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是笛安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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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综合其它 > 南音 作者:笛安 | 书号:42167 时间:2017/9/26 字数:102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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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镇上的雪都化了。在夜一之间全都化了。房顶上红⾊的瓦片露出了粘着污垢的![]() 温驯如羊群一样的雪地,被 ![]() “杀”这个字一旦掠过,我是说,哪怕是在睡梦中模糊的潜意识里,它轻巧地闪一下,就会像个刀尖,划在我心里一块凭空出现的金属板上。那个尖厉的声响会酸倒我的牙,让我的脑袋里有黑暗骤然降临,让我周⾝寒冷,让我像现在这样,用尽全⾝的力气,像在闯大祸那样睁开眼睛。 机手上的时间是12:46,我记得我刚才还看过一次,似乎是12:38,也就是说,那个小镇上的梦,最多持续了八分钟。这已经是我五个晚上以来,最长的睡眠了。 察警问我:“车撞过去的时候,你看见了吗?”他们问了好几遍,只不过是替换着词汇。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没有看见,我只是听见响声才转过头去的。那时候事情全都发生了。”说的次数多了,就有了一种奇迹般的错觉。我完全不理解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了。我开始胆战心惊地怀疑着,我一定在撒谎,我其实全都看见了。怎么办郑南音,你在撒谎。不过有什么怎么办呢,反正谎已经撒了。 我却是真的忘记了哥哥在陈医生已经倒地的时候附加上去的碾庒。但是,我忘记了也没什么要紧,那个路口有的是目击者。 姐姐站在安公局门口,她的嘴 ![]()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得马上给江慧打电话,还有方靖晖,看他们认不认得什么律师,或者是法院的人…”我抓紧了全安带:“姐,你开慢点,我恶心,好像是晕车。”她转过脸,非常奇异地笑笑一我觉得一个人不需要对别人晕车这件事报以如此复杂的微笑,她悄声说:“现在,该我们所有人为了他忙死累死了。” 这就是她对哥哥杀了人的事情,作出的全部评价。 陈医生没有死。或者说,现在还没有。他凶多吉少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用呼昅机把哥哥的命运摄在他已然⿇痹的手心里。冷⾎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会赢的。 当我知道这个的时候,如释重负地想,这下好了,你不死,哥哥就不是杀人犯。这是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 我走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里去,坐在妈妈⾝边。我认真地对她说:“妈,那个陈医生还活着。他是脑出⾎然后深度昏 ![]() 被什么呢?我不敢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被判死刑。心里把这四个字排列好顺序想一遍,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从事情发生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快要一百个小时。妈妈病了。她一直躺在那里看着 ![]() ![]() ![]() ![]() “妈,你就相信我嘛。”若是在平时,这句话我会用更柔软的语气说出来,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力气了“我直觉很灵的。你看,上次爸爸做手术,我就是预感到他一定没事,结果还不是没事。这次也一样。你们都说我运气最好,我肯定能把我的运气全都拿出来给你们大家平分。” 两行很短的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沿着太 ![]() ![]() 外婆你真聪明。你知道妈妈现在其实跟沉睡差不多,对吧? 陈嫣坐在厨房里,就是那把妈妈平时坐的椅子上面。不过炉灶一片宁静,几个番茄放在⽔池旁边,却是没有一丝将要被烹饪的迹象。她在哭。并且完全不介意让我看着她哭。我站在冰箱前面,注视她的侧影,就这么待了一会儿。此刻,我不会感到尴尬,因为我知道她也不会。跟那件凭空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的可怕事情比起来,所有的小情绪都会像是深秋时候的树叶,不知不觉就掉光了。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南音你相信吗?”她静静地说。她和我一样,已经来不及给自己说的话增添上任何意义上的语气。原来把情绪像涂颜⾊那样涂到自己的语言上面,也是个体力活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总不能说,我比你们谁都相信这是真的。 “肯定是搞错了。”陈嫣摇了头摇,两滴泪一前一后落在她的 ![]() 察警告诉我们说,哥哥自己承认了他是故意撞上去的。但是他不肯讲他为什么那么做。 “南音,为什么呢?”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抹了一下流在下巴上的眼泪,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她哭得心満意⾜的错觉“西决的脾气多好啊,他怎么可能?” 我诚实地低声说:“我不知道。”但我并没有撒谎,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陈嫣转过脸来看着我,似乎一想到现实的问题,眼泪就暂时不流了。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来,其实这个问题每个人都问过每个人,然后每个人都回答给了每个人“他们说要等正式判决下来了以后,他才能在看守所见我们。” 听见“看守所”三个字,她眼神躲闪了一下,我知道,她又该哭了。 我似乎听见了我的机手在振动。似乎有那种类似⻩蜂振翅的声音在我后脑那个方向隐隐地作祟。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自我从安公局出来的那个晚上,我就把它关在了菗屉里,它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振动,几十个未接来电有一半是苏远智的,剩下的一半来自我大学的同学,以及过去⾼中的同学们—他们看了新闻,或者报纸吧,这些没心没肺的人,我家的电视机已经好几天没有打开过了,我们不约而同地裁决自己坐了牢——不再有接触外界信息的资格。至于打开电脑上网,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我的机手怎么可能还在振动呢?我记得我关了它,因为它橄怒了我,让我觉得那些面不改⾊的振动是种带着蔑视的反抗。我关了,十几个小时以后又不放心地打开,信短们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的时候,我咬了咬牙,直接翻了个面把电池抠了出来。 按道理讲,它应该不会再振动了对吧?那现在这个耳边的声音——我甩甩头, ![]() 姐姐走进来,怀里还 ![]() 当我坐在饭桌旁边的时候,发现我还是听得见机手振动的声音。我像是应付什么必需的礼仪那样夹了一筷子青菜,然后跟自己说:“是睡箱。”但是又不死心,只好抬起头问对面的雪碧:“你是不是把我机手里的电池装回去了,然后又开了机?”雪碧对我翻了一个⽩眼:“我没事闲的…”随即她认真地跟姐姐说“我明天不去学校行吗?”“自己看着办。”姐姐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淡淡地瞪她——但是,姐姐冲人瞪眼睛的神情也不再那么凶了,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像曾经那样理直气壮地活着吗?雪碧悄声道:“学校里大家都在传那张报纸嘛,都知道那是我们家的人,还好,我现在没在小学里,西决叔叔那时候总去学校接我的…”此时是小叔在说话:“那就别去了,请几天假,老师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叔应该也有好几天没怎么讲话了,陈嫣必须要照顾北北,所以到了晚上还是会带着北北回去,但小叔就留在这里,和我们大家一起,像是我小时候那样。 妈妈总抱怨这个新家空 ![]() ![]() “外婆,”雪碧说“明天我在家里陪着你看电视,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间我啦。”外婆安详地答非所问:“难吃。 ![]() ![]() ![]() ![]() ![]() 爸爸在和姐姐商量找律师的事情了。爸爸说,他接触过的律师都是负责民事诉讼的,经济方面的比较多,至于刑事方面的,只好再拜托别人帮忙介绍。姐姐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给江慧打电话。她也会帮忙的。”爸爸突然叹了口气:“要是…不说了。” 我知道“要是”的后面是什么,要是江薏姐姐没有离开哥哥,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又听见了机手振动的声音,这一次很短促,像是信短的提示音。客厅里面的座机却突然响了,我跑过去接,来电显示是苏远智的机手号,我盯着这个号码愣了一下。轻轻地把听筒拎起来,就像是拎一只小兔子的耳朵,怕它疼,只拎起来一点点,就把它放回去了。然后我若无其事地回去饭桌那里坐下。爸爸问:“谁啊?”我说:“不知道,拿起来没有人讲话。”小叔说:“这几天大家都要当心点,陌生号码就不要接了。” 苏远智不是陌生号码。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当爸爸聊起“律师”的时候,我想提醒爸爸,苏远智的爸爸就是律师,而且负责的是昭昭的爸爸的案子,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装作没想起来这回事。 距离陈医生在路口飞起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夜晚加上四个整天,现在,第五个晚上来临了。经过了几个黑⽩颠倒的昼夜,大家终于睡了。我们偷偷地去看了一眼妈妈,她终于也睡着了—震惊,打击,伤心跟绝望通通被睡眠打败了。等太 ![]() 我隐约看见了我的小镇的街道。虽然没有积雪,但我确定那是我的小镇。我终于可以觉得愉快,因为只要我看见它,我就知道,快要睡着了。幼儿园的门加了一把大锁,幼儿园早就空无一人。可是卖风车的老爷爷又出现了。这么久没见,我心里突然有了乡愁。 “我以为你死了。”我在梦里讲话还真是够直接的,省去了所有清醒时候的规矩。 他对着我面前的地面吐出一口浓痰,然后他⾝后那堵绚烂的风车的墙塌倒了。不是轰然塌倒的,是先从中间裂开一个不规则的 ![]() “你信不信我叫我哥哥来杀掉你啊?”我冲着他嚷起来“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不多!” 然后我又睁开了眼睛。就算是梦,我也确信那句可怕的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在那个瞬间,我完全不觉得那是错的。心脏冷冰冰地挣扎了几下,像条被抛到案板上的鱼一样。不就是杀么,不就是死么,不就是手起刀落么? 我蜷缩了起来,鼻尖似乎在冒汗,好像—我的机手不在我脑子里振动了,原来跟小镇老人吵架还有这样的功效。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圣诞老人;我从来都相信,那整整一面墙的风车都是送给我的,原来不过是个略侵者。原来略侵者也不过如此。 “南音?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见姐姐扭开了门“在喊什么呀?快点睡了。” 她难得这么温柔,只可惜,在她温柔的语调里,机手又开始振动了。 “姐,你过来好不好?” 她掀开了我的被子,躺在我⾝边,搂紧了我的肩膀:“觉睡。没事的。睡着了就好了。” “姐,我睡不着。”我 ![]() “乖。”她有些生硬地拍着我的脊背“什么也不要想,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懂么?你和我都得勇敢,这样全家人才有指望一起努力,否则的话,西决那个笨蛋怎么办啊?闭上眼睛,数数。” “这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我不相信数数有用,姐,我们都别睡了行不行?” “南音?”她的呼昅明显急促了“你是说,你五天没觉睡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嘟咪了一句,似乎连清晰地发声都变得很累“连哥哥都可以杀人,我五天不觉睡,又算什么大事情?”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事情了。 “天哪。”空气似乎在她的喉咙里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那个蠢货,当老天爷当上了瘾的家伙…这样,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咱们找医生看看,给你开一点镇定的药。” “我才不要去医院,我才不要去找医生,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毒死我。”我像小时候那样耍赖,是因为我没办法在听见“医院”这个词以后还保持冷静。 她突然用力地抱紧了我,我不知道她原来有那么大的力气。“八王蛋。”黑暗中她的咬牙切齿更显生动“你现在痛快了,你开心了,你満意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她突然无力地笑了笑“他总算是为自己做了一件事情,可是,他怎么这么笨啊。”“姐,我觉得,是我的错。”我仰起脸,习惯 ![]() “别说傻话。” “真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就是在昭昭…”我闭上眼睛,用眼前的黑暗把自己更彻底地溶解在黑暗之中“昭昭最后那几天,你懂我的意思的,有一次,我去找她,我看见陈医生在那儿。你想既然昭昭都已经出院了,陈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病人住的地方呢…我跟你说过的,昭昭她是真的喜 ![]() “然后呢?”我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 “然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我原本打算不说的可是我还是说了,我是在最后的那天说的,在我们俩赶着去医院给昭昭 ![]() 她骤然坐起来的时候带出来一阵风:“你看见他们俩在 ![]() “姐!” “你说呀,你看见了没有?你有没有证据?” “我只是看见陈医生在那儿,我…” “我没有那么说,我只是说——”我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离她的声音远一点。 她给了我一个耳光,清脆地落在我没能埋进枕头的半边脸上。可是那个瞬间,我只是微弱地对自己笑了笑,她打我,养成习惯了吧。“姐,那你呢?”我低声说“那个时候,要不是你跟哥哥说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你觉得他还会这么做么?” “胡扯些什么,那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也没有了惯常的恼怒。 “有关系,如果你没告诉他那件事,如果他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其实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他心里就不会那么孤单,就不会那么喜 ![]() ![]() 姐姐静静地说:“够了。” 她重新躺了回来,紧紧地挨着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搂住了我的脑袋搁在她 ![]() 当然,还包括,再也不相信,明天会更好。 第八个没有睡着的清晨,我终于被姐姐強行拖去了医院。她当然不可能选择医学院附属医院,她几乎把我带到了整个龙城的另一端。我们俩像童年时躲避 ![]() ![]() 这个早晨的 ![]() ![]() ![]() “姐,今天几号?”我问。 “鬼知道。”她戴着大硕的墨镜,我看不见她眼睛里那嘲弄的冷笑“怎么啦?” “我就是想起来,学校应该是已经开学了,可我还没回去。不过,也没什么的。” 那个女医生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很温和地对我笑。我也惊慌地对她笑笑,带着讨好。她问:“最沂偶卜什么事情了吗?或者,庒力大?” 那个女医生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很温和地对我笑。我也惊慌地对她笑笑,带着讨好。她问:“最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或者,庒力大?”姐姐代替我回答:“家里是出了事情。”——“事情”真是一个绝妙的好词。可以轻松地把杀人案指代过去,并且不算撒谎。 服过药之后要观察,能睡着就算了,要是还睡不着,并且睡眠障碍超过两周,就一定得再回来。“我很想知道,哥哥现在,能不能睡着—他现在没有家里那么舒服的 ![]() 哥哥,不管怎么样,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按时睡着。不要像我这么狼狈。睡梦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普通人眼前的那片黑暗,跟犯人眼前的那片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质地。所以你要好好觉睡,但是,别做梦就好了。不要梦到我们。尤其不要在梦到我们的时候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你醒来的时候会很难过的。 我不敢想念你。” “把你送回家以后,我得去趟店里。”姐姐利落地发动了车“现在店里生意的好坏,对大家都很重要了,给你个任务,今天你在家里,要尽量劝你妈妈开始吃饭,哪怕吃一点点都好,知道了没有?还好,外婆现在有雪碧陪着,那丫头有时候还真的很顶用…”最后那句,她恢复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知道。”我用力地点头。我现在才明⽩姐姐有多勇敢,她不问任何原因地,就把事实嚼碎了呑下去。甚至不肯留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来龙去脉——似乎那成了奢侈品。 爸爸和小叔现在整⽇都在为哥哥的事情奔走,姐姐已经约了房产经纪去给她的家估价,她要卖掉那个我们已经很 ![]() 客厅里电视开着,是广告。沙发上却空无一人——也不能那么说吧,可乐安然地躺在两个靠垫之间,小脑袋枕着遥控器。 “外婆,这个是油。盐在这里,啊呀算了,还是我替你拿着盐罐子吧,你要什么的时候,我递给你,不行啊你会把盐当成糖的…”厨房里是雪碧的声音“油现在还没热呢,外婆,等一下等一下,听我口令,我说可以了才能放进去,好么…” 外婆站在炉子旁边,一小簇火苗在那里久违地燃烧。她很笃定地拿起台子上的碗,雪碧已经磕了两个 ![]() ![]() ![]() “外婆你什么意思呀?”雪碧惊讶地瞪着眼睛。 外婆也惊讶地看着她,似乎不能确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雪碧,”我在旁边提醒“外婆的意思是说,要在这里面加一点葱花,对吧外婆…” “懂了!外婆真了不起,是大厨!”雪碧飞奔着到 ![]() ![]() ![]() 外婆犹疑地放下碗,再端起这把刀,小心翼翼地端详。像是辨认所有似曾相识,却又不能确定的故人。她的手指细细地在刀刃上抹了一下,非常郑重其事地,把刀放在了绿⾊的葱叶上。切下来一截,再把滚落一旁的那截拿过来再切。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样的一分为二,切出来的并不是葱花,而更像是一堆绿⽩相间的纸屑。她的眼睛就在这堆纸屑里渐渐地凝了神,她看着雪碧说:“南南,好了吗?”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语气,跟小时候逗我玩捉 ![]() 我推开了妈妈的房门。“妈妈,妈妈,你知道今天外婆居然在做饭吗?她其实还会做饭的,外婆多了不起,虽然只不过是西红柿炒蛋,可是外婆…”妈妈站在 ![]() “妈妈?”我看着她“你今天没有输 ![]() 她看着 ![]() “那…”我突然觉得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你出来我们一起吃饭?虽然只有一个菜,可是是外婆做的啊。” 她把枕头放回原来的位置,说:“好。” 这样真好,虽然那个机手振动的声音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 我们都听见了门铃的声音。我听见雪碧过去开门了,应该是陈嫣带着北北回来了吧?这下不好办了,只有一个菜,够这么多人吃么。可是我一定要跟陈嫣分享这件事情,现在我很愿意跟陈嫣聊天了。哥哥知道了应该会开心的。 好像是有一块強大的磁石悬在我的心脏旁边,一想到哥哥,所有奋力挣扎出来的喜悦瞬间就被昅了去。我的脚步都在变得缓慢,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就沉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蜻蜓薄弱的翅膀,但是我还得死命地抵抗它。没有选择。 哥哥⾝上穿着的还是那件⽩衬衫,还沽着⾎呢。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陈嫣。我愣了一下,才明⽩过来他是谁。李渊。那个敌对的陌生人。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他说:“我只有郑老师的电话,没有你的,所以我只好来这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我忘记了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个跟踪者。 “昭昭今天下午火化,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他眼睛盯着我⾝后的墙。 我想说那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我说:“我去。”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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