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是二月河创作的经典历史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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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95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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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统勋不说“处分”说“事”裴兴仁靳文魁大觉意外,不约而同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刘统勋。 “我查阅了你们两个吏部的考功档。”刘统勋叹息一声说道:“裴兴仁在淮 ![]() ![]() 刘统勋也不胜慨叹,说道:“说是⽔至清无鱼,这也忒浑浊了些。官场浑浊到这一步,实在远出我的意料之外,我也不能特特地责备你们浊清。念及你们昔⽇劳绩,行为卑污但不全为了中 ![]() “愿意!”二人几乎同时说道。因话里夹着乾隆旨意,忙都离位叩头。裴兴仁道:“这是皇上如天浩 ![]() 刘统勋掏出怀表看了看,已是将近子时二刻,因惦记着刘墉还在堂房等候,便站起⾝来,说道:“要嘱咐的话太多,得从三字经给你们起讲!归拢起来,洗雪聇辱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功劳,立功再立功,加上第二,就是时间。从兹之后一直立功建业,人们才能把你们的丢人现眼的尴尬事看淡了,渐渐忘去了——到四川傅中堂必定还有一番教训,你们听他的就是了——我已经下条子发还你们财产,回去安顿一下家属,三天之后启程——去吧!”二人一迭连声答应着起⾝辞去。刘统勋送至书房门口便住了脚,因见刘墉站在门外冬青树下,便问:“你怎么不在上房寺候?” “⽗亲在这边忙碌,儿子在上房闲坐着不安。”刘墉说道“再说,那几位太监侍奉得忒殷勤,儿子也消受不得。” 刘统勋看了狗娘养的一眼,不噤一个莞尔。他本意也心疼儿子劳乏,让他休歇一下,谁知爷两个都是不会享受的。因道:“回去坐着说差使太气闷了,陪我一道儿散步走走吧。”说着移步出来,因见西院月洞门口挂着一盏米⻩西瓜灯门外雪景绰约,是座小花园,便踱了过去,刘墉紧随⽗亲,在侧畔照应,狗娘养的只遥遥尾随他们爷两个后头跟着听招呼。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子两个能这样清夜游悠闲适逍遥地一道相处了。他们既是⽗子,又是上下司,一个极品大员,一个司道小吏,按官场制度原本应是回避的,但乾隆特殊信任,免了这一层。⽗子同部,办的又是同一差使,偏两个人都是自觉受恩深重,拼着鞠躬尽瘁为朝廷奔走效劳的。自离京北,同负乾隆巡幸扈从全安责任,密弥相处,比在家中见面说话时辰还多,却从来语不涉私,说是⽗子,毋宁说更象上下公事往来。此刻,満天的莲花云象一幅彩绘画图,一轮亏蚀了少半的月亮在云中缓慢穿度,将花园亭子,修竹茂林和塘边厚厚的残雪镀了一抹⽔银似的光。静极了的子夜更深,一丝风也没有。池塘里的⽔是深黝的蔵蓝⾊,曲曲折折的卵石小径是青⽩⾊,⾼低错落的房舍在凄 ![]() ![]() “你到底年轻,我的眼神是愈来愈不中用了…”刘统勋已是一脚踩进⽔洼里,忙菗出脚来“黑泥⽩⽔紫花路①,连⽩⽔都看不清了。”刘墉道:“⽗亲其实还在盛壮之年,只是苦熬作事太认真了。儿子一直想劝您,学尹继善,学张衡臣年轻时候儿;别学傅六爷、孙嘉淦和史贻直——傅六爷别看⾝子骨儿好,这么着⼲下去,几年下来就 ![]() ①雨夜走泥泞路经验。 刘墉默然了一下,说道:“扬州关防是⽔旱两路并重。旱路布置和南京一样,善捕营官宿卫,內中随驾二十名待卫,城內是扬州府和扬州镇守使衙门负责,城外由南京总督衙门调了两棚绿营,福建将军行辕也是两棚,分成两层,各不统属在城外两层布防。太湖⽔师调来一个协镇指挥,三百艘划艇归他指挥,⽔手三千,布置在瘦西湖和各⽔汊港湾。尊⽗亲的令,全部⽔师一律扮作民船,⼊城军士都是暗哨。吴瞎子住瓜洲,负责制约粮盐两漕,青红二帮;⻩天霸的七徒弟⻩富光原就是吃扬州地面的地 ![]() “我听着也罢了。”刘统勋在暗中満意地点点头,口气却枯巴⼲瘪,没半点表彰的意思“怎么鱼登⽔告诉我,他衙门里还拿到二十多个无业游民一一在行宮附近窥探?”刘墉一听便笑了,说道:“⽔师也拿有漕帮的人,几个码头也拿有洪帮的人,⻩天霸的十太保还被青帮捆了一绳子——这是防区界划边缘常有的事,都是护驾的,都要争功劳脸面,各道又不相统管,自己人拿了自己人,闹出笑话儿——这是儿子的责任,这阵子都忙到协调各路人马上去了。”刘统勋问:“蔡七的下落呢?还有林慡文?” 刘墉轻咳一声,低头思付片刻,说道:“蔡七是个土匪,岳濬在沂山剿了几次,山太大,山洞也多,当地百姓有的自己就是暗匪,有的通匪,几次攻破寨子连个匪⽑儿也不见。招安给他个县尉,照样暗地作案,吃馆子嫖堂子无人管束得了,后来索 ![]() ![]() ![]() ![]() “你虽然现在还是微未小员,皇上特简直拔,其实是拿你当大员使用的。”刘统勋缓缓移动着步子,望着塘中 ![]() ![]() ![]() ![]() ![]() “你也不容易。”刘统勋看着儿子已经微微驼起的背,轻轻叹息一声“你职位太低,指挥着许多比你官爵⾼得多的人。皇上几次要升你的职衔,是我挡了——这不是我矫情,官升得太快,你本就树敌甚多,更易成众矢之的。你能事事办得周全?你如今情势,暂且处于低位多办差使,于你有好处——你比不得福康安,落草就是富贵 ![]() ![]() “明⽩,儿子明⽩。” “福康安就要回京了。”刘统勋道:“你这边布防各项差使, ![]() “福康安不是已经⼊值当差了么?”刘墉惊讶地问道:“再说,儿子这边 ![]() “你位份太低,儿子。”刘统勋两眼瞳仁闪烁着,止步望着周围一片模糊景致“位低而权重,要懂得韬晦,让些功劳给别人,才称得起个雍容大度——一路跟福康安,他有观风巡阅的差使,你能帮着他些,自己也得历练。我已经委婉写信告诉了阿桂。阿桂奏准皇上,调你回京查办圆明园监工盗料私卖案子。你不要小看了阿桂年轻,又是満人——了不起的读书人,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嘴碎,有了点张廷⽟的味道,顿时打住,警觉地想:说这些做甚么?我今个这是怎么了?绷紧了嘴 ![]() 前面是一带花蓠,丛生的月季刺玫编成人来⾼的花洞,蜿蜒围了池塘半匝,穿过去,便离进⼊花园的月洞门不远了。此刻月辉稍明,疏落的月季枝条上挂着未化尽的残雪,被月光镀了一层银灰⾊,象被谁用濡了⽔又蘸了⽔银的笔,大写意勾勒了几笔,灰的褐的⽩的褚的各种⾊调毫无章法却又天然混成远近错落 ![]() ![]() “是!”刘墉忙躬⾝道:“不过孩儿不能在这里过夜。⻩天霸还在孩儿馆院里等着:孩儿回去还要有所布置。” “去吧,去吧!”刘统勋甩手伸欠了一下,踅⾝向上房走,又回头吩咐一句“明天可以晏起一点…” 刘墉一直目送⽗亲背影消失在二门后,这才转⾝出了刘统勋临时官邸。向南两箭之地,又踅进西向小道,座北朝南一个小四合院,便是他的馆地。一进门刘墉便是一愣:不但自己住的上房灯烛辉煌人影幢幢,两厢⻩天霸和他徒弟十三太保的住屋也都灯火明亮,连门房东侧的大厨房也亮着灯,似乎在烧茶,热气腾腾顺门袅袅而出。⻩天霸在上房早瞧见刘墉进来,忙挑帘出来 ![]() 众人都笑而不答。刘墉正自懵懂,福康安已从上房挑帘出来,还有两个小苏拉太监一边一个掌灯,径在滴⽔檐下站定。福康安戴着簇新的大帽子,⽔晶顶戴熠熠闪烁,八蟒五爪袍子外套⽩鹇补服,踏着靴子稳稳站着,一本正经说道:“皇上有旨——刘墉跪听!” “臣——刘墉!”刘墉万万没想到这个辰光还会有旨意给自己,思量方才众人光景,绝不象是坏消息儿,饶是如此,仍猝不及防一阵心慌,提了袍角跪下伏地行礼,心中兀自卜卜直跳“——恭聆圣谕!”福康安嘴角掠过一丝孩子气的微笑,故作庄重从太监手中取过圣旨,徐徐展开读道: 皇帝制⽇:元首明股爱良,社稷福祥也。尔刘统勋,刘墉⽗子佐朕理治,忠勤公能,素为朕所深知嘉许,且为內外臣工所同仰,即阊闾衢巷野老百姓道路共知。惟尔⽗子份属同僚公私一体,朕屡 ![]() ![]() ![]() 刘墉伏地静听福康安琅琅颂读,只觉得 ![]() ![]() “崇如,旨意已经宣读了,请起。”福康安没有想到这道旨意会引得刘墉如此情动感伤,原先还微笑,见他伏着⾝子瘫软得竟一时不能起⾝,忙将旨本递太监手中,下阶挽起刘墉,说道:“这是旷世恩典,天大的喜事嘛,该 ![]() ![]() 刘墉已经恢复了平静,听到“一点不沾⽗亲的光”又联想到⽗亲的话,自己追捕易瑛、火焚观枫楼一举歼灭,要招多少人妒嫉?查处⾼恒钱度两案,扳倒一个国舅两个侍郞,都是举朝闻名的红极要员,其中勾扯丝连,明的暗的得罪了多少惹不起的人物。果若论功赏职,不啻于被推进一群饿狼之中任人撕咬!真的明⽩这一层,刘墉不但对⽗亲的舐犊之情更其切肤感受,就是那份宰相度量城府之深也使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听福康安感慨谦逊,忙拭泪笑道:“瑶林少年英雄豪情壮志,正是公谨当年英姿焕发之时!兄痴长几岁,自思是个庸禄之材,只是个以勤补拙罢了,怎么能和您比呢?”福康安只是笑,随刘墉进屋落座,对⻩天霸道:“就是我方才告诉你的,既然都布置妥当,就照你的主意,老朱掌总儿,富光负责协调这儿的江湖朋友维持局面。皇上在南巡期间各处太平,大家的差使也就算办好了。江南和北方不同的,富庶是不用说了,一是离京北远,二是各类工场作坊多,工人多、行帮多,三是和外洋来往多,奷诈屑小之徒容易串连闹事,有些不明事体的读书人还在那里妄分华夷満汉之别。不出事则已,出事就不是小事。” “是,福爷说的标下都记明⽩了!”⻩天霸永远是一副谦恭里带着自信的模样“少老板——不,刘少傅已经几次会议,和爷教训得一样。这次皇上如天浩 ![]() ![]() 站在队未的一个黑瘦矮个子应声而出,却是一脸痞子相,窝鼻稀眉挤巴眼儿,伶伶丁丁浑⾝带着利落又有点狠琐,似笑不笑说道:“标下就是!请福爷训示!”“很好!”福康安笑道“有点时迁的形容儿,偷 ![]() ![]() ⻩天霸不噤一笑,因听见远处 ![]() ![]() 屋里只剩了刘墉和福康安。两个人都错过了困头,不想到 ![]() ![]() ![]() ![]() ![]() ![]() “瑶林,”刘墉打破了沉默“你是天子近臣,又是宣诏使节,仔细推详旨意,这次‘观风巡阅’,刘墉自然要以你马首是瞻。万岁爷降旨时必定还有详明安排,巡阅四省吏情政民,其实连刑政财政军政也囊括在內的,不知以哪个省为主,哪项政务为主。是单巡风折具条陈上奏,还是就地就时处置。多大的权限范围。这是要心里清楚的。” 福康安⾝子向前一倾,笑道:“你可真能沉住气,憋了这么一阵子才问,万岁爷有详尽旨意——你别站,我不复述万岁原话,只领会要义,领会错了是我的责任。明天万岁没功夫招见我们,两天之后我们从瓜洲北上,主子还要再接见一次。这只是给贤兄闲吹风——第一,是以你为主,我是跟你学习办差,但我也有一样的观风使⾝份;第二,观风,东西南北‘风’,连旋风都观,但若不是台风,只观不理。机断处置权,一般钦差都有,我们自然也有;第三,也有个‘历练’的意思在里头,所以我们微行,并不给各省督抚知会诏书。这样才能见到些真‘风’。总归起来一句话,主子对你我期有重望!”他目中瞳仁在灯下晶莹一闪,又显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皇上说…他累极了,累到骨头里,累到心里,…到江南先住毗卢院时,京北南京诸般联络没接通,也就松泛了三五⽇。待到太后老佛爷驾到,本想陪着宮眷寻个清静去处‘躲几⽇公务’,谁知竟是没个‘去处’。除了京北转过来的奏折照批,该见的人一个不拉还得见,还平添了许多人事料理。地方官,佐杂官,缙绅,退休老臣,拜祭明陵,夹着大案一波不平一波起,竟比京北紫噤城里还忙了十倍。说无论如何也要陪太后疏散一下,去看看‘槐抱 ![]() 刘墉睁大了眼睛。 “皇上说‘窦光鼐此举不为无过’。”福康安回忆着乾隆说话时的神气,慢呑呑说道:“孝奉⺟后,是垂范天下的大典;看:“槐抱 ![]() 福康安恰到好处地煞住了。其实,乾隆的原话里还有:“文死谏,武死战,廿四史中多有奖赞,《儒林外史》里还有为了一个死得‘好题目’的, ![]() ![]() ![]() ![]() ![]() ![]() ![]() ![]() ![]() 但这些言语对刘墉来说已经⾜够品味的了,大体与小局,宽仁与约束,孝与忠,心与行,把乾隆犀利睿智的识见和周详缜密的思维放在心里惦量着,他已坐直了⾝于,咀嚼着,久久才道:“今晚是没觉睡了。瑶林弟,我们商计一下,把差使分分类,看先办哪一件。回头皇上召见,你来应对…”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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