饭店的记录,那个律师已经离开了饭店,可能回海上去了。因为这笔钱不属于我们安公机关必须追缴扣押的赃款,只是你们当事人之间民事 ![]() 林星愣了半天,似乎一时反应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她愣了半天才说:“我愿意。”她与其说是要对那笔巨款的下落负责到底,不如说是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能与吴晓当面告别的机会而深感意外和奋兴! 她说:“我愿意!” 老察警鼓励地报以微笑:“走!”他果断地向历史博物馆宽大的台阶下面走去。林星快步跟了上来,她坐上了老察警的车子,飞快地往机场开。路上她问:“叔叔,”她第一次称老察警为叔叔“我想知道,您⼲吗对我们这么好,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谢谢你。” 老察警笑笑,又不笑了。他说:“谢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年头人都太自私了,谁要帮谁⼲点事反倒 ![]() 林星说:“过去吴晓他爸爸跟我说过佛教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我不信。其实他也不信。他更相信儒家的人伦关系。他对什么人好,什么人对他好,肯定都有原因的,都是因为和自己有某种关系,不可能无缘无故,天下同体。所以我想,您这么关心我和吴晓,肯定也有什么原因吧?” 老察警说:“你说得没错,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但你要是认为一个人做事的原因都是为自己考虑的话,那就太绝对了。在我的这一生中,看到的舍己为人的事,还是 ![]() ![]() ![]() ![]() ![]() 老察警的话无意中鼓动了林星的胆量,让她敢想过去所不敢想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把吴晓夺回来呢?她突然肯定吴晓还是爱她的,那五十万换肾的钱就是证明! 她的胆量和陡起的信心使心情变得万分急迫,无奈他们的车子堵在了东三环路上寸步难行。老察警费力把车子抢来拐去已经竭尽所能,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无情过去。太 ![]() ![]()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架波音宽体客机缓缓离开登机桥,向跑道的方向滑行而去。少顷,他们就听到了它直冲蓝天的轰鸣,并且眺望了它越来越小的⾝影,就像一个隐向天空的银⾊句号,逐渐被刺目的 ![]() 归程的路上,林星没说一句话,老察警安慰 ![]() 林星此时的思绪,已听不进这些话语,已飘飘地随了天空中的那一点隐约的银⾊,走得很远。在老察警开车把她送到扬州胡同的时候她想,吴晓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看到 ![]() 林星猜想,她家客厅⻩⾊的墙壁上,此时也一定投満了同样的 ![]() 于是她把那墙壁想象成了红⾊,在 ![]() ![]() ![]() “…吴晓!” 她站在门口,用燃烧的⾝心静静地倾听,直到乐曲带她走进辉煌灿烂的尾声,才推开家门。她真的看到了吴晓,看到吴晓在午后的太 ![]() “我回来了。” 吴晓是从一个几乎彻底垮掉的精神状态中侥幸归来的,他目睹了⽗亲的暴亡,经历了牢狱的庒抑,但林星终于证实:吴晓的“心死”还是因为爱人的“背叛”他一直认定⽗亲的死和自己的罪,全都是由于林星的告发! 如果这一下他就真的不爱林星了,那反倒是一种最简单不过的短痛。但当他说不爱时才发现这个爱已深深植⼊他的骨髓、刻进他的灵魂里了。这种伤口不能愈合的煎熬是最难忍受的。林星现在才理解为什么吴晓要逃到另一个遥远的都市,要把自己蔵进一片陌生的人海,也许他那时所能想到的唯一解脫,就是躲开这个给了他失望和灼伤但又无法彻底忘掉的爱情。 这时候,他遇上了那个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华裔女孩,这时的吴晓已⾝无分文,⽩天找一些临时需要苦力的小店小铺去做小工,晚上到一些酒楼在食客桌前吹萨克斯管。这种演奏就和要饭差不多。酒楼是不给钱的,他的收⼊完全靠客人的小费,常常吹一晚分文未得还要遭人⽩眼。那天女孩正和人吃饭,看到邻桌一帮人听完一曲非但不予施舍反倒羞辱奚落,小伙子不卑不亢地听着,脸上的清⾼不着形迹但相当深刻。女孩被他偶像式的面孔和金子般的沉默迅速服征。她请他过来吹了一曲,然后出手阔绰,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萨克斯少年在重赏之下竟显得相当淡漠。尽管女孩的美貌、热烈和富有,以及良好的气质和教养,同样也可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心动,但连吴晓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在他把林星恨之⼊骨的时候还会悄悄地思念她;他不清楚林星是否已经占据了他心灵中最软弱的那个深处。多少次夜深人静,躺在海上里弄的那间小旅馆闷热难当的木板 ![]() ![]() 得州女孩一口承诺了,她以国美式的直率和狂热,表达了对吴晓的爱。同时,在她的⽗亲和律师的 ![]() ![]()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生命是如此的多情,才会昅引那么多⽇月之光天养地护。在一个⿇木的⻩昏,吴晓终于看到了那位老察警寄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了有关他⽗亲的一些情况,但更主要的,说了林星。说了那个事件的始末及林星对他的炽爱、保护和援救。吴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信反复读烂,然后悄悄地哭了一场。当他想回家时,却发现已经⾝不由己了。他已经被人用五十万元买走,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名字。那得州女孩对他全心全意,一片真情,他若毁约弃诺什么都不认了,不仅要背上良心和道德的重负,可能还将承担某些法律的责任。他的法律知识本来就少得可怜,让那律师三言两语就能弄得张口结⾆。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找到林星,以致那个离婚协议他签了字也无法办成。他向他们 ![]() ![]() 林星的出现使那位得州女孩一下子看清了事情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外滩的灯火让她清楚地看到了林星与吴晓相逢时的情动。于是她紧锣密鼓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吴晓的出国事宜,并且暂时瞒下了律师 ![]() 这就是吴晓的故事,是一个八天八夜也讲不完但两句三句就能概括下来的故事,这故事的结尾就是吴晓终于回来了。那位老察警在他赴美前夜的造访,策动了一切。他使吴晓有条件能在登上机飞之前,用七百九十九万元现金,居⾼临下地将自己的爱情一举赎回。 林星和吴晓的幸福生活又重新开始了。扬州胡同的小屋里,又有了袅袅炊烟。吴晓又回到了天堂乐队,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乐 ![]() ![]() 在一个风和⽇丽的中午,他们收到了一张汇票,一张金额为七百四十五万元的巨额汇票。得州女孩寄回了应当属于吴晓的财产,扣下了她为她的爱情而支付的数目,以及相应损失的利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随票附有行银同期款贷的利率表为证,公平清楚。 一下子变得富有的他们将怎么生活呢?林星还没有来得及一一规划;她和吴晓到底能够相爱多久,就更没法提前规划了。永恒的爱是没有的,林星已经能够平静地提醒自己。但她还是那样全心全意地,不留余地地爱着吴晓。她享受着每一天相爱相守的过程,过程就是她的目的。她不去顾及她的爱情在今后难以预测的某一天,会出现何种意想不到的结局。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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