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令是陈青云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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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乾坤令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694 时间:2017/10/3 字数:12883 |
上一章 第八章 马失前蹄,后事之师 下一章 ( → ) | |
洞口不大,仅能容两人挤⾝而⼊,如果是一个人便有余裕了。洞径极深,透光距离之外一片漆黑。 “这洞有多长?” “总有好几十丈!” “通向何处?” “不知道,小弟在看到另一端的光亮时便折回了。” “我们进去!” 毕老三“唔!”了一声,当先举步朝里淌⼊,东方⽩紧随在他⾝后,五丈之后,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但两人都有超常的目力,行动并不窒碍,洞径是笔直的,洞壁也还平滑,完全摸黑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光圈出现,无疑地那是出口了。 由暗而明,视力更可及远,十丈左右便已清晰了。 顾盼间到了出口,一看,是在藤萝覆盖的地⽳上端,数 ![]() ![]() ![]() “东方兄,依小弟想来,乾坤教遗孤如果要回⾕探视,必然会利用这秘道。” “大有可能!” “东方兄要留下?” “我想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收获。” “小弟得赶回城里与家师联络,就在此地暂别。” “毕兄请便!” “告辞,有必要小弟会很快回头。” “好!”毕老三援藤而上,投⼊藤萝丛中,不久之后,又从藤丛边缘出现,回顾向上扬了扬手,然后疾奔而去。 东方⽩循原路回到石窟,在守株待兔的空闲时间里,他潜心勤练“秘剑宝笈”所载的武功,悟透是一回事, ![]() ![]() ⽔二娘的清凉客店在继续营业,所不同的是少了她的宝贝女儿⽔宝,因为⽔宝已作了“三恨先生”的义女“三恨先生”是一代怪人,也是一代奇人,她当然満心乐意女儿能有这么好的机缘得以造就。 卓永年仍是以“百草道人”的⾝份住在店里,情况倒是与⽔二娘有点相像,他少了个冒牌的徒弟小黑。 参与这次行动的坤宁宮⾼手除了少数以不同⾝份留在桐柏之外,都已潜返徐家集,主要是为了保持“至尊王”和“红⾐使者”这假象,以便利尔后的行动。 “不为老人”已经返嵩山少林重依佛座。 表面上似乎已经是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凶险潜存,谁也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爆发什么可怕的情况。“ ![]() ![]() 断黑,上灯之后不久。 卓永年照例开始他的长饮。几天来,不论⽩天晚上,他都以长饮来打发时间,喝酒,的确是磨时间的妙法,一杯在手,海阔天空地胡想一通,时间就这么磨过去了。 当然,他不至于胡思 ![]() 他之仍旧以“百草道人”的⾝份留在客店,是因为他本⾝便是一个饵,在此次对付乾坤教的行动中,他与东方⽩已被对方认定了⾝份,是“至尊王”一路, ![]() ![]() 本来,他大可菗⾝事外,但武林人的执着,使他 ![]() “道爷!”小二进了角门,⾼叫一声,直趋房门。 “什么事?”卓永年连头都不抬。 “有人求医!” “求医?”卓永年按下杯子。“现在什么时辰?别打搅本道爷的酒兴,叫他明天再来,本道爷夜晚不看病。” “是请道爷出诊。” “出诊?”卓永年横起了眼“连上门的病人都不看,居然还要本道爷出诊,你小子明明知道本道爷的规矩,不回绝了还来噜苏,哼!你得了人家什么好处?” “道爷!”小二打了个躬,陪上一副笑脸:“小的可不敢收人钱财,只是…” “只是什么?” “来的也是位道爷,年事已⾼,小的想到来的这位道爷跟道爷您一脉同源,而且老板娘也没反对小的来请示…” “哦!”卓永年喝⼲了一杯酒,翻动了几下眼睛,自语般地道:“老道,求医…”想了想,盯着小二又道:“是游方道士还是住观在院的?” “是城外碧瑶宮的道土!” “你认识?” “只是 ![]() ![]() 卓永年沉昑了,他是冒牌的“百草道人”对药理只是一知半解,虽然他得到了真正“百草道人”遗留的秘本,却没时间深研,仅略有涉猎,小病可以蒙混,疑难重症可就没辙了,问题在于对方是三清弟子,拒绝了不太妥当,拒绝了今晚,逃避不了明天,既然要在此地待下去,好歹得应付一下。 “要他进来!” “是!”小二转⾝出去,随即带了一名老道来到门首。 老道的年龄在花甲以上,清矍健朗,卓永年号称“孤精”精明超人一等,而且又是在随时待敌的情况之下,当然不敢有丝毫疏忽,仔细打量对方,没什么碍眼之处,看上去似乎没练过武,只是个普通老道。 “无量寿佛!”老道打了个稽首。“同源弟子‘广元’见过道见前辈,夤夜打扰十分不当,只因事出无奈,请道兄海涵。” “听小二说你是求医而来的?” “是!”“病者何人?” “本宮掌宮‘凌云法师’!” “噢,所得何症?” “人本来好端端的,今天早晨突然卧 ![]() “你们掌宮多大年纪?” “五十不到!” “哦!”卓永年心里急想,五十不到的人中风的可能 ![]() “练过,但全宮只他一人会武,从不传授宮中弟子,以门下弟子没一人会武,这怪症…跟练武有关么?” “难说,在发病之前宮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故?” “这倒是没有!” 卓永年心里有了点谱,沉昑片刻才开口。 “这症候一时要不了命,天⾊已晚,明天再说吧!” “道兄…”老道躬下⾝去。 “道爷!”小二揷上了嘴“宮里备了轿子来的。” “嗯!”卓永年又沉昑了片刻,显得十分勉強地道:“好吧,既然备有轿子,本道爷就走上一遭,你们到外面候着,本道爷收拾一下就起⾝。” “无量佛!”老道稽首而退。 卓永年等老道和小二出了角门之后,才起⾝取出“百草道人”的手本翻阅了一阵,记下有关的方子和诊治要诀,然后再谨慎蔵妥,步了出去。 店门外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在候着,轿子很考究,挂帘垂缨,不像是租来的,想来是宮里自备之物。上了轿,老道放下轿帘,挥挥手,轿子起行,先时轿子里还有些光影,不久之后便一片漆黑,表示轿子已经出城上了野道。 卓永年觉得好笑,这是他化⾝“百草道人”以来头一次真正为人看病,病能不能看好他 ![]() 摸黑了很长一段时间,轿帘又见光影,卓永年以为到了地头,但一忽儿又黑了下来,一黑一亮,像是穿行在巷弄里,卓永年心头疑云顿起,碧瑶宮是在城外,乡野里不会有断续的灯光,这当中难道有什么文章? 心里犯了疑,他立时提⾼警觉。 他想:“如果是在乡野小道,即使经过村舍也不会有灯光映照轿帘,因为乡下人起早睡早,为了省灯油,都是熄灯而眠,同时也不会有路灯。依忽明忽暗的情况判断,极可能是城里街巷,那就是说轿子出了城又回头…” 现在是一片黑,他准备见光时偷觑一眼。 心里才这么想,忽听老道说一声:“到了!” 轿子停住,放落。 轿外不见光影,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道兄,请下轿!”是老道的声音。 后面的轿夫抬⾼轿杠,轿帘打起。 卓永年低头弓⾝出轿,刚刚直起 ![]() ![]() ![]() 网收紧,人变成了一个大⾁粽。 他一直心存警惕,因为他本⾝是个饵,现在饵被呑了,却没钓到鱼,以他的精明,竟然百密一疏,马失前蹄。 很显然,这是“ ![]() ![]() ![]() ![]() 他怒声狂叫道:“你们怎可以如此对待本道爷?” 自称广元的老道嘿嘿一声冷笑道:“道爷,安静些,现在要送你到一个好去处,等要你开口的时候再开口。” 接着,扬了扬手道:“送道爷到安乐室去!” 立即有两名汉子自內闪现,提起网球快步前行。 卓永年丝毫无法动弹,像网兜里的鱼,被人拎着走,他在想:“安乐室当然不会安乐,名字倒是很好听,依情理判断,不是牢房便是刑房,看来不死也得脫层⽪,本来一分一秒都在警觉之中,为什么竟发生这大的疏失?” 一路不见灯火, ![]() 这里是碧瑶宮么?如果是,宮里的道士不用说全是乾坤教徒,如果不是,照路上的判断,应该是在城里某一个秘密的地方。 从抖动的感觉判断,现在是下石级。 地窖,从愈来愈浓的霉 ![]() 眼前突然现出灯光,在⾝躯被勒紧跟踯曲的情况下,依眼睛转动所能及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侧 ![]() 卓永年只觉 ![]() “锵!”地一声,他抬头上望,约莫文许⾼处有个长方孔,外面有微弱的灯光透⼊,长方孔已被铁栅封死。 ⽔牢,这便是所谓的安乐室。 ⽔是腐⽔,腐臭之味直往鼻孔钻,肠胃翻腾起来“哇!”地一声,傍晚吃的酒菜冲口往外倒,胃里的东西吐尽,剩下苦胆⽔,吐无可吐,还一个劲地于呕,从有记忆以来,他没经历过这种窝囊事,真是哭笑不得。 许久,才稍稍定安下来。 挪⾝到了壁边,用手一摸,牢壁平滑如镜,而且还积了⽔苔,即使真是一只壁虎也难以游上去,仰起脸,这才发现铁栅布満钢刺倒须,不由暗道一声:“苦也!” 这鬼地方比之乾坤教总坛的石牢还要恶毒百倍。 任他孤精如何精明,此刻也只有绝望的份。 他想笑,是一种无奈的心理反应。 逐渐,眼睛适应了黑暗,但看到的是滑壁、污⽔,和无法碰触的钩刺牢门,不必用刑,泡在污⽔里便是极酷毒的刑,只头露在⽔面,不能饮食坐卧,除非是铁铸的,一个⾎⾁之躯能经得起泡多久只有天知道! 像这种情况,要活出生天只有冀望奇迹出现。 计智百出的他,此刻完全没了辙。 在绝望中听候宰割,这种滋味非⾝受者无法体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感觉上似乎有一百年那么长,⾝躯完全陷于⿇木,连脑海里都是空⽩的,什么意念都没有。 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不是求医的老道。 “道爷,我们来好好地谈上一谈!”是人,但仿佛是地狱里传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卓永年竭力保持平静。 “安乐室,有进无出。” “你是谁?” “敌人、仇家、讨债的,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 “为什么如此对待本道爷?”卓永年知道已落到了乾坤教余孽的手中,问话的可能就是“ ![]() ![]() “这已经算是礼遇了!”语气充満了揶揄。 “说,谈什么?” “咱们不说废话,开门见山,你是‘至尊王’手下,对不对!” 卓永年心中一动,对方如此认定自己的⾝份,就可以借此作文章,丝忽的契机都要把握争取,也许能… “不错!”他坦然应承。 “至尊王是谁?” “不知道!” “老道你可放明⽩些,你要是不坦⽩的 ![]() “至尊王是至尊门中之神,至⾼无上,以本道爷的地位,能听到他的声音便已是无上殊荣,要见他的尊容还差了那么一截。他的圣范⾼不可仰,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凡是胆敢与他作对的,都将死无葬⾝之地。” “哈哈哈哈…”“这便没什么可笑!” “当然可笑,在你老道眼中他是神,在本人眼中他还是有⾎有⾁的人,是人,人就可以对付,告诉你,你不必妄想你的神能救你出地狱,你的生死在本人手中,本人现在便是主宰你生死的神,现在回答本人下面的问题,至尊门中有多少弟子?” “不知道!”卓永年边应付边在急急盘算。 “老道,你不愿回答?” “本道爷的确不知道,至尊门除‘红⾐使者’之外,所有弟子只许有纵的关系,没有横的关系,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谁的⾝份!”他说的煞有介事。 沉默了片刻。 “至尊门的舵坛设在何处?” “不出桐柏城五十里范围。”卓永年预料到对方必然有此一问,心里早打好了主意,所以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 “桐柏城五十里范围之內?”像是覆问,又像是自语,声音中带有些惶惑的成份。 “不错!”卓永年立即回应,用意在加強这句话的可信度。 “五十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地方,怎知是五十里之內?” “ ![]() “老道,你少给本人耍刁,你不说没关系,好好地泡着,等你想通了再说,不过你记住,这牢里的⽔是有毒的,功力再⾼的也煞不过三天,便会全⾝溃烂而死,超过十二个时辰,不死也是残废,任你百草道人如何通晓药 ![]() 卓永年透心冰凉,难道真的就这么窝囊地送命! “本道爷年登耋耄,死不为夭,至尊门弟子无所不在,你会付出百倍代价,告诉你,本道爷临来已留了线索。” “本人不信这一套,哈哈哈哈…”笑声远去。 卓永年真的惶急了,毒⽔给他的威胁最大,简直不敢想象后果,这鬼地方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等待惨死一途,自救无门,谁能救得了他? 当然,在死神没向他招手之前他是不会认命的。 他竭力使自己冷静,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之下,冷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方寸一 ![]() 地点是碧瑶宮。 时间是夜半。 掌宮“⽟虚真人”被从睡梦中摇醒, ![]() ![]() “说,‘百草道人’现在何处?”红⾐人发问。 “什么…百草道?” “别装蒜,刀尖距离你的心脏不到三寸。” “施主,贫道…真的不知道什么…百草…” “你派宮中弟子‘广元’把他班来的,对不对?” “广元…宮里 ![]() “你想死?” “施主,贫道…以天尊之名起誓,确不知情。” 红⾐人沉默了片刻。 “老牛鼻子,如果本人查出实情,你知道将会采取什么手段?”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道:“⾎洗碧瑶宮, ![]() “任凭施主!” “你说的?” “是,贫道敢答应。” 红⾐人迟疑了片刻,收回刀,闪⾝离去。 清凉客店的小角院里,没有灯。 ⽔二娘与毕老三摸黑相对密谈。 “老三,令师真的不是碧瑶宮请去?” “不是,察言观⾊,掌宮老道没说谎,我也曾仔细侦查过全宮,没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原来到碧瑶宮查探卓永年下落的红⾐人正是毕老三,他刚从山里出来,一听说师⽗被请去治病,便意识到事有蹊跷。 “这…我太大意了!” “家师一向精明,怎会轻易上当,莫非…” “莫非什么?” “他老人家是故意的。” “希望如此,不过…这该怎么说?”⽔二娘默然了片刻才又道:“ ![]() ![]() ![]() “桐柏大少也是乾坤教一份子,从他⾝上着手。” “可是这小子在乾坤总坛被破之后已经失了踪。” “二娘!”毕老三语音沉重“桐柏城只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得这么⼲净,半点痕迹都不显露,我非要找到线索不可,我走了!” ⽔牢里除了铁栅门透⼊那一抹死气沉沉的灯光,余下是一片黝暗。 卓永年在谋脫⾝之计,想得快要发狂了,他⾝上已经起了灼刺的反应,这证明牢里的⽔含毒不是虚言恫吓,照传声的人所说,过了十二个时辰⽪开始溃烂,不死也会残,那是指十二个时辰能脫离毒⽔而言,如果继续泡下去,那就会烂在毒⽔里。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时辰,估计已超过十二之半。 卓永年几乎想认命了,他实在想不出求生之道,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他不怕死,但不愿如此惨无人道地送命。 死,惨死!这意念紧紧攫住了他。 突地,一道灵光从意念中进现,死里求生。 这办法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总是绝望中的一线希望,如果这一线希望破灭,他就只好认命,非认命不可。 这一着是他这一门的救命绝着,非到万不得已不用,他懂,但从来没用过,现在,他非用不可了。 于是,他凝神倾耳待机。 又是一段长长的时间。 铁栅门外终于有声音传来,极轻微,但他听到了,咬咬牙,暗祷了一声:“祖师爷庇佑!”⾝躯一倒,半浮沉在⽔里。 首先传来的一声惊“咦!”沉寂了片刻,然后一个声音道:“还不到时辰,这老杂⽑这么经不起泡?” 片刻之后,一支火炬伸进铁栅,整个⽔牢被照得通明,原先那声音道:“八成是自决的,把尸体搭上来。” 另一个声音应了声:“是!”铁栅门开启,软梯垂下,一个黑⾐人缘梯落到将及⽔面的地方,一手抓梯,一手伸出带钩的短竹竿,把卓永年的尸体拉近,抓住胳膊,软梯回收,连人带尸升了上去,摆在牢门口的道甬里,黑⾐人立即动手,摸脉、探鼻… “怎么样?”声音传自石级上方,不见人。 “死了!” “是自决么?” “是的,自断心脉,口鼻里还有⾎。” “嗯!失策,想不到老牛鼻子会走这条路,早知如此,就该换用其他方式,费了这大的手脚,结果是一场空。”话声中断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又接下去道:“立刻处理,注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最好的方法是让人认不出来,你懂我的意思?” “懂!” 薄暮时分。 毕老三带着三分酒意像没头苍蝇般在背街小巷瞎撞,他师⽗的失踪,使他惶然无主,虽然他对号称“狐精”的师⽗在机智方面一向具有信心,但千算万算总免不了有失算的时候,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因为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了,而且是敌明我暗,防不胜防,他誓言一定要找到师⽗。 这时,他正低着头踉跄歪⼊一条横巷,冷下防一辆马车从围墙的后门里冲了出来,要不是他的脚收得快,差点就给撞上。 马头一转勒住,驾车的回头骂道:“冒失鬼,你走路不带眼睛?撞伤了可是活该。” 毕老三斜起醉眼,双方照了面,不由心中一动。 吆喝声中,马车顺巷驶去。 这驾车的很眼 ![]() 是他!他想起来了,登时精神陡振,遥遥尾随下去。 马车行驶的路线全是背街,不久便出了城,鞭子一摇,马儿拨开四蹄,驰向无人的旷野,偏开了正路。约莫驰行了三里远近,在一片荒林中停下。 驾车的跃下车座,从座旁取下一把锄头,一支铁铲,相准了地势,开始挖掘,看起来这驾车的很有力道,只用单手挖掘,士石迅快地翻转,只片刻工夫,便掘成了一个大土坑,他抛下锄头铁铲,走近车边,从车厢里抱出一具尸体。 天⾊已完全昏黑。 昏黑中不远的地方叶隙里闪着一对夜猫子的眼睛。 驾车的把尸体放在土坑边,直起⾝来,木立了片刻,从 ![]() 那对暗中的猫眼已移近到两丈之內的一丛矮树里。 驾车的忽然开口发出话声:“道爷,损毁你的遗体是大不敬,可是…上命难违,咱野豹子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驾车的正是“野豹子”丁霸,奉命处理卓永年的尸体,命令是把尸体毁容肢解后掩埋,以兔被认出来,他在山中曾遭断掌废功,所以只能用单手工作。 一条人影悄没声地转出树丛出现在他的⾝后八尺之处,⾝着披风蒙面,闪着一双夜眼,形迹有如鬼脸,这人影正是尾随而至的毕老三,他此刻化⾝成“红⾐使者”夜晚,颜⾊难分,红⾊的披风看上去是黑⾊的。野豹子的几句话使他肝胆俱裂,师⽗竟然已经遭了害,变成一具尸体,他立意要把野豹子碎尸。 野豹子又喃喃地道:“道爷,你师徒在山里对咱有恢复武功之恩,咱说过一定要报答,不能救你于死,怎忍坏你的遗体,咱把你好好安埋,逢年过节一定来给你烧钱化纸,你地下有知,请接受咱这一丁点心意!” “嗯!”一声 ![]() 野豹子全⾝一震,退了两个大步,⽑发迸立,⽪⾁菗紧,两只豹眼瞪得滚圆,死人还能开口发出声音么? 毕老三闪回树丛之后,师⽗的抬数徒弟当然清楚,不由狂喜过望。 野豹子转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发现。 世间真的有鬼不成? “嗯!”又是一声微哼,这回十分真切,是发自⾝前早已僵冷的尸⾝,他猛打了一个哆嗦,栗声道:“道爷,你…你是显灵么?” 尸体突然动了一动。 野豹子呼昅停窒,两眼发直,人在刹那之间僵住了。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他想:“人难道没死?可是在搬动之时,分明是冷硬的尸体,人已自决而死怎么可能复活呢?” 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啊!”一向凶残的野豹子居然惊叫出声。 “丁霸,你刚刚的一念救了你,否则你挖的坑正好自己用!”死人开了口。 “道爷,你…你…”野豹子⾆头打结。 “本道爷会这么容易死?” “啊!”野豹子惊魂归了窍。 “野豹子,你为谁卖命?” “这…”“ ![]() ![]() “咱…不能说。” 突地,一个森冷的声音接话道:“你想死?” 野豹子霍地转⾝,一看,人已站在他⾝前不到八尺之处,脫口栗叫道:“红⾐使者。” 卓永年颤巍巍地站起⾝来,在⽔牢里浸透毒⽔的道袍紧贴在⾝上,人显得更瘦小,两眼倒是灼灼有神。 “丁霸,只怕你非说不可?”卓永年声音森寒。 “道爷,咱丁霸可以死,但绝不卖主。” “你什么也不会回答?” “是的!”两个字,斩钉截铁。 “野豹子!”毕老三接过话“本门对敌人向不宽贷,而用来对付敌人的手段再狠的江湖人也难以想象,别打歪了主意,好好想上一想,否则到时候你求死都不可能,本使者的耐心可是有限,现在给你半刻时间考虑。” 野豹子望望毕老三,又望望卓永年,他 ![]() “丁霸!”卓永年又开了口“在总坛山腹石牢之內囚噤了一个老人,他是什么来路,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这点咱是真的不知道。” “你奉命毁尸掩埋,一旦你主人发现本道爷还活着,你难道也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你的主人?”这句话击中了野豹子的要害。 “咱已经有了打算!”野豹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什么打算?” “远走⾼飞,退出江湖。” “你主人会放过你么?” “天下之大,不差咱野豹子一席蔵⾝之地。” “好,念在你人 ![]() 卓永年的处置大出毕老三意料之外,目前“ ![]() ![]() 卓永年点头道:“让他走!” 毕老三不再吭声,他想,师⽗定有他的理由。 野豹子作了个揖道:“道爷,咱丁霸永感大德。”说完,纵⾝穿林而去。 毕老三长长吐了口气。 “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有道理!” “弟子不明⽩?” “那为师的告诉你,第一,像野豹子这种耝人,他不肯说便不会说,而且他所知道的极为有限,杀了他于事无补,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也知道对方的蔵⾝案巢,可以按图索骥。第二,今天是为师的⺟难之⽇,不愿见⾎,这是主要原因…” “今天是师⽗的生⽇?” “不错!” “弟子向师⽗拜寿!”跪下去恭敬地叩了三个头,拜罢起⾝,又道:“师⽗,如果野豹子口是心非,他这一脫了⾝…” “无妨,以后再不会有‘百草道人’了。” “师⽗打算…” “以另一个面目出现。” “对了,师⽗这两天…” 卓永年把本⾝的遭遇说了一遍,毕老三听得胆战心惊,连连咋⾆。 “师⽗是死里逃生了!” “晤!⾝在江湖,凶险是无法避免的,你怎么会凑巧跟了来?” “弟子出山来到城里,听说师⽗被碧瑶宮道士请去治病… 他把全部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道:“师⽗,徐家集方面传来急讯,请您立即赶到那边去。” “急讯?是坤宁宮传来的。” “不是!”“那是小雪?” “对,她发现了仇家。” “她的仇家?”卓永年声音 ![]() “这事跟东方⽩有关?” “关系很大!” “弟子一说他就懂么?” “嗯…”卓永年沉昑了一下道:“他如果不明⽩问起你,你就告诉他要履三恨诺,速赴徐家集,他就会明⽩了!” “什么三恨诺?” “先别问,我们走!” 乾坤教总坛的石窟里。 在毫无⼲扰绝对安静的境地里,虽只短短数⽇,却不亚于数月的苦修,东方⽩对“秘剑宝笈”所载“以剑帅气,以气御剑”的盖世玄功,有了更深的造就,已到了功随意转,意动功生的境界,人与剑浑然融合成一体,可以随心所 ![]() 环顾窟壁上的累累剑痕,他有一种梦幻似的感觉,这都是剑气蚀刻的痕迹,隔空吐芒,刻石如腐,如果换成了⾎⾁之躯,谁能攫其锋? 意料中的情况没有发生,没有人重返这绝境中来,望着窟口外每天短暂照临的 ![]() 走的念头一旦兴起,便觉得片刻难留,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抓起剑,一无留恋地步出石窟。虽然他已除去易容,回复了“无肠公子”东方⽩的本来面目,但⾝上的⾐着仍是化⾝小黑的那一套,表面看起来不但不起眼还带着三分土,任谁也想不到他是⾝怀绝艺的盖代剑客。 ⾕地里,现在是最富生意的时辰, ![]() ![]() 从峰 ![]() ![]() 突地,他发觉废墟似乎有些异样,登时心中一动,凝神细望,在断柱焦木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逐一辨识,看出来了,是多了一个人,黑衫人,一动不动地揷立在焦木之间,乍看仿佛也是一段焦木。 是什么人?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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