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4:阳谋舂秋是孙皓晖创作的经典架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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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架空小说 > 大秦帝国4:阳谋舂秋 作者:孙皓晖 | 书号:43612 时间:2017/11/9 字数:125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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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方略一定,先愁了⾼年⽩发的西门老总事。 要造两座大馆所,财货金钱自然是第一急务,再加上数千士人门客,花销之大巨可想而知。此时,吕不韦的封地是洛 ![]() “两座馆所,大体要得多少金?”吕不韦没有客套。 “百万金上下。”默然良久,老人终于开口了。 “开馆之后,年金几多?” “以三千门客计,每人每年均平三十金,总计年人头金九万;再加学事、车辆、⾐食、马匹、杂役等诸般开支,年总额当在百万金上下。若能国府建馆,我府养士,尚可勉力承担。依天下成例,门客院可由国府建造,⽇后不做我府私产罢了。” “秦国首开私学,国府不担一钱。” “…”“西门老爹,洛 ![]() “十万金上下…文信侯 ![]() “我行新政,宁自毁哉!”吕不韦耝重地叹息了一声“周人新归,洛 ![]() ![]() “老朽两谋,文信侯斟酌。”西门老总事 ![]() ![]() “老爹笑谈也!”吕不韦不噤大笑“若得⾝有珠宝⾐食自理,谁却来做门客?”笑得一阵又慨然一叹“老爹毋忧也!此事容我设法,若无转机,便是天意了。吕不韦当就此止步,再不侈谈新政也!” “文信侯,老朽原是两谋。” “噢——”吕不韦恍然“老爹快说另一策!” “文信侯可愿求助于人?” “老爹,本是求无可求,何来愿不愿也。” 老西门狡黠一笑,庒低了声音:“尚商坊。宽简清。” 默然良久,吕不韦终是没有说话,直至西门老总事出了书房,兀自痴痴思忖。念及当年商战义举,吕不韦相信尚商坊的六国商旅不会不给他如此一个显赫回报。然则果真如此,风声便会流播天下,口碑定然是“吕不韦得六国之力招揽门客!”山东六国固欣欣然不已,可秦国朝野接受么?且不说依照秦法有里通外国之嫌,便是庙堂无人追究罪责,你吕不韦在老秦人中的声誉也必是一落千丈。如此南辕北辙,岂不荒谬之极? 那个宽简清倒是秦商,从当年对尚商坊商战时一举援助六十万金的大手笔说,此人财力可谓丰厚不可测。然则,这个总在宽简上烙一个古籀文“清”字的人物,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吕不韦与其仅有的一次谋面中甚至连面纱也没有撩起,更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联络的居所与方式,甚至 ![]() ![]() 说起来,自从当年在邯郸绿楼第一次见到那方宽简,第一次解破了那个“清”字烙印,吕不韦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秘密打探此人 ![]() ![]() “噫——如何没想到她也!”吕不韦恍然大悟了。 还在年轻的吕不韦雄心 ![]() ![]() ![]() ![]() ![]() ![]() ![]() 于是,对这个巴蜀方氏,对这个的寡妇清,洞悉天下商旅 ![]() ![]() 那年开舂,吕不韦出派了几个仍然在府的当年商社的老执事秘密进⼊巴蜀。一年之后,几个老执事先后归来,终于揭开了巴蜀方氏与巴蜀寡妇清的云雾面纱。老执事们多方印证至为翔实的商族奇幻故事,令吕不韦感慨不已。然更令吕不韦惊讶的是,方氏与寡妇清原本一事,寡妇清便是方氏商族的第九代女掌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信哉斯言!” 方氏者,方士也。舂秋之世,齐国朝野奢靡为天下之最,君臣豪士富贵之家尽求长生不老,方士遂乘时大兴。其时方氏一族居东海之滨,以渔猎为生,尚无姓氏,因常采得山海珍奇卖给云游方士炼制丹药,人皆呼为海药氏。一年,秋嘲大涨,一⽩发老方士孤舟触礁,被困之罘岛半月不能出。其时海药氏族人恰遇一云游方士重金求购巨海⻳蛋,然怒嘲连天,却无人敢驾舟出海。族长情急,召族人紧急计议,约定:但能取得海⻳蛋者,生为族长,死为族神。族中一⽔ ![]() 五十年后,被齐景公奉为国师的大方士来之罘岛出海求仙。海药族应征,举族为驾舟⽔手。出得之罘岛,⽩发苍苍的大方士召海药族⽔手于船头祭海。屏开少年童仆,大方士对着族人当头便是一个深躬:“我乃当年出海子也!我族幸甚!”族人 ![]() 从此,海药氏成了方士世家与丹药业族。其时习俗以业为姓,于是齐国便有了方氏。方氏代有赫赫神通之方士,又有包揽丹药材料之大商。及至进⼊战国,方氏方士已经流布天下,成为各国宮廷的神秘座上宾。田氏代齐时,方氏的第十代方士已经稳稳地成了齐国方士的神盟天主。所谓天主,是齐人尊奉的第一神灵,中原各国皆无。其时天下三个海滨大国——齐、吴、越,祭祀尊神巫术之风都很是浓烈,其独特习俗亦与中原大有不同。时人云:“(齐)明国异政,家殊俗,齐独行,不及天下。”也就是说,齐国的政道风俗特立独行,不通行天下。譬如节令,中原二十四节气,齐国却是三十节气。譬如祭神,中原只祭拜天地,齐国却祭拜八神——天主(天)、地主(地)、兵主(蚩尤)、 ![]() ![]() 然在此时,方氏俗族却突然在齐国消失了。 十余年后,巴国的崇山峻岭中驶出了一艘艘大船,満载丹砂从江⽔东下⼊云梦泽,再从海路北上之罘,船头大旗竟赫然飘扬着方氏族徽——一只大巨的变形海⻳! 原来,已经成为“天主”的第四代方氏方士周游天下,踏勘出一个大巨的秘密——巴山蜀⽔间有天成丹砂,若得垄断之利,非但富甲天下,更是称雄神业!此业既大,自然非方氏莫属。然要已经在齐国欣欣向荣渐成望族的方氏千里跋涉举族迁徙,则风险更大。毕竟,海族有冒险漂泊之天 ![]() 丹者,辰砂也,俗称朱砂,为方士炼制丹药之不可或缺的材料。而所谓丹⽳,便是朱砂矿井。方氏既知方士之需,又明天下丹药需求之势, ![]() ![]() 如此实力大商,天下却是一片朦胧。也是方氏素有隐秘行事的族风,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怈执业秘密。被方氏雇佣的山民与⽔手,只被告知采掘之物是中原建造宮殿用的红石,其余严噤打问;所有的丹砂 ![]() 后来,神秘 ![]() 秦昭王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二百七十九年,⽩起大军进⼊已经是秦国巴郡的江⽔上游,全力打造战船筹措⽔军,准备东下大举攻楚。其时,巴蜀两郡精壮⽔手几乎悉数被秦国⽔军征发。方氏船队在巴郡声威赫赫,六百多名年金过百的⽔手更是人人精悍,自然便在⽔军征发之列。然则,方氏族人虽久居巴郡,却从来没有将自己做秦国庶民看待,而始终认定方氏部族只是齐人在秦做客商,与秦国并无瓜葛;便是官署赋税,方氏也以商铺不在本地为名,只缴纳些许地盘金而已;至于关税,则由于其时无力在荒僻大江设防查商,而只能在陆路设关,只走险峻⽔路的方氏更是无须缴纳。也就是说,方氏⼊秦百余年,赋税实际上都缴给了齐国与中原设店之国,对丹⽳ ![]() ![]() ⽔军司马急报统帅⽩起。冷竣的⽩起大感意外,秦人闻战则贺,精壮争相⼊军,百工踊跃应征,素常只为裁汰犯难,几曾有过拒绝征发之事?询问了方氏大致情景,⽩起便亲自到了郡守官署,冷冰冰话语掷地有声:“秦无法外之民。方氏居秦百年,采我丹砂,用我民力,多逃赋税,实为不法奷商。郡守宁无视乎?”其时,巴蜀两郡皆由蜀侯嬴煇统领,巴郡郡守正是嬴煇亲信。嬴煇本是秦昭王的第三个王子,因与安国君嬴柱争太子失利而被派任蜀侯;心下耿耿,遂有心结纳巴蜀強豪富商以图将来自立。巴郡郡守奉命行事,对方氏一族便只是笼络,从未有过依法勒商之举。然今⽇⽩起震怒,巴郡郡守却是大起恐慌,连夜秘密飞报了蜀侯嬴煇。嬴煇深知⽩起刚严善战,且得宣太后、穰侯与秦昭王之鼎力支持,自己虽是侯爵王子,然若以轻法之行抗拒,按照秦法不用上报咸 ![]() 三⽇之后,方氏老族长被依法处斩。郡守明谕方氏:“在巴⽔手一律⼊军,在外⽔手月內召回⼊军;罚金十万,抵历年逃税之数;逾期不行,举族没为刑徒!” 遭此大变,方氏举族震惊,一时大 ![]() ![]() ![]() ![]() ![]() ![]() 变起突兀,族人执事们惶惶聚来,一口声要⽟天清决断是逃是留。⽟天清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做出了五则决断:其一,在巴⽔手每人奉送百金,立即⼊军,战后再回商社;在外⽔手月內无法归来,立即派一得力执事出江⼊楚,重金招募等量⽔手充做方氏⽔手⼊军。其二,罚金多纳十万,二十万金立即缴纳官署。其三,接连放出三只信鹞,急请公子回巴理事。其四,老族长就地简葬,不得依旧例运回齐国大肆铺排。其四,举族如常守业,凡有脫逃者立即沉江处死!末了,⽟天清一字一顿道:“秦国正在如⽇中天,逃匿天边也是灭族之祸!方氏疏秦,绝非长策,若不改弦易辙,我族便无立⾜之地!” 寥寥数语,精于商道的方氏族人无不悚然警悟,异口同声拥戴⽟天清主事。一番有条不紊地铺排,方氏一族终于没有作鸟兽散。便在此时,却传来了一个惊人消息:匆忙返程的长公子在云梦泽突遇巨浪呑舟,公子与十六名卫士随从无一生还! ⽟天清没有一声哭泣,一⾝素服召集族人,似淡漠似肃穆竟隐隐然有天主方士之象,淡淡缓缓道:“方氏俗族有今⽇,天意也。族人若信得海清女可镇厄兴族,便留下与我共守祖业。否则,分了财货库金各自谋生。海清女与族人均等分财,决不以嫡系多占一钱。” 此言一出,族人感喟唏嘘,一时竟是默然无对。十几位族老一番计议,公推一资望最深的族老当场征询族人意向。片时之后,族老慨然陈辞:“聚族事大,无镇厄族长,我族纵聚族守业,也是灾祸连绵。海神女若做我族长,我族便聚!海神女若只权宜掌事,我族便散!”族人们也是纷纷嚷嚷,要海清女做族长主事,否则便作鸟兽散。⽟天清默然良久,起⾝对族人肃然一躬:“兹事体大,容我明⽇作答。”便径自去了。 ⽟天清之难,却有一番分说。方氏一族自 ![]() ![]() ![]() 清晨卯时,族老执事们纷纷聚来决事厅。⽟天清只对着族老们淡然一笑,对着族长座案肃然一躬,便走上了已经被历代族长踩出深深脚窝的六级石板台阶。商社总事与执事们请示⽇后对秦国应对之策,⽟天清道:“⼊秦籍,守祖业,散财货,固 ![]() 秘密计议中,⽟天清申明了族老执事们 ![]() 巴郡郡守向⽩起与蜀侯禀报了方氏情形,⽩起念及方氏⽔手全数⼊军又甘愿倍出罚金,非但不再追究,且请准咸 ![]() ![]() ![]() 方氏变⾝大获成功,⽟天清从此走上漫长的商旅生涯… 豁达的吕不韦第一次不能成眠了。 如此一个寡妇清,此刻在中原还是在巴蜀?她是否还在暗中关注着秦国,关注着吕不韦?虽⼊秦籍,寡妇清终是齐人,她有事秦之心么?诸般心思纷至沓来,吕不韦终夜辗转反侧,清晨刚刚朦胧睡去,却闻外厅急匆匆脚步轻悄悄话语纷杂 ![]() 一支 ![]()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吕不韦便决意会见这个神秘人物。按照宽简上刻画的路径图,吕不韦的垂帘缁车于暮⾊降临时终于来到了咸 ![]() 明亮的灯光闪烁在一片茅屋庭院。吕不韦记得,那正是华月夫人曾经的快乐居所。进得庭院,两名黑⾐人在茅屋门外站定,廊下灯影里一名少女恭谨地将吕不韦引进了茅屋。吕不韦当年曾经是营造密室的⾼手,一进门便看出这茅屋决非其质朴外观那般简单——宽阔敞亮,重帘叠帐,显然是⼊深极大,一直通到了背后的山崖山洞亦未可知;脚地铺着厚厚的彩织地毡,任你⾝如山岳也没有丝毫声息。吕不韦依着少女手势,从容在东首案前落座,莫胡便站在了⾝后。另有一少女捧来煮好的鲜茶。吕不韦方啜得两口,却闻⾝后莫胡猛然一声 ![]() “文信侯老矣!”略显苍老的女声喟然一叹。 “清夫人别来无恙?”吕不韦不期然漾出了当年的満面舂风。 “今⽇不速之请,得文信侯拨冗赴约,⽟天清先行谢过。”黑⾐人微微一礼便坐回到了对面案前“文信侯治秦有方,老⾝时常感喟于心,惜乎无由得诉也。今⽇之约,略表寸心而已。老⾝一生无空言,亦望文信侯诚坦相向,毋得虚与周旋。” “不韦谨受教。”吕不韦慨然拱手“清夫人商道沧桑五十余年,亦曾救国于急难之时,不韦素来敬佩,却无由酬谢,心下惭愧久矣!” “区区之举,文信侯幸勿上心了。” “私恩⾝报,国恩功报。受恩无报,此不韦之不安也。” “文信侯心有疑团,但说便是,无须以愧疚表疑。” 吕不韦原本 ![]() “也好,老⾝便说。”⽟天清悠然一笑“文信侯为商之时亦曾称雄天下,当知商旅所盼者,官府重商之法度也。邦国重商,则商贾兴。邦国 ![]() ![]() 默然良久,吕不韦慨然一句:“夫人远见,过我所望也!” “且慢。”⽟天清轻轻叩案“老⾝也有一己之求。” “夫人但说。” “我有一族侄, ![]() “家国求才,此事何难!” “好。⽇后但有持‘清’字简投你者,便是我侄。” 吕不韦点点头,略一思忖道:“夫人,不韦也有一请。” “两座馆所,百万金,无须你请。” 吕不韦摇头摇:“不韦此请不成,宁不受援。” ⽟天清显然一怔:“文信侯…可是要老⾝示以真容?” “不情之请,夫人见谅。” “天意也!”⽟天清耝重地叹息了一声“你担国政,不受疑人之援,却也该当。”说罢一挥手,两名侍女便退到了大屏之后。吕不韦回头一瞄,莫胡也轻步出门守侯去了。⽟天清一抖丝黑大袖,一双纤细丰満⽩如凝脂般的手搭上了发冠,随着一头乌云般黑发散下,垂面黑锦倏忽落地,一张带着⾎红伤疤的丑陋面孔在灯下煞是狰狞可怖! “夫人能否见告…”吕不韦声音有些颤抖。 那双绝美的手又缓缓抬起,不知如何在头上一绕,黑冠丝黑便依然故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想知道,我也无须相瞒。”⽟天清轻轻叹息了一声“要救我族,海清女便要永生做贞女,做寡妇清。留得处子面容,人我皆多不便…”平静淡漠的话语中渗着一丝细微的沙沙声,依稀便是秋夜苍凉的细雨。 又是默然良久,吕不韦起⾝深深一躬,一句话没说便出门去了。到得庭院门口,一个黑⾐中年女子却从灯影里走了出来:“文信侯,夫人在咸 ![]() 回到咸 ![]() 请立怀清台书 臣吕不韦奏:老臣尝闻:石可破也,不可夺坚;丹可磨也,不可夺⾚。今查:巴蜀大商⽟天清者,少时⼊嫁方氏,尚未合卺而夫溺⽔,又卒遇翁公伏罪,族业分崩在即;⽟天清临难救族,以处子之⾝继族长之位,使方氏得⼊秦籍,巴蜀赋税与⽇俱增;疏财好义,多筑路桥,常济急难,山民拥戴其业而不见犯侵,巴山之奉公守法遂成风习;其后,又襄助六十万金助我商战,去岁大饥,大舟助粮百万斛,诚有功于国也!尤令人感喟者,其女五十年守贞未曾改嫁,时已耳顺之年,犹处子之⾝矣!此等心志节 ![]() ![]() ![]() 秦王五年夏。 此⽇清晨,吕不韦上书依照惯例当即送往王城长史署。当值左长史王绾依照仲⽗秉政法度,当即将吕不韦上书改写为秦王诏书,并紧急呈太后宮阅过用印,回来后再加盖秦王铜印,而后立即作为秦王诏书颁发丞相府施行;而吕不韦的上书与诏书底样,则与当⽇公文一起呈送秦王嬴政做 ![]() 午后时分吕不韦接到诏书,立即在空⽩处批下:“着官市署会同司空府筹划实施,建成之⽇,择吉大表。”官市署是丞相府属官,统管举国商事。司空府则立独成府,执掌举国工程。两府奉命,次⽇便在渭⽔之南的灞⽔柳林中勘定了一座小山,开始了筑台工程。消息传开,关中秦人纷纷打问寡妇清其人其事,这位巴蜀女商人的神秘故事便在朝野迅速流传开来,遂有了一首巷闾传唱的童谣:“乌氏倮,寡妇清,封君筑台,礼抗千乘。牧长穷山,惟商显荣,嗟我耕战,萤萤其功!”童谣传开,蔡泽匆匆来到丞相府,力劝吕不韦立即停止建造怀清台。吕不韦思忖片刻沉着脸问:“纲成君以为,重商必妨农战么?”蔡泽红着脸道:“文信侯事中 ![]() ![]() 三⽇之后,又有童谣流传坊区:“耕者功,战者功,商者独萤萤。有国法,有王命,解我年馑者何无功?”此歌在秦中一时传开,原先的嗟叹童谣竟渐渐没了声息,老秦人却争先传诵起两年大饥时的商贾之恩。 原来,自嬴政即位的第三年起,自来风调雨顺的关中竟是连续两年大旱。滔滔渭⽔几乎⼲了河道,蝗虫大起,遮天蔽⽇,夏秋颗粒无收。大半年之后,庶民囤粮十室九空,朝野顿时惶惶。秦法不赈灾,吕不韦的丞相府只有依靠暗中抛出库金庒低商市⾕价来救一时之急,然若没有大宗粮米进⼊关中,再撑得半年势必会有民众大量逃亡。吕不韦紧急召见尚商坊的山东商贾,一则 ![]() ![]() ![]() 秋冬稍安,开舂之后却是旱象依然,眼看夏种无着,秦国朝野便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便在此时,北地郡又来急报:一支连绵马队南下,乌氏大商倮运粮救秦!吕不韦长呼一声天意也,便又立即亲自北上了。未到北地,吕不韦便清楚了乌氏倮的情形。 乌氏者,秦国北地郡之县名也。倮者,人名也。乌氏倮,便是乌氏的商人倮,人呼乌氏倮者是也。倮族世居北地,代代以畜牧为业。商鞅变法之后,整个河西⾼原被秦国收回,牧区再也没有了民众最怕的拉锯战,畜牧便蓬蓬 ![]() ![]() ![]() ![]() ![]() ![]() ![]() ![]() 如此法度之下,乌氏倮竟爵比封君,可谓石破天惊! 然则,其时毕竟饥荒大作人心惶惶,谁也顾不得去计较这些名位虚事,一时竟是风平浪静。事过境迁,转过年来风雨如常饥荒渐去,老秦人眼见怀清台开工,便油然想起此事,不噤便有了満腹牢 ![]() 八月秋风起,怀清台告成。秦王嬴政驾临灞上拜祭开台,吕不韦亲自宣读了表彰诏书。关中老秦人非但没有非议之辞,且纷纷赶来拜祭。吕不韦大为感喟,对⾝旁蔡泽便是一叹:“民心为天也!天许我化秦,我何惧之矣!”嬴政见吕不韦慨然动容,遂过来关切道:“敢问仲⽗,乌氏倮尚有封君之荣,⽟天清何故只彰名不封爵?”吕不韦素来不以仲⽗轻慢君臣之礼,一拱手道:“回复君上:⽟天清⾼年淡泊,曾言 ![]() 来年开舂,学宮与贤苑两座馆所大体完工,吕不韦便颁发手书广召门客。⼊夏时节,便有山东士子纷纷来投。吕不韦大为振奋,立即与蔡泽开始筹划编撰治国典籍事宜。正在此时,太后宮却传来密书,要吕不韦兼程赶赴梁山宮共商国是。吕不韦捧着诏书愣怔半⽇,蔡泽却撇着嘴呷呷一笑:“梁山之夏,快活于咸 ![]() 望着蔡泽已显苍老的背影,吕不韦不噤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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