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众神是尼尔·盖曼创作的经典科幻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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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美国众神 作者:尼尔·盖曼 | 书号:44048 时间:2017/11/19 字数:24418 |
上一章 第十三章 下一章 ( → ) | |
嗨,老朋友,你看如何,老朋友?看在多年友谊份上。 为什么如此 ![]() 门外是玛格丽特·奥尔森。她不肯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模样有些严肃。“安塞尔先生…?”“叫我迈克就好了。”影子说。 “好吧,迈克。你愿意今晚过来吃晚饭吗?大约六点钟。没什么特别的饭菜,就是意大利面和⾁丸。”“我喜 ![]() ![]() ![]() ![]() 他还买了一盆盆栽植物当礼物,只是普通绿⾊的观叶植物,不是鲜花,没什么浪漫气息。 他还买了一大盒他从来没喝过的牛 ![]() 之后,他开车到玛贝尔的店里,只买了一个馅饼当午饭吃。一见到他,玛贝尔绽开了笑容。“赫因泽曼恩追上你了吗?”“我不知道他在找我。”“想找你一块儿去冰上垂钓。还有查德·穆里 ![]() 影子开车经过湖南岸的图书馆,兜远路回家,一手开车,一手拿着馅饼吃,馅饼的碎屑掉到他的牛仔 ![]() 他回到他的公寓楼前,停下车,穿过车道,走上通向公寓的木头台阶。几只金翅雀和五子雀正站在喂鸟器上吃东西,几乎懒得抬头看他一眼。他走进房间,给盆载植物浇了点儿⽔,考虑是否该把葡萄酒放到冰箱里。 到六点钟之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需要打发。 影子真希望自己能自自在在看看电视。他想乐娱一下,不动脑子去思考什么问题,只是坐在那里,沉浸在电视的声音和画面中。想看看露西的 ![]() 他发现他有点紧张。自从三年前被捕以来,这是他的第一次社 ![]() ![]() 他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二点三十分。玛格丽特·奥尔森告诉他六点钟到。她的意思是整六点吗?可不可以早到一点?或者晚一点?他最后决定,他会在六点零五分到隔壁去。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啊?”他问。 “电话可不是这个接法。”星期三抱怨道。 “等我的电话线正式接通之后,我会有礼貌地正常接电话的。”影子说“有事找我?”“我不知道。”星期三说。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把众神团结组织起来,就好像把猫排成整齐的一行,简直困难透顶。怎么都组织不起来,不符合他们的天 ![]() “出什么事了?”“太困难了。真他妈太难了。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看来我们还是直接割断自己的喉咙更省事点,自己了断。”“你不该说这种丧气话。”“是呀,你说得对。”“嗯,你们这种人割喉倒也有个好处,”影子开了个玩笑,想让星期三振作起来“不疼。”“会疼的。即使是我们这种人,伤害仍旧会带来疼痛。你在一个物质的世界中活动、生存,这个物质世界必然会对你产生一定的作用。受伤会疼痛。同样的,贪婪会让我们陶醉, ![]() ![]() “出什么事了?”影子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他们来接触了。”“谁?”“我们的对手。”“然后呢?”“他们想谈判,订立一个休战协议。和平谈判,和我们他妈的和平共存。”“现在情况怎样?”“现在我和那些现代混蛋们去喝该死的咖啡,在堪萨斯市的共济会大厅。”“知道了。你过来接我,还是我去那里和你碰面?”“你待在那儿别动,低头老实做人。千万别招惹是非。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可是——”咔的一声响,电话断掉了,再也没有一丝声音。没有拨号音。当然,这部电话还没联通,从来没有过拨号音。 只好继续消磨时间。和星期三的谈话让影子觉得非常不安。他站起来,想出去散会步,但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他只好再次坐下。 影子拿起那本《湖畔镇市议会备忘录,1872—1884年》,打开书页,眼睛随便扫着上面细小的印刷字体,可什么都没看进去,只是偶尔停下来,瞄一眼昅引住视线的东西。 影子从书中得知,1874年7月,市议会统计了蜂拥来到镇上的流动的外国伐木工人数;在第三大街和主⼲道的 ![]() 影子从未想到那个湖居然是人工湖。当时只有一个用堤坝围起来的池塘,为什么就管这个镇子叫湖畔镇呢?他继续看下去,发现湖泊工程是一位赫因泽曼恩先生负责的,此人来自巴伐利亚的霍德穆林。市议会批准拨给他370美元作为工程项目款,不⾜之数由公众捐款补⾜。影子撕下一条纸巾,夹在书页里当书签。他可以想象,赫因泽曼恩看到有关他祖⽗的那部分介绍时该有多么开心。不晓得那个老人知不知道他的家族曾参与建造这座湖。影子继续向后翻动书页,想找出有关建湖工程的更多內容。 他们在1876年举行了湖泊落成仪式,还为湖题词,将其作为镇子成立一百周年纪念的重要献礼。市议会通过投票,一致表示对赫因泽曼恩先生的感谢。 影子查看手表,现在已经5点30分了。他走进浴室,刮⼲净胡子,梳理头发,换了⾐服。最后15分钟也消耗过去了。他拿起葡萄酒和盆栽植物,出门走到隔壁房门前。 刚一敲门,立刻有人前来开门。玛格丽特·奥尔森看上去几乎和他一样紧张不安。她接过葡萄酒瓶和盆栽植物,说了声谢谢。房间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绿野仙踪》的录像。电视画面是深褐⾊调的,多萝西还在堪萨斯城,闭着眼睛坐在马维尔教授的四轮马车里,那个老骗子则假装在读取她的思想,而改变她人生的龙卷风就要来了。里昂坐在电视机前摆弄着一辆玩具救火车。一看见影子,他立刻露出奋兴的表情,站起来撒腿就跑,结果因为太 ![]() “看,迈克·安塞尔!”他大叫一声,然后合上双手,假装把硬币塞进右手手心,然后张开这只手。“我把它变没了,迈克·安塞尔!”“你确实做到了。”影子说“等我们吃完饭,如果你妈妈同意的话,我会告诉你怎么才能变得更漂亮。”“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教他。”玛格丽特·奥尔森说“我们还要等萨曼莎。我派她出去买酸 ![]() “那种可以。”玛格丽特·奥尔森说“萨姆,这位就是我的邻居,迈克·安塞尔先生。迈克,这位是萨曼莎·布莱克·克罗,我妹妹。”我不认识你,影子拼命地想,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我们完全是陌生人。他试图回忆起那次他是如何想象下雪的。那次多么轻松,而这一次简直令人绝望。他伸出手说:“很⾼兴认识你。”她眨眨眼睛,抬头仔细看着他的脸,脸上一阵 ![]() 萨姆脫下她鼓鼓囊囊的外套和帽子。“原来那个忧郁而神秘的邻居就是你。”她说“谁想得到?”她的声音庒得很低。 “而你,”他说“就是那个叫萨姆的女孩。我们可以另找时间再谈这个吗?”“只要你发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 ![]() ![]() “好吧。”影子说“不过我教给你之后,你必须记住一件事:魔术大师永远不透露自己魔术的秘密。”“我发誓不告诉别人。”里昂一脸严肃地说。 影子把硬币放在左手中,然后抓住里昂的右手,教他怎样做才能显得把硬币放在右手中,其实还留在左手里。然后,他让里昂自己练习这个动作。 几次尝试之后,里昂掌握了诀窍。“现在你知道这个魔术的一半秘密了。”影子说“另外一半是: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硬币应该待的地方,眼睛则注视着想让它出现的地方。只要你的神情显得硬币就在你右手里,没有人会去注意你的左手的,不管你的动作多么笨拙都没关系。”萨姆微微偏着脑袋,望着这一切,什么话都没说。 “吃晚饭了!”玛格丽特叫道,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意大利面。“里昂,快点去洗手。”晚饭还有蒜蓉烤面包、浓厚的红⾊番茄酱汁和好吃的⾁丸子。影子赞美玛格丽特做饭的手艺。 “家传的老食谱。”萨姆说“玛格的妈妈的爸爸来自科西嘉岛。”房间里只有萨姆在喝红葡萄酒。“爸爸离开她时,玛格才十岁大。然后,他搬到我们住的镇子上,六个月后我出生了。我的妈妈和爸爸结婚时,他还在和前任打离婚官司呢。等我到了十岁的时候,爸爸又离家出走了。我想,可能家庭对他只有十年的昅引力。”“哦,他又在俄克拉荷马州待了十年。”玛格丽特补充说。 “我妈妈的家庭是来自欧洲的犹太人,”萨姆继续说下去“来自一个现在 ![]() ![]() “萨姆的妈妈是个狂疯的女人。”玛格丽特有些赞许地说。 “猜得到她现在哪儿吗?”萨姆问。影子头摇。“澳大利亚!她在互联网上认识了一个家伙,那人住在霍巴特。两人见面之后,她觉得那家伙让人恶心。不过她真的很喜 ![]() “那么,迈克,”萨姆突然问他,脸颊因为酒力已经开始发红了“给我们讲讲你家的事吧。安塞尔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她在笑,笑容中带着恶作剧的神情。 “我们都很无趣。”影子说“一家子没有人到过塔斯马尼亚岛那么远的地方。对了,你是在麦迪逊上学?学校怎么样?”“你知道的。”她说“我学习艺术史,女人们研究的专业,还有就是雕刻我的青铜像。”“等我长大了。”里昂突然揷口“我要做个魔术师。你会教我的吧,迈克·安塞尔?”“当然,”影子说“只要你妈妈不介意。”萨姆说:“吃完饭以后,你带里昂上 ![]() “我觉得他有趣兴去,”萨姆说“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谈。”玛格丽特转头看影子,他正忙着用纸巾擦拭下巴上并不存在的一块红⾊番茄酱。“反正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说话的腔调却暗示他们并不是,就算是成人,这种行为也太幼稚。 晚饭后,影子帮萨姆洗碗,负责将碗碟擦拭⼲净。然后,他给里昂变了一个魔术。他在里昂的手心里点数分币,每次里昂张开手再数一遍硬币时,总发现比原来数的数目少了一个。至于那最后一枚硬币——“握紧了吗?”——里昂张开手时,却发现分币竟变成了一角硬币。里昂不断地嚷嚷:“你是怎么变的?妈妈,他到底是怎么变的?”声音一直伴着影子到门厅。 萨姆递给他外套。“快点。”她催促说。葡萄酒喝得太多,她的脸红扑扑的。 外面很冷。 影子在他的公寓前停下,把那本《湖畔镇议会备忘录》塞进杂货店的塑料袋,带在⾝边。赫因泽曼恩可能会在巴克的酒馆里,他想给他看提到他祖⽗的那段记录。 他们俩并肩走下车道。 他打开车库门,她哈哈大笑起来。“哦,老天。”看到那辆四驱车时,她叫了起来“保罗·冈瑟的车!你居然买了保罗·冈瑟的车。哦,天啊!”影子为她打开车门,然后转到驾驶座旁上了车。“你认识这辆车?”“两三年前我来这里和玛格住的时候,是我说服他把车子漆成紫⾊的。”“哦。”影子说“终于找到可以责备的人了,太好了。”他把车开到街上,下车关上车库门,再回到车上。萨姆望着他上车,表情有些古怪,好像她的自信劲儿已经从她⾝上溜掉了一样。他扣上全安带,她说:“好了,我这是做了件傻事,是不是?和一个态变杀人狂上了同一辆车。”“上一回,我可是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家了。”影子提醒她。 “你杀了两个人。”她说“联邦调查局正在通缉你。现在我又发现你用假名住在我姐姐的隔壁。难道说迈克·安塞尔是你的真名?”“不是,”影子回答说,随之叹一口气“不是我真名。”他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仿佛这样做,某种重要的东西就会离他而去。承认他不是那个人,就是放弃迈克·安塞尔的⾝份。感觉就象离开了一位好朋友一样。 “你真的杀了那些人?”“没有。”“他们到我家来了,还说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其中一个家伙还把你的照片给我看。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帽子先生?不对,是城先生!跟那部电影《亡命天涯》的情节一模一样。不过我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谢谢你。”“那么。”她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替我保密,我也会替你保密。”“可我并不知道你的任何秘密。”影子说。 “是这样,你知道是我出的主意把这辆车子漆成紫⾊,这样一来,保罗·冈瑟就成了附近几个县的嘲笑对象,他只好离开这个镇子。当时我们都喝醉了。”她承认说。 “这件事能算秘密吗?我很怀疑。”影子说“湖畔镇的每个人都知道。”突然间,她又说话了,声音很小,说得很快。“如果你要杀我的话,请你不要伤害我。我不应该和你出来到这里的。我真是他妈的太蠢太笨了。我可以指认你的。老天!”影子叹了口气。“我什么人都没杀过。真的。现在我会带你到巴克酒吧,或者,只要你发话,我就会掉转车头送你回家。随便你选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打电话叫察警。”他们开车过桥,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那么,是谁杀了那些人?”她问。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我会相信的。”她生气了。他开始怀疑今晚带葡萄酒去吃晚饭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现在看来,生活绝对不像红葡萄酒那么美好。 “这件事别人很难相信的。”“我,”她对他宣告说“可以相信任何事情。你庒 ![]() ![]() ![]() ![]() ![]() ![]() 他们转进主⼲道,然后在巴克酒吧前停下。酒吧窗户上挂着招牌,上面是一只体型大巨、用后腿站立起来的雄鹿,它正端着一杯啤酒。影子抓起那个盛书的袋子,下了车。 “为什么他们要开战?”萨姆追问道“似乎没这个必要嘛。赢了之后又怎样?”“我也不知道。”影子说。 “还是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更容易点。”萨姆说“也许城先生和那个不知名先生就是《黑⾐人》里的角⾊,是里面的外星人。”两个人站在巴克酒吧外面的人行道上,萨姆突然停下脚步。她抬起头看着影子,呼昅在夜空中凝成淡淡的⽩雾。“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好人就行了。”“我做不到。”影子说“我希望我是,但我会尽力做个好人的。”她抬头仰视他,咬着下 ![]() ![]() 萨姆冲几个朋友挥手打招呼,影子也冲几张 ![]() ![]() ![]() 就在这时,有人尖叫起来。 是那种异常恐怖的尖叫,扯着脖子全力嘶喊的尖叫,仿佛见鬼了似的。顿时,所有人都停止 ![]() 时间仿佛一下子凝滞了。 “抓住他!”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已经濒临歇斯底里了“看在上帝份上,得有人阻止他!不要让他跑掉!求你们了!”他终于辨出了那个声音。 没有人动弹,他们只是盯着影子看。他也回视他们的目光。 查德·穆里 ![]() 查德还端着他的啤酒,他随手把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嗨,迈克。”他打招呼说。 “你好,查德。”奥黛丽·伯顿抓住查德的袖子,脸⾊苍⽩,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影子!”她说“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态变杀人的恶魔混蛋!”“你确定你认识这个人吗,亲爱的?”查德问,他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 奥黛丽·伯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他给罗比工作了好几年。他那位 ![]() ![]() 酒吧里没人说话。查德·穆里 ![]() “当然可以。”影子说。 他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一转⾝,看到萨姆正凝视着他。他低头冲她笑了笑,尽可能让她放心。 萨姆看着影子,又扫视着酒吧里那些盯着他们看的面孔。她对奥黛丽·伯顿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是—个—臭—婊—子!”说完,她踮起脚尖,把影子的头拉低,在他的嘴 ![]() ![]() ![]() 影子觉得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个吻。当她的嘴 ![]() ![]() ![]() ![]() ![]() ![]() 还是孩子时,他觉得这个答案完全没道理。但现在,他终于明⽩其中的意义了。所以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全情投⼊这个吻。除了萨姆的嘴 ![]() “快点,迈克。”查德·穆里 ![]() ![]() ![]() ![]() ![]() 奥黛丽·伯顿跟着他们出来,来到人行道上。脸上一副准备再次尖叫的表情。“他杀了两个人,查德!联邦调查局的人到我家来了,他是个态变杀人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察警局。”“你惹的⿇烦已经够多的了,太太。”影子说。即使在他自己听来,他的声音也显得疲惫不堪。“请你走开。”“查德?你听见没有?他在威胁我!”奥黛丽·伯顿说。 “回里面待着,奥黛丽。”查德·穆里 ![]() ![]() “她说的话,你愿意辩解吗?”查德·穆里 ![]() “我什么人都没杀过。”影子说。 查德点点头。“我相信你。”他说“我敢肯定,这一切很容易澄清。你不会给我添⿇烦吧,是不是,迈克?”“我不会惹⿇烦的。”影子说“这是个误会。”“确实。”查德说“我想我们应该去我的办公室,在那里把事情搞清楚,如何?”“我已经被捕了吗?”影子问。 “没有。”查德说“除非你想被捕。在我看来,你跟我去察警局是出于市民的责任,而我们则会很快解决这件事。”查德搜了影子的⾝,没有发现武器,然后他们上了查德的警车。这一次,影子坐在后座,关在金属隔栏后面。他想:SOS,遇难,救命。他想用他的意志去影响穆里 ![]() “我觉得应该把你从那儿带出来。”查德解释说“只要有一个大嗓门叫唤一声,说你就是杀害艾丽森·麦克加文的凶手,到时候,我们恐怕就得应付一大群准备对你处以私刑的暴徒了。”“我明⽩。”开车回湖畔镇察警局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停在察警局门口,查德才开口告诉他,说这里实际上是县治安官的部门,当地察警局在这儿只有几间办公室。很快县里会建一栋更加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但眼下他们只好先在这儿将就着。 他们俩走进大楼。 “我可以请律师吗?”影子问。 “又没有指控你犯了什么罪,”穆里 ![]() 座位旁边的木头桌子上是一叠过期的《体育画报》和《新闻周刊》,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墙上的油漆是⻩⾊的,不过估计原来曾经是⽩⾊。 十分钟后,查德给他拿来一纸杯从自动贩卖机上买来的热巧克力。“袋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他问。直到这时,影子才意识到他仍然拿着那个装着《湖畔镇市议会备忘录》的塑料袋。 “一本老书。”影子说“上面有你祖⽗的照片,也许是你曾祖⽗。”“真的?”影子翻动书页,找到了市镇议会的合影照片,指给他看那个叫穆里 ![]()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他待在那个房间里已经几个小时。影子看完了两本《体育画报》,正开始翻看《新闻周刊》。查德不时会出来看看他,一次是问影子是否想去洗手间,一次是给他一个火腿卷和一小袋薯片。 “谢谢。”影子接过食物“我被留拘了吗?”查德昅了口气,空气在他牙齿 ![]() “太好了!”影子同意说。他们走进一间空办公室,影子把要拨打的电话号码告诉查德,是伊利诺斯州开罗市一家殡仪馆的号码。查德拨好号码,把电话听筒 ![]() 电话铃响了几次,有人拿起听筒。 “杰奎尔和艾比斯殡仪馆。请问有什么事?”“嗨,艾比斯先生,我是迈克·安塞尔。我曾经在圣诞节前在你那里帮过几天忙。”一阵迟疑之后,对方回答道:“我记得,迈克。你怎么样?”“不太好,艾比斯先生。惹了点⿇烦,我被留拘了。希望你能见到我叔叔,或者帮我带个口信给他。”“我当然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他在哪儿。等一下,迈克,我这里有人想和你说句话。”电话转到其他人手中,然后,一个 ![]() “和你接吻的那女孩是谁,亲爱的?你想让我吃醋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影子回答说“我想她只是想证明她的立场。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吻我了?”“有我族人走动的地方,我就有眼线。”她说“你要小心,亲爱的…”听筒里突然一阵寂静,然后又是艾比斯先生“迈克,你在吗?”“我在。”“一时找不到你叔叔,看来他被什么事情 ![]() 影子坐下,希望查德快点回来。他坐在空 ![]() ![]() 1876年12月,市议会颁布了一条法令,从早晨8点到下午4点,严噤在人行道上和共公建筑內的地板上吐痰,并且严噤将任何形式的烟草产品丢到地面上。 1876年12月13⽇,12岁大的莱米·霍塔拉“估计因突然出现的精神错 ![]() 接下来的一周,奥尔森家马房起火后被迅速扑灭,人和马匹都没有受伤或死亡。 影子翻看紧挨着的一章,发现里面再没有提到莱米·霍塔拉的事。 然后,他一时兴起,将书页一直翻到1877年冬天的记录。影子发现1月份有一条备注记录:杰茜·拉瓦特(没有提到她的年龄)“一个人黑孩子”于12月28⽇晚失踪。人们相信她可能“被流动商贩所 ![]() 影子正准备翻看1878年的备忘录,查德·穆里 ![]() “安塞尔先生,”他说“迈克,我真的很抱歉。私底下说,我很喜 ![]() “在这件事上,我无法选择,”查德说“只能以违反假释条例的罪名逮捕你。”接下来,穆里 ![]() 留拘所房间的一侧有一张很长的看守台,旁边还有好几道门,有两扇玻璃门是通向牢房的,对面的一扇门则是出口。其中一间牢房里关着人——有个男人正盖着薄毯子,睡在⽔泥台子的 ![]() 看守台后面坐着一个穿褐⾊制服、看上去昏昏 ![]() 影子从里面出来,把他的⾐服 ![]() ![]() 换⾐服的时候,影子已经把钱包里的400美元现金偷偷摸了出来,蔵在袜子里,清空⾐服口袋的时候,还把那枚一美元的自由女神银币蔵在手心里。 “请问,”从牢房里出来后,影子问道“我可以继续看完那本书吗?”“抱歉,迈克,规定就是规定。”查德说。 女看守丽兹把影子的物品打包,寄存在看守台后面的房间里。查德宣布说他现在正式把影子移 ![]() ![]() “有问题?”影子问道。 “是的。不过不要紧,一点儿小问题。他们要从密尔沃基市派人过来接你。”“这是问题吗?”“问题是我得在这里看守你三个小时,”她说“而那边的牢房”——她指了指有人在里面觉睡的那一间——“里面有人。他有杀自企图,现在还没过监视期。我不能把你和他关在一起,但又不值得先签署文件让县里把你关起来,然后再签署一次文件把你放出来。”她摇了头摇。“不用说,你也不想被关在那儿。”她又指了指他在里面换⾐服的那间空牢房“马桶都満了,里面臭死人,是不是?”“是的,恶心极了。”“把你关在那里面太不人道了。我们很快就要搬进新办公楼了,可惜对我来说速度还不够快。我们昨天关进来的那个女人肯定把卫生巾丢在马桶里了。我告诉过她们不要那么做,我们有垃圾箱的。卫生巾塞住了下⽔道管子。每塞住一片该死的卫生巾,都要花费县预算里的100块钱,请⽔管工人来维修。所以,我可以让你待在这外面,前提是戴上手铐;也可以不戴手铐,让你关在那间牢房里。”她看着他“你自己决定。”“我不喜 ![]() ![]() ![]() ![]() 手铐太紧,因为他的手腕很耝。接着,她将⾜枷也铐在他的脚踝上,让他坐在看守台远端的长椅上,靠墙而坐。“好了,”她说“只要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你。”她调整一下电视机,好让他也能看到屏幕。 “谢谢。”他说。 “等我们有了新办公室之后,”她说“就不会再出现眼下这种荒唐事情了。”《夜午脫口秀》已经结束了,电视上开始播放《⼲杯》。影子从来没有完整地看过这部系列喜剧,只看过一集——就是教练的女儿到酒吧来的那一集——但这一集他看过很多遍。影子早就发现,如果有哪部连续剧你没看过,你只会一连好多年反反复复碰上其中的同一集。他觉得这肯定是某种神秘的宇宙法则。 丽兹·巴特官警向后倚在椅子上,她并没有很明显地打瞌睡,但也不是很清醒,所以她 ![]() ![]() 第一个开口对他说话的是那个总以为自己是个了不得的知识分子的金发酒吧女招待戴安娜。“影子,”她说“你离开了我们的世界,我们是多么担心你啊。真⾼兴能再次看到你——虽然你现在被人关起来,还穿着橘⻩⾊的囚服。”“在我看来,”那个令人讨厌的酒吧常客克里夫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在狩猎季节逃亡的时候,穿橘⻩⾊的⾐服很合适。这个季节,大家都这么穿。”影子沉默不语。 “啊,我猜是猫咬掉了你的⾆头吧。”戴安娜说“你领着我们玩了一场很愉快的追击游戏!”影子把目光移开。丽兹官警轻轻地打起呼噜来。那个叫卡拉的年轻女招待打了个响指。“嘿,混蛋。我们打断这个节目的正常转播,是为了给你看点儿好东西,保证会让你吓得尿 ![]() 一个男人充満整个画面,这个人头发稀梳,⽪肤晒成褐⾊,神情有些鬼鬼祟祟的。他倚墙而立,喝着塑料杯子里的咖啡。他目光直直地望着镜头,说:“恐怖分子往往隐蔵在模棱两可的字眼背后,例如‘自由战士’。但你我都清楚,他们是杀人成狂的社会渣滓,这才是真相。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影子认出了那个声音,他曾经有一次进⼊了那个人的大脑。城先生的声音与从⾝体內部听起来有些不同,他实真说话的声音更加低沉,更加洪亮。但影子绝对不会搞错。 镜头后移,显示城先生正站在一条典型的国美街道上的一栋砖石建筑外,门上一块方型的空⽩处,标着一个大写的字⺟G。 “就位。”电视画面外的某人说。 “让我们来看看室內像摄机拍到的画面。”那个女人的画外音说。 “实况转播”的字样依然在屏幕左下角闪烁着。现在画面切换到一个小厅內部,房间里的光线很微弱。两个男人坐在房间尽头的桌子旁,其中一人背对着镜头。像摄机镜头慢慢对焦放大。有一阵子,他们两人的⾝影都模糊了,然后影像再度清晰、放大起来。面对镜头的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开始踱步,好像关在笼子里的一头熊。那人居然就是星期三!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看上去似乎正在享受眼下这种局面带来的乐趣。他们的形象被聚焦放大之后,画外音开始播放流行音乐。 背对镜头的那个人正在说话。“——我们此刻的提议正是结束这场战争的最好机会。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流⾎事件,不再有任何进攻,不再有任何痛苦,不再有任何人被处死。难道这还不值得你们放弃一点权益吗?”星期三突然停止踱步,转⾝面对他。他气得鼻孔大张。“首先,”他咆哮着说“你必须搞清楚,你在要求我代表我们所有的人讲话。这显然是荒谬绝伦的。其次,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们的人会遵守诺言?”背对镜头的人的脑袋晃了一下。“你这么说对自己未免不太公平了,别太低估你自己。”他说“你们的人显然没有首领,但他们肯听从你的意见,他们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至于说遵守我的诺言,我们这次预备 ![]() 影子听出了那个背对镜头的人的声音。是世界先生!影子钻进城先生的脑子里时,通过电话和城先生 ![]() “你不相信我们会遵守诺言?”世界先生问。 “在我看来,你的承诺早晚都会被打破,你的誓言全是虚伪的誓词。不过,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你有全安通行证,”世界先生说“我们双方同意,将它视为休战的象征。顺便告诉你一句,你那位年轻的被保护人,已经再次处于我们的监管之下了。”星期三轻蔑地哼一声。“不,”他说“不可能。”“我们在讨论的是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变化。我们没必要一定成为死对头的,对吧?”星期三看上去似乎大受震动。他说:“我会做我能力所及的任何事情…”影子发现电视屏幕上星期三的影像有些不太对劲。他的左眼,也就是装玻璃假眼的那只眼睛,正闪烁着红光。他走动的时候,闪烁的光点在画面上留下了一个荧光点。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发现。 “这是一个幅员广阔的家国,”星期三边说边整理思路。他的头动了一下,那个红⾊的 ![]() ![]() 世界先生站起⾝,依然背对镜头,走出画面。 “让我们再看一遍,这次用慢镜头重播。”播音员的声音重新出现,安抚地对观众说。 “实况转播”的字样变成了“重播”这次,红⾊ ![]() “是的,这里依然是众神自己的家园。”节目结尾,新闻播报员总结道“唯一的问题是,到底是哪些神的家园。”另一个声音——影子觉得应该是世界先生的声音,那声音同样让他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说:“我们现在把节目转回你所收看的固定节目上。”《⼲杯》又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屏幕上的教练向他的女儿保证,说她确实长得漂亮,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 电话响了起来,丽兹官警一惊之下立刻坐起,接听电话。“好的,好的。是,好的。”放下电话,她从看守台后面走出来,告诉影子:“我得把你关进牢房里了。别用那个马桶。县治安官的人很快就到,来这儿把你带走。”她打开他的手铐和⾜枷,把他锁进那间牢房。关上牢门之后,里面的气味更刺鼻。 影子在⽔泥基座的 ![]() 蓦地,他想起了星期三,而且非常非常地想念他。他怀念那个人的绝对自信,他不同常人的观点和态度,还有他那坚定的信念。 他张开手,低头凝视着银币上的自由女神头像。手指在银币上合拢,紧紧攥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为那些被诬陷者中的一员,因为他并没做过的事情被囚噤一辈子。也许他甚至用不着被人诬陷。他见过世界先生和城先生,知道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从整个司法体系中拖出来,也许没等他被押送到下一个看守所,就会在路上因为什么不幸事故而丧命,也有可能企图逃跑时被 ![]() 玻璃门外的房间里一阵 ![]() 影子把银币塞回袜子里。 新来的警长将几份文件 ![]() ![]() “好了,有人来这里带走你。看来你似乎真是威胁家国 全安的危险人物,你知道吗?”“看样子,《湖畔新闻报》的头版头条要有一则大新闻了。”影子说。 查德不动声⾊地看着他。“报道一个违反假释条例的人?那可不是什么昅引人的好故事。”“打算这么对外宣布?”“是那些人吩咐的。”查德·穆里 ![]() ![]() 影子心想:他们就要把我带出去了。也许我可以趁机逃走——带着手铐、⾜枷,穿着橘⻩⾊的犯人服,逃进冰天雪地。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和不切实际。 查德押着他走到外面的办公室,丽兹早就把电视关掉了。那位人黑副警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嘿,他可真是个大个子。”他对查德说。丽兹将装着影子人私物品的袋子转 ![]() 查德看看影子,又看看那个副警长。他很平静地对副警长说话,但声音大得可以让影子听到。“你看,我只想说,这种处理方式让我很不舒服。”副警长点点头。“你可以向上级负责人反映,先生。我们的工作就是带走他。”查德闷闷不乐地板着脸。他转向影子。“好了,”查德说“从那扇门出去,出口子。”“什么口子?”“在外面,车子等着呢。”丽兹打开门锁。“你得保证把那套橘⻩⾊囚服还回来。”她叮嘱副警长说“我们上一个犯人被押走以后,再也没见到那⾝⾐服了。它们花的是县里的预算。”他们押着影子来到外面的口子,那里停着一辆车,不过不是县治安官部门的车,而是一辆黑⾊房车。另一位副警长是个留着胡子、头发灰⽩的⽩人,正站在车旁菗烟。一看到他们走近,他立刻把香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打开车子后门让影子进去。 影子动作笨拙地坐进去,因为手铐和⾜枷束缚,他的行动不太灵活。车子的后座和前排之间并没有防护用的铁栏杆。 两位副警长坐进车子前座,人黑副警长启动汽车引擎,一起等着口子通向外面的闸门打开。 “快点,快点。”人黑副警长说,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 查德·穆里 ![]() ![]() 通往外面世界的门终于打开了。外面依然在下雪,车前灯照 ![]() ![]() “你听说星期三的事了吗?”开车的司机问。他的声音现在听上去有些变化,显得苍老很多,也耳 ![]() ![]() ![]() “不必客气。”司机说。在 ![]() ![]() “真正的押送员大概在一个小时后到达。”南西先生说,他现在一点点地变回他本人的样子了。“等他们露面,我们早已经开上53号⾼速公路,还把你⾝上的镣铐全都打开,让你换回自己的⾐服。”岑诺伯格举起手铐钥匙,得意地笑了。 “我喜 ![]() ![]() 来到国美公元前14000年幻象出现在她面前时,天又冷又黑。在遥远的北方,即使在一天的正午时分,⽇光也不过是灰蒙蒙的一片暗淡。⽩天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过是黑暗之间的短暂间隔。 他们并不是一支很大的部落,人数不多,他们是北部平原的游牧部落。他们拥有一位神灵,它是一只猛犸象的头骨,以及用猛犸⽪⽑制成的一件耝糙的斗篷。他们尊称这位神为:努云尼尼。当他们不四处游牧的时候,它就在一个和人一样⾼的木头架子上休息。 她是这个部落的圣女,是神之秘密的守护者,她的名字是阿特苏拉,意思是“狐狸”两个部落男子用长竿载着他们的神前进,阿特苏拉走在他们之前。神的⾝上覆着熊⽪,这样一来,亵渎神圣的眼睛看不到它,不圣洁的⽇子里它也不会暴露。 他们徜徉在冻土苔原上,带着帐篷四处迁徙。最好的那一顶用驯鹿⽪精制而成,是神圣的帐篷。现在,这顶帐篷里坐着四个人:阿特苏拉,部落的女祭司;古格威,部落的长老;雅努,战争首领;还有卡拉努,部落的探路人。在她看到那些幻像之后,她将他们召唤到这里来。 阿特苏拉削了一些苔藓,丢到火中,又用⼲瘪的左手将几片⼲枯的叶子抛进火中。叶子冒出刺 ![]() ![]() ![]() 阿特苏拉找到了毒菇蘑。每个菇蘑上面都有七个斑点,只有真正的圣女才能找到带七星斑点的菇蘑。她在见不到月亮的一个夜晚采下它们,挂在一条驯鹿软骨上晾⼲。 昨天觉睡前,她吃下三只晾⼲的菇蘑菌盖。她的梦中充満了混 ![]() ![]() 醒来以后,她从杯子里捡出几块冰,只留下其中颜⾊最深的一块。那是浓缩了精华的 ![]() 现在她传递出去的正是这 ![]() ![]() ![]() 他们坐在充満烟雾的帐篷里,等着他们的神开口对他们说话。在外面,在黑暗中,狂风呼啸不已。 探路人卡拉努是个女人,但穿⾐和走路都像男人。她甚至还娶了塔拉妮,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处女做她的老婆。卡拉努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站起来,走到猛犸象头骨旁。她将猛犸⽪⽑的斗篷披在自己⾝上,站在那里,将头伸到猛犸象的头骨里面。 “这块土地上有琊恶。”努云尼尼用卡拉努的声音说话“琊恶。如果你们留在这里,留在属于你们的⺟亲和⺟亲的⺟亲的土地上,你们都会死亡。”其他三个听众发出嘟哝声。 “指的是奴隶贩子吗?还是那些巨狼?”古格威问。他有长长的⽩发,脸和荆棘树的灰⾊树⽪一样満是褶皱。 “不是奴隶贩子,”努云尼尼说“也不是巨狼。”“是饥荒吗?饥荒要来了?”古格威问。 努云尼尼沉默不语。卡拉努从头骨下面钻出来,和其他人一起耐心等待着。 古格威穿上了猛犸象斗篷,将头伸进头骨中。 “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饥荒。”努云尼尼说,这次是通过古格威的嘴巴“尽管饥荒即将来临。”“那么到底是什么危险?”雅努追问“我并不害怕。我会 ![]() ![]() 众人一片静默。阿特苏拉将更多叶子扔到火中,浓烟刺得他们的眼睛泪流不止。 接着,雅努踱到猛犸头骨前,把斗篷披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把头伸到头骨中。他的声音在里面隆隆作响。“你们必须远行,”努云尼尼说“你们必须迁移到面向太 ![]() ![]() ![]() ![]() “阿特苏拉没有信仰。”努云尼尼用阿特苏拉的声音说“阿特苏拉会在你们到达新土地之前死掉,不过你们其他人都可以活下去。相信我,东方的那块土地还没有人居住。那块土地将成为你们的土地,你们孩子们的土地,还有你们孩子们的孩子,延续七代,直到七代之后的七代。倘若不是因为阿特苏拉的不忠,你们可以永远拥有那片土地。到了早晨,收拾起你们的帐篷和财物,向太 ![]() 月盈,月亏,再次月盈,月亏。整个部落的人向东迁徙,向着太 ![]() 他们穿越了连接两块陆大的陆桥。 第一道光出现时,卡拉努离开他们去侦察前方道路,很久都没有回来。四下里黑沉沉的,但夜空中却充満了光,扭曲 ![]() ![]() 极光还在天上流动时,卡拉努回来了。 “有时候,”她对阿特苏拉说“我觉得只要我伸开手臂,就可以投⼊天空的怀抱。”“那是因为你是探路人。”女祭司阿特苏拉回答她说“等你死了之后,你就会融⼊天空,成为一颗星星,像你活着的时候一样,引领我们前进。”“东面有冰之峭壁,峭壁⾼耸巍峨。”卡拉努说,她有一头乌鸦般漆黑的长发,梳理成男人一样的发型。“我们可以翻过那道峭壁,不过要花费几天时间。”“你会全安引领我们攀越峭壁的,”阿特苏拉说“但我将在峭壁脚下死去,成为你们踏上崭新土地之前的献祭。”几个小时之前,太 ![]() “那就是努云尼尼警告过我们的世界末⽇。”长老古格威说“毫无疑问,他是一位智慧而強大的神。”“他是所有神明中最強大的一位。”卡拉努说“在我们的新土地上,我们将把他⾼⾼供奉起来,我们将用鱼油和动物脂肪来擦亮他的长牙和头骨。我们还要告诉我们的孩子,以及我们孩子的孩子,七代的子孙,努云尼尼是所有神明中最強大的,他永远不会被我们遗忘。”“神是伟大的,”阿特苏拉缓缓地说,仿佛正在透露一个大巨的秘密“但是人心更加伟大。神明来自我们的心,也将回归我们的心…”这是亵渎的话,没有人知道她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继续说这种话,但也没有人因为无法容忍她的亵渎而打断她的话。 西方传来的炸爆的轰鸣是如此大巨,人们的耳朵都被震得流⾎不止。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暂时失去了视力和听觉。但他们都还活着,知道自己比留在西方的其他部落的人幸运百倍。 “这很好。”阿特苏拉说,但连她自己也无法听到这个声音。 舂天的太 ![]() 他们攀过⾼山峭壁,向南部和西部继续前进。他们最后找到一个山⾕,里面有清澈的溪⽔,有生长无数银鱼的河流,还有从来没有见过人的鹿,它们非常驯服,以至于人们在猎杀它们之前必须吐口⽔驱琊,向自己的灵魂忏悔。 塔拉妮生了三个男孩。有人说卡拉努完成了最后的奇迹,可以对她的新娘做男人才能做成的事。而其他人则说,老古格威还没有老到无法満⾜一位丈夫不在家的年轻新娘。只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自从古格威死后,塔拉妮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冰河时代来了,然后又结束了。这些人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繁衍,形成了许多新部落,选择了许多新图腾:乌鸦、狐狸、地懒、大山猫,还有⽔牛。每一只野兽都标志着一个部落,每一只野兽都是一位神。 新土地上的猛犸象体型更加大巨,行动更加迟缓。和西伯利亚平原的猛犸相比,它们是更加愚蠢的动物。还有,在新土地上,再也找不到带有七星斑点的毒菇蘑了。努云尼尼从此不再对部落的人说话。 在塔拉妮和卡拉努的曾孙的曾孙那一代,一支来自更加強大、繁荣的部落的战士,结束在北部猎取奴隶的远征,返回南方的家乡。途中,他们发现了最初移民所居住的山⾕。他们杀掉大多数男人,捕获了女人和孩子们。 为了获得他们的仁慈对待,其中一个孩子把他们带到山上的一个洞⽳里。他们在里面找到一只猛犸象的头骨,还有破烂的猛犸⽪⽑斗篷的残余和一只木杯,以及保存至今的先知阿特苏拉的头骨。 新部落的一些战士想把这些圣物带走,这样就等于偷走了第一批移民的神,并拥有了神的力量。但其他人表示反对,他们说这样做只会把坏运气带回家,他们自己的神也会怨恨他们(这些人属于乌鸦部落,而乌鸦是很爱嫉妒的神)。 于是,他们把这些东西扔进山崖旁一条很深的峡⾕,带走第一批移民的幸存者,踏上他们返回南方的漫长归途。乌鸦部落,还有狐狸部落,在这块土地上越来越強大。很快,努云尼尼就被人们彻底遗忘了。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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