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是二月河创作的经典历史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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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105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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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心里惦记着皇后的病,带着汪氏和那拉氏同坐乘舆冒雪而来。进了翊坤宮掏出怀表看时,刚刚过了戌时,那夜幕已缓缓降临,雪光中见几个丫头忙着往下撤膳,西厢煎药炉的烟雾袅袅,満院飘着浓烈的药香,东厢小厨房北屋里已经掌了灯,隔窗可见一个六品顶戴的中年太医正在写药方子——这宮里,不似慈宁宮那边清静,廊下人影幢幢,却相互不![]() ![]() “起来吧。”乾隆疾速瞟了一眼棠儿,俯⾝对皇后道:“朕瞧瞧你的脸⾊…像是比昨个儿好些,两颊上也带了些⾎⾊。还是肚疼、周⾝乏力,没有一点精神?朕方才瞧,好像太医也换了——吃郞钧儒的药不对么?——别动,就这么半躺着——秦媚媚,把那个喜鹊登枝枕头取过来,给你主子娘娘垫在头下边——笨!要这样垫,不能在脖子下留空儿,垫实了就不用劲使了,瞧好么?!”秦媚媚喏喏连声答道:“奴才是笨八王!往后就这么给主子垫!”几个女人见皇帝这么关怀皇后,心中不免有点醋意,相互对视抿嘴儿一笑。 皇后舒适地半躺在炕上,见丈夫斜⾝偏坐凝视自己,満眼都是关切爱怜之意,心中感动,咬了一下嘴 ![]() ![]() “谢万岁爷惦记着。”棠儿忙蹲个福儿,看了一眼乾隆,待要说话时,乾隆却摆手止住了。原来郑二和太医已经进来磕头。乾隆看那太医时,不⾜四十岁,长条脸儿,五绺长须在 ![]() 那太医见问,又提及⽗亲名讳,磕头有声地回道:“贺孟顺正是家严。臣叫贺耀祖,自幼跟⽗亲学医,也读书科举。三十岁功名不成,只得了个孝廉,就绝了仕进的念头,专心攻医。又拜了⻩山汪世铭为师,精研歧⻩之术。在汪老师座前行医八年,由安徽巡抚马家化荐进太医院,职位卑小不能逾越规矩,因此直到今⽇才有福得见圣颜…” “嗯,很好。仕宦不成改作良医,五世祖传而不⾜,学道深山。路子对,志量也可嘉!”乾隆说道:“只是朕不明⽩,贺孟顺疗治气雍痰厥心疾头晕已经登峰造极,家学如此,为什么还求之于外?你对你家祖传的医术,尚有不満意处么?”贺耀祖正容说道:“臣是奉⽗命出去游学。所谓登峰造极,是病家痊愈之后,虚夸谬奖,连家⽗也不敢承当的。大道渊深,不可以里程丈量,歧⻩辩证之学⾼⼊九霄深于三泉之澶,孜孜求学终生,能于圣人之道登堂⼊室即为无限福量。家⽗退休,至今仍苦攻《易经》,与医道互参互长。耀祖乃未学小生,践此医道,敢不惴惴小心,栗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乾隆听了,更觉不能轻看了这个新太医,夸赞道:“你很晓事明理。但朕于医理也约略知道一点。大道渊深,不在口⾆之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对症如对敌,用药如用兵,很有大学问在里头。你说说看,皇后的脉象症状。”贺耀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叩头,说道:“臣谨领圣谕,实在比奴才自己想的明⽩十倍。皇后经⾎三月未嘲,诸医以为皇后凤体夙⽇羸弱,是因⾝子积寒不散,以致任脉受亏、带脉 ![]() ![]() ![]() ![]() 皇后躺在炕上边听边试着“感觉”不噤笑道:“是。有破冰的感觉,先是一痛,接着就丝丝化解了。”贺耀祖道:“前天奴才诊脉,已经查到有喜脉。但各处脉象不平,掩住了。今天上午看脉,皇后凤体已无大碍。喜脉更显了。求娘娘许奴才再诊看一次,再作定论。”他话没说完,乾隆已经喜得笑逐颜开,连说道:“快给皇后垫枕头!快给贺太医搬椅子!”贺耀祖却不敢就座儿,叩头道:“奴才给娘娘诊脉,已经跪惯了,还是跪着的好。” 乾隆一下子想起《法门寺》里贾桂说的“奴才站惯了,不会坐”一句台词,不噤微微一笑。那拉氏站在一边,心里只是发酸,汪氏位分虽低,好歹已经有了个女儿,将来顶不济也能封个和硕公主什么的,自己朝夕盼幸,皇帝也常翻自己的牌子,却只是月月见红,年年放空,将来有一⽇红颜枯槁,⾊衰失宠,连住在畅舂园的李太妃也未必及得上呢?棠儿却一门心思想单独和皇帝说两句话儿,心不在焉地盯着贺耀祖。贺耀祖已经松开了皇后手腕,老僧⼊定般闭着眼沉思良久,说道:“皇上、娘娘,恭喜万福!娘娘果然是喜脉!但前段用药不当,胎气也受了点寒损,一切人参鹿茸阿胶之类臣都以为不可进用。用人啂兑上红糖适量,常常服用,自然就扶持中正了。”他又思量一阵,说道:“以属马的妇人的 ![]() ![]() ![]() ![]() 皇后用药对了症,又经贺太医譬说,去掉了“年命不永”的自疑。知道自己又结珠胎,心中自然畅顺 ![]() ![]() “奴才郑二明⽩!”郑二笑着连连叩头“奴才自从主子兔罪招回来重新侍候娘娘,再没犯⽑病儿。赶着主子娘娘的喜儿,奴才也得努力巴结。不但巴结好老主子,还预备着奴才的儿子将来巴结小主子…” 几句不伦不类的奉 ![]() “这是该当的,”乾隆笑道:“叫人传给养心殿,到內务府只管领去!”又站着叮咛几句,才和那拉氏、棠儿一同升车。 那拉氏的宮寝在御花园东边的景和宮,她是贵妃,起居规制只比翊坤宮和钟粹宮略小一点。前边还有一座五楹大殿。后边卧室是一溜六间的歇山式大屋,东边两间是待客用的,西边两间住着当值宮女,中间两间供她自己⽇常起居。三人一进她的正寝小殿,立时觉得温香之气融融透骨,偌大的殿房,只在暖阁里生着一只熏笼,但満屋都是热气四溢,暖而不燥,令人心脾俱醉。过去乾隆和棠儿幽会,都是由那拉氏安排,自棠儿生产,二人久不往来,今⽇又聚,那拉氏料他们必有一番亲热的话说,见乾隆发愣,一边笑着往炕上让,替他脫去靴子卸掉肩披,口中说道:“我这六间殿房都是地下过火,殿外东边三个炉子,西边也三个对流,六间殿一样的暖和,棠儿先在这侍候主子,我去取点百合香来再焚上…”说罢,回避了出去。棠儿脸一红,张口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由她去了,几个宮女早已知趣地退了出去。 殿里立时沉寂下来,外边落雪的沙沙声都听得见,只那座金自鸣钟不慌不忙地咔咔作响。 “棠儿,到朕跟前来…”乾隆在摇曳的红烛下看棠儿,见她偏着⾝子低着头,満脸通红,忸怩地 ![]() ![]() 棠儿蹭着步儿捱到乾隆⾝边,刚要说话,乾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另一手搂了她 ![]() ![]() ![]() ![]() ![]() ![]() ![]() ![]() “那怎么忘得了?不过我也说过,情愿下地狱,有你这份情,就是死了,我也心満意⾜。” “朕不许你说这个话!”乾隆忙掩住了她口“朕不能再和你这样来往,一来是傅恒名声要紧,二来为了朕的儿子,好好的我们都活着,时常能见见面,这样长远。朕不愿你落了锦霞的下场,叫朕难过终⾝…”乾隆说着,觉得心里发酸,一阵哽咽,已是流下泪来。“朕就是死,也不会忘掉你的——”他没说完,棠儿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棠儿流泪道:“奴婢是哪牌名儿上的人?皇上别 ![]() 棠儿上下检点了一下自己⾐着,又抿了抿有些散 ![]() “这是当然!康安本是龙种,不能得阿哥名份已经亏了他,面子一定要给⾜的。”乾隆笑着说道“傅恒要是只是个草包国舅爷,朕变法子也要弄你到宮里来,他偏偏是个文武全才,是儒将又贵为宰相,为江山社稷,只好委屈你和康儿了。这都是命!” 棠儿此时才想起傅恒要当将军领兵的心愿,定了定神,说道:“主子这么体恤,奴婢就被磨成粉也报答不来。傅恒私地里也常说,跟着皇上这样的主子,要不作一番大事业,立大功名,大丈夫就算枉来人世走这一遭!”于是,便委委婉婉将傅恒想带兵征金川的事,向乾隆提说了,未了又道:“傅恒⾝子比讷亲強壮,心眼儿也多,前头打黑查山,张广泗的将军范⾼杰折了几千人马也没见着黑查山的影儿,不是傅恒抄了飘⾼老营,朝廷兴许还得再费大周折呢!”说罢,盯着乾隆不言声。 “征金川的事朝廷已经另有安排,”乾隆忽然变得严肃了,走到外间殿门口,对守值太监说了句“送点茶⽔来,叫你们贵主儿也过来”这才踅回⾝,对棠儿道:“上下瞻对、大小金川的事还是让庆复去。那个地方让他给弄得有点是非都含糊了。你不要以为仗那么好打,天上掉馅饼似的,功劳就拿到手了。庆复放纵班滚逃⼊小金川,张广泗四五万人马围困数年毫无结果,弄得这地方成了‘ ![]() “奴婢明⽩。” “还有一条更要紧的你不明⽩。”乾隆正⾊说道:“朕虽抚有天下,贵为天子,只是代天行事。社稷,公器也,不能出之于私。棠儿你不要脸红。就是皇后,朕最敬重的,她为六宮之尊,天下之⺟,但也不能⼲政。政出于一,天下安宁;政出多门天下不宁。私情是私情,公义是公义,这是朕的大德所在,像这样的国政,你不宜揷言——是傅恒叫你进来撞木钟的么?” 他虽说得尽量委婉轻松,棠儿早已听出话中分量,腾地红了脸,心头突突直跳,忙道:“这是奴婢想左了,说了没见识的话,皇上千万别疑到他。他倒嘱咐来着,说是已经给皇上上了密折请旨,叫我进宮好生给老佛爷、娘娘请安,不要吹他的政绩,不要说家务以外的事。是我没眼⾊,跟主子絮叨这些不该说的——他也不晓得皇上…单独见我——都是棠儿不好,求主子宽恕…”她愈说愈惊,竟战战兢兢跪了下来。 “朕一句话就吓得你这样?——快起来!”乾隆双手扶起她来,轻轻抚一把她的肩头,微笑道:“这不是大过错。傅恒是请战,又不是请旨避战!他的这个心志,朕早晚成全了他,管叫他凌烟阁里图像、贤良祠里立名就是。不过不能由你来说,你一说,反而不得。你说是吧?你总不至于乐意叫史册里注上一笔——傅恒着其 ![]() 那拉氏张罗着用暖轿送走棠儿,踅回⾝进殿,见乾隆伸着脚,两个宮女一边一个正帮他穿靴子,忙过来陪笑道:“还早呢,皇上别急着过去,汪氏那里除了吃的,没一样比得我这里,我给皇上摩按 摩按,松乏松乏⾝子,热腾腾用一碗陈年三河老醪再过去不迟。”说着斥退宮女,亲手又扒下了脚上靴子,有意无意间在乾隆腿上轻轻捏了一把。又对乾隆耳边小声问道:“主子…和棠儿没有‘那个’,是么?” “没有‘那个’是哪个?”乾隆素喜那拉氏俏语娇憨,适意地半躺在大 ![]() ![]() 福康安作百⽇汤饼会,阖府上下忙成一团,但其实真正来客里头极少男客。傅恒前三天就贴榜于门:“所有携礼来访员官一律明签记载礼品花样,亲朋故旧送礼的也即以等值银两回礼。诸公既爱仆,当以情理道义成全,勿使仆背上贪财好货之名。若无成全之意,即是为傅恒增罪而来。傅恒不能惜三尺奏牍劾之,以达天听!”有这道文榜告示,堵住了多少希图走巧路升官的內外员官,倒是一⼲京官小吏,他原在內务府当散秩大臣时结 ![]() 夜来棠儿归府,将乾隆不允傅恒出征的情由都备细说了。傅恒问得很细,连乾隆说话时的神态、当时的气氛都问了。反复咀嚼,体味到乾隆确是一片成全的苦心,却埋怨道:“庆复重回金川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还进去顶这个灰窝儿。要真的这法子管用,我不能亲自去求姐姐说话?真是的,你瞎 ![]() “人家忙着给你办好事,反倒落不是。”棠儿啐道“在你跟前我就没落过个好儿!不是我这一问,皇上对你是什么想头你能知道?——狗咬吕洞宾!”说着,自扯一条被子和⾐面壁睡了。傅恒回思,也觉拿这婆娘没办法,扳着她肩头小声慰抚半⽇才哄转了她,棠儿一手拉他进被窝,一手捣着他额头笑道:“你真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天杀的没良心的——还是个年轻‘相爷’呢!——明一早儿还要接旨,还要应酬客人,还不老实歇着?就这么卿卿哝哝的,手还不老成,叫我哪只眼瞧你这宰相呢?”傅恒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夫 ![]() ![]() 早晨王仁到府宣旨:“傅恒乃朕之心臂近戚,且为家国勋旧大臣,今喜得麟儿,朕心亦为之 ![]() 傅恒出了二门,觉得天上的雪下得小了点。満院的长随仆人,有的用推板推雪,有的在席棚下头生火,有的招呼早到的贺客,导引他们去见棠儿, ![]() ![]() ![]() “六爷怪会倒着说话!”那敦敏 ![]() ![]() 小王头忙道:“有个女人,穿得…还抱着个孩子,说原先在府里当差,要给小主子贺百⽇。她没有礼单,门上人又不认得——”“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傅恒沉了脸“也不问问清楚,就把人挡在外头!快请进来!”小王头喏喏连声答应着退了出去,一时便带着个妇人进来,年纪不大,只在二十岁出头,背上用毡包裹着个 ![]() ![]() 敦敏、敦诚都是一怔,不噤互望一眼:他们一向以为曹雪芹是位前辈老先生。曹家纵然不是富甲一方,也必定是个小康之家,万没料家境竟如此贫寒。敦诚略一思量,竟上前给芳卿打了个千儿,说道:“给嫂夫人请安!”敦敏也随着行礼,问道:“雪芹先生近来可好?他老人家现在京北么?” 芳卿在门口受了小厮的气,进来时心里还含悲带气,见这两个罗 ![]() ![]() 傅恒笑着连连点头:“我得进朝办事去了,你吃了喜酒,还有点回礼带上——小王头,给芳卿的回礼加一倍,听着了?” “扎!” “我忙,夫人每⽇闲着没事,芳卿不要拘泥,常回来走动走动。”傅恒挪动脚步走着,向芳卿又一笑“有道是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么!” “是…”芳卿鞠躬轻声答应,傅恒已是去了。 此时来客越来越多,席棚下、廊下、前堂中堂到处都是桌子,到处都是嗡嗡的人声。后堂院里三班鼓吹手,比赛似的一班比一班吹打得精神,喇叭笙篁声聒耳,夹杂着密集的爆竹声,一拨又一拨的诰命妇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整个府第喜气一片。芳卿 ![]() “叔叔好!”大青只有两岁,毡包儿裹着,脑门上留着“一片青”虎灵灵闪着两只黑⾖眼,又叫一声:“叔叔好!”叫得敦敏、敦诚浑⾝快活,呵呵大笑,芳卿说道:“我们爷忙生活,给人家画画儿,家里没人照应他。我不在这府里停留了,府上客人多,见了太太也未必有空儿说话。谢二位爷,你们只管进去吃喜酒——我家住在西山老槐树屯,爷们有空只管来!”说着,小王头已经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红绫,一卷子靛青细布,上头放着五两一锭银饼,笑嘻嘻对芳卿道:“芳姑娘,这是太太给您的回礼,这尺头也有两丈,还有这布都是內贡的。银子太太吩咐给您加倍,你瞧这成⾊,九九八成的台州纹银呢!——别为方才那点子事和他们小人过不去,就是我们老爷那话,您常来走动,什么都有了。”芳卿強笑着接了,说道“替我谢谢老爷太太。等府里稍闲一点,我和我们爷一齐登门来谢。”小王头自笑着去了。 敦敏见芳卿转⾝要走,忙道:“嫂夫人,既是不嫌弃我们兄弟,何必⽇后再去拜访?择⽇不如撞⽇,今儿我们就想见曹先生——他这筵宴有什么稀罕的?我们坐的驮轿来,请你和小公子乘上回去,我们两个骑马陪着你,冲雪访友也是一大快事!” “那好!”芳卿略一思量,慡快地答应了“我们爷 ![]() 不一会儿,敦诚已从东院借了两匹马出来,兄弟俩将芳卿架上驮轿,向西山而去。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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