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是还珠楼主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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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青城十九侠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1006 时间:2017/9/18 字数:19065 |
上一章 第六十八回 群仙盛会 古鼎炼神兵 二女长征 飞舟 下一章 ( → ) | |
话说灵姑见师⽗回船,众同门纷纷上前参拜,也想前往。易静道:“他们都要复命,此时人多正忙善后,你可无须。郑师叔既命谭道友今⽇出世,决可无碍。我们再谈一会,少时同往庵中参见便了。”谭萧因地劫灾限未満,自发龙女崔五姑也未前来援引,恐未到出世时期,心尚疑虑。经易静一劝说,心想:“大仇妖鬼徐完已然伏诛,自己在地底苦修超劫炼形以来,道力迥非昔比,好在相去満限不⾜一年,只要在此一年期中多加小心,想也无甚妨害。现时各正派中后起人物不少在此,正好乘机结识,以为异⽇修为之助。”于是不再坚持。 正谈笑间,欧 ![]() ![]() ![]() 众人⼊內参拜之后,颠仙笑道:“今⽇总算大功告成,实可欣慰。我和凌道友初以为塔顶金盆乃亘古奇珍,如能得到,字內妖琊不难一扫而完,岂不少却许多事故?因此稍违齐道友叮嘱,甘冒万难,意 ![]() “你们所得宝物多半长大,均须炼过,始能应用。适接齐道友飞剑传书,令我即赴青城山金鞭崖。说凌真人夫妇连各派长老好几位俱在那里,拟用昔在⽩ ![]() “只三徒儿欧 ![]() ![]() ![]() ![]() “她长、次二子萧璋、萧玢,曾在幼年为凶禽狗雕攫去。那乌原是飞过卧云村上空,为群儿爆竹之声所惊,发了凶 ![]() ![]() ![]() ![]() ![]() ![]() ![]() “上次元江取宝以后不久,⺟子相见,二子也常往卧云村省⽗。⽇前霜儿往视毒果收成,长子萧漳恰巧在彼,因闻元江取宝之事,也思觊觎,再三求说。霜儿因见武当七女未经邀约也来参与,心想其子总算师门一脉,总比外人強些。表面故作不允,却示意其子,将一切噤制方法与各派门人来历形状一齐告知,使其也作路过观光,到时乘机攫取。另三个子女萧珍、萧琏、萧-闻知,也要随来。她平⽇溺爱太深,拼着受点责罚,依然明拒暗许。因她四子女先得机密,预伏适当所在,等各妖琊诛除将尽,金船出⽔,立即见机而作,各取了一件宝物。照其⺟预嘱,应该适可而止,到手一二件即行遁回,不可贪多。那三子女尚能遵从,得宝先回。萧璋仍是胆大心贪,还想为二弟萧玢取一两件。其师兵解以前曾说过金门诸宝的来历,略知底细,已得到手两件,仍在觊觎。彼时満空飞剑、法宝 ![]() “那妖妇琊法⾼強, ![]() ![]() 颠仙说完,正唤灵姑进前听命,秦寒萼、凌云凤、戴湘因三人均和欧 ![]() ![]() ![]() ![]() ![]() ![]() ![]() 杨瑾、易静知妖妇厉害,也 ![]() ![]() ![]() 颠仙看完来书,起立说道:“各派长老已然齐集青城,将炉鼎法台布置完善,只等我一到,便即点火了。”随对灵姑、彩蓉笑道:“你二人虽因事阻,不能赴此盛会,但此行功德福缘不小。中间虽有阻滞,不⾜为害,并且还有奇遇。我起行匆迫,不及细说。 那苓兔速移洞內,由我行法封洞。免得庵中无人,受了妖琊侵害。”灵姑见师⽗起⾝在即,无暇陈说,忙把苓兔唤来,连 ![]() 秦寒萼、戴湘因。司徒平三人因是救人事急,虽然寒萼持有弥尘-,可以随意所如,比寻常剑遁飞行都快得多,但欧 ![]() 彩蓉原想乘此机会求颠仙收录援引,也因事机匆迫,未暇求说。青城炼法乃旷世仙缘,颠仙不 ![]() 第三⽇一早,灵姑、彩蓉用颠仙⽔符同⼊江心,将五只木船升向⽔面。船中毒果尚存少半,所带金蛛食量较小,算起来⾜够应用。二女几经筹思,也觉有几分自信。先由彩蓉幻化出一些舟人,装作贩货商客,暗中行法,催舟疾驶。到了⽔道难通之地,再于黑夜无人时取来前途江⽔,隔⽔行舟,在空中飞渡。到了与巫峡相通的江流,才行降落⽔面,安稳前进。 那金船落在巫峡中最深险处,地名黑狗滩,是江心一个⽔眼。金船未昅出以前,那一带江心奇石伏礁,矗立如林,⽔流湍急,浪涛汹涌。两岸险崖刺天,不到中午,不见 ![]() ![]() 那江⽔大时,往往深不可测,有时咫尺之间,⽔位相差达一二丈。就此谨慎行舟,遇上晦气,仍要被浪卷去,撞在伏石危礁上面,碎为菌粉,端的险恶已极。 二女因要补办米粮,还未到预定⽇期,恐怕惊动俗人耳目。见滩侧两岸危崖只有纤路,上下游岸石低处才有人家,便自带银两,同去采办蛛粮。先还想仙法行舟,甚是迅速,为期尚有多⽇,何故师命老早赴到?等一上岸购⾕,才知当地甚是荒寒,虽上下游各有一处山村,居民俱无田亩,只种着一些菜蔬。至于铺店,多是为当地纤夫和路过的船客起早打尖食宿而设的小店,设备简陋。连村民所用米粮,均须远出二三百里以外的大镇集上才有售卖,自⾝常不敷用,哪有余粮出售。峡民信鬼,二女容光绝世,装饰不似常人。彩蓉更是爱好天然,⾐着华丽。荒江野店,突来两个异言异服少女向人买米,始而群起猜疑,尽管敬畏维谨,连实话都难问出几句。师令不许炫露招摇,地理又生,彩蓉虽善排教中搬运之术,无奈相去采购之区太远,为数大多。沿江诸峰常有仙灵聚居往来,自己所习俱是旁门驱遣五鬼琊术,即使由灵姑守船,自己押运,遇上正派仙侠窥破为难,可以现⾝明说;那各异派妖琊多是仇敌,狭路相逢,绝不放过。并且无论所遇何派中人,机密均会怈露,倘来觊觎分润,如何发付?仔细寻思,终是不妥。师令只说到后先补米粮,也未说出如何采购。 彩蓉为难了一阵,正由上流头沿着江岸纤路往下流头走去,路上遇见一帮纤夫,拉着纤绳,⾚膊光背,奋力前进。前半⾝都快贴到地上,蜿蜒蛇行于危崖峭壁之间,叱喝之声前呼后应。一个个颈红脸涨,青筋暴露。喊了好几十声,还没走出两丈远,看去吃力已极。彩蓉见状心动,打算助他们一臂。那一段纤道上有一块突石挡路,甚是险窄。 照例上下流头舟船各按远近互让,有时因为纤道费力多险,各不相下,当时強人不过,恐毁舟船,忍气让开,但事后闹成械斗,噤忌更多。两村相去二十余里,另有山径可绕,比较易走。纤道壁立数切,怒涛如雪,滩声如雷,⾼危险峻,稍一失慎,立坠深渊。没走过的,上去便觉心惊目眩,哪能举步。崖势⾼低错落,上下艰难,除纤夫⽇常走惯外,轻易无人由此通行。每…帮纤夫中各有一个深悉地理噤忌的纤头,手持木梆在前领路,按照梆声急徐,指挥进止快慢。 那纤头隔老远望见二女走来,忙即敲梆,大喊喝令躲开。偏生所行正当全程中最费力关头,众声呐喊如嘲,二女只见前行一人纵跃叫跳,以为照例如此,各行各路,万想不到是向自己喝骂。再往前略走,又被那块崖石遮住,双方都看不见。石侧恰又有一条山径,一方不知就里,一方以为闻声必已躲向另一小径,谁知快要走到崖石前面,双方忽然 ![]() ![]() 二子见对方才一照面便开口骂人,也是有气,灵姑首先喝道:“路又不是你们家的,为何出口伤人?不看你们劳苦可怜,叫你们知道厉害。”说时,二女仍往前走,并未停步。头排两名纤夫见二女越发走近,愤怒已极,连 ![]() 灵姑因想自己是好道之人,何苦与下愚一般见识?路又奇险,一动手必定伤人。原想数说几句,走临切近,再由众人头上飞过,不去理他们。彩蓉却看出这帮纤夫只是耝野,并非恶人,心想问他们何故如此。纤夫已 ![]() 老纤头见二女已然止步面朝前方,还在劝令二女快些回⾝逃躲尚来得及,否则必被冲倒;再要前行七八丈,过完最险一段,被他们分出人来追捉到山凹里去,如打偷牛贼一样,打死也没有地方喊冤,那是何苦。继见二女冷笑不答,又听⾝后众纤夫喊声有异,纤板轧轧作响。回头一看,众纤夫⾝已整个全俯,头面距地不过尺许,颈项间青筋突出,全都声嘶力竭。 ![]() ![]() 众纤夫多半是土著,只有一两成是原船上人,当此 ![]() ![]() ![]() ![]() 灵姑知是彩蓉闹的把戏,见状甚惨,怒气全消。老大不忍。随走向前对纤头道: “你们先时那样凶横,这时如此脓包,小娃儿般哭喊起来。看你们还恶不恶?”说时前排两个耳尖的当灵姑有心挖苦,⾝拽纤板,不敢松开,气到极处,就地下拾起一块石头,急喊得一声:“打死你这狗婆娘!”待要反手向上抛出。毕竟老纤头见机,听灵姑一说,猛想起二女来得奇怪,适才似见內中一个朝江指了两指,眼看冲到⾝上,船忽定住。不久便是祝神之期,莫不江中神女现形点化或神灵显灵?心中一动,越想越对,见众人暴怒,又要无礼,心中一急,恐止不住,便向手边梆头连击。那梆头不是遇有紧急异事或神灵显灵,不能轻动,每一敲打,所有人等全须跪伏。众纤夫闻声大骇,纷纷跪倒。 自从纤绳一紧,众人只是拼力前进,谁也不敢稍为松劲。因是平⽇过信神鬼,一听梆头连敲,当是江神显灵,也未细看就里,慌不迭跪拜在地。中有四五个较为慎重的,唯恐⾝子一跪不能用力,纤往后拽,人也被它拽倒,方在急喊:“松不得劲!”忽觉多人虽不用力,纤绳并未后拽,也未加重吃力。试略松劲,纤绳本被拽得笔直,已然由直而弯,仍未移动。竟似下面的船定在江心,松了无关。方始放心,跟着众人 ![]() “神在哪里,怎看不见?” 纤头敲梆以后,见众纷纷跪拜,才想起这危急时刻,那纤绳万不能松时,人已全部拜倒。忽然眼前一晕,忙再定睛看时,纤已弯垂地面,却未后移。当时惊喜 ![]() ![]() ![]() 众纤夫先前面将贴地,只知是两妇女拦路取闹,也没看清⾐貌。闻言一偷觑,有了先人之见,觉着果和庙中塑像差不多少,全把二女认作江中女神。想起适才叫骂许多冒犯,俱都胆战心寒,头在石地上碰得山响,不住哀声求告:“神仙菩萨饶命!” 二女见这些愚人又可怜又可笑,灵姑喝道:“我们不是江中女神,有话好说,快些起来,放你们船走就是。”众纤夫底下话没听清,只当神灵不肯饶恕,叩求越急。有几人已头破见⾎,一味哭喊,哪敢起立。彩蓉实不过意,知道众声嘈杂,灵姑难于分说,故作怒斥道:“我们就是江神,难道 ![]() ![]() ![]() 二子见众纤夫都是泪汗 ![]() ![]() 二女随又问出江神庙就在附近不远,明⽇开始,便是各商帮、土人祭赛酬神之期,远近村镇俱来赶会,竟有不远千里而来还愿的,到时什么东西都买得到,端的热闹非常。 二女便说想买两船⾕子,不知能买到否?纤头一任二女怎么分辩,始终把她认作江中⽔神,答说:“神仙要⾕子还不容易?他们正求之不得呢。小人少时回去一说,要多少都能献上。”二女力说:“我们不是江神,⾕米另有用处,只愿公买公卖,照价给钱。今⽇的事不许对人提起,否则你们便有祸事。如能噤口,并助我们将⾕子买到,过些⽇我们还许能帮你们忙,将江中那些伏石暗礁除去,使漩涡平息,省得你们费力。” 纤夫道:“按说我们这些苦人全指这些漩涡吃饭,只求少费点力,并不想将它除去。 不过小人自十几岁就与人拉纤为生,今年六十三岁,看得也太多了。每一年中少说也有几十条船到此葬送,倾家的倾家,送命的送命,大人哭,娃娃叫,看去太可怜了。近三十年立了这座江神庙,仗着江神保佑,才好一些。因船客多不诚敬,依然时常出事。上月有一条大柏木船,载着一家扶柩回籍的官眷,官太太怀着八九个月的肚子。女人家不知厉害,又怕起早,执意不肯上岸。船离大滩还有半里,只到娃娃滩附近,许是孕怀冲撞江神,一个漩涡卷去,只孕妇一人被浪冲出三十里外,被人救起,余者连人带船全沉江底,尸骨都没捞起一 ![]() 二子见那老纤头虽然年老,但却极強健,说话也有条理,便令他选三个能⼲同伴,事完去至停船之处相见,除代平去滩险外,各有厚酬,只不许众人对外怈露。老纤头闻言,自是喜出望外,率众拜谢。之后,彩蓉便即行法,命众上路。众人背上纤板试一走动,果然轻松已极,毫不费力,江船便连越奇险,又稳又快往上流头泊处走去。到了地头,纤头自去挑人应约。不提。 二女送众走后,觉着行舟艰险,纤夫穷苦,两俱可悯。平险以后,土人生活无依,也须预为之地,商量了一阵。遥见远处又有几帮纤夫走来,江波也被法术噤住,行甚稳当,纤夫们行歌相答,甚是 ![]() 彩蓉已知当地噤忌,不愿招惹,意 ![]() ![]() 到了一看,神庙孤孤单单坐列于半山坡上,相去附近村落约有里许。当地山势峻险,到处山石磊。立独庙所在,是一斜坡,庙前有十来亩平地。再上十来丈,便是峻岭排云,危峰刺天,不可攀援。那庙背依崇峦,面对江峡。庙后翠竹森森,⼲霄蔽⽇,庙前种着两行松柏,景物也颇幽胜。庙址占地不过亩许。当中一排是三大间神殿。殿外一个石台,上供大铁香炉。左右各有两间道士居的偏厢,出门便是山地,并无围墙山门。虽还未到祭期,那些远道而来的商贩以及附近山民,已各在庙外隙地上支搭摊架、竹屋,搬运货物、陈设,还杂着一些卖⾖花、烧腊、米酒、汤圆等饮食担子,熙来攘往,各自忙碌异常。 二女见吃食摊担有四五处俱是多年来未尝的故乡风味,心想在此用些,就便观看景致,向人打听也好。便择了一个卖小笼蒸扣⾁带⾖花饭的摊前,就木凳上坐下。摊贩王老幺见二女装束整洁,彩蓉尤其穿得华美,当是远来官眷屈尊就食,甚是巴结。二女要了两小笼扣⾁、两碗冒儿头(米饭)、一大碗⾖花,带香料咸菜。王老幺如言端到,笑问:“两位官姐小是否来还香愿?”二女见他和气,比上流村民开通,随口应了,边吃边打听。 当地原有不少神话流传,二女听出话多附会,方觉无甚意思,忽见一个庙中香火头领着四五个短装⾚膊山民,牵拽着一牛二羊和四口肥猪经过⾝侧,往庙侧竹林中定去。 灵姑奇怪,笑问“江神还吃荤么?”王老幺闻言,摇手噤声道:“神跟菩萨不同,怎不吃荤?” 灵姑又问:“不是还有两天才上祭么?怎么今天就杀牲呢?”王老幺见别人都已吃完走开,左近各人都在忙 ![]() 王老幺笑道:“虽说羊⽑出在羊⾝上,他们的钱也是香客给的,到底是他们得了又吐不是?老道士又不肯对香客们实说,照这长年私下赔垫,哪有余钱再修庙墙呢?” 二女听他说得无头无脑,越发生疑,再四套问,又给了些酒钱,他才做张做智地说: “神的食量甚大,每来时,江中必有黑风暴雨。虽然每月初一、十五和每年两次祭期,实则正⽇子神并不降。时常多在期前二、三⽇半夜无人之际,先由道士备下三牲或是肥猪,洗剥⼲净,陈列殿上,只有老道士一人披发⾚⾜在內伺候,余人谁也不许进殿和偷看。到天快亮,才出来唤人打扫,任是多少牲畜,也只剩下一堆骨头。遇到两次大祭,神吃完还要带走。事后老道士总得累病两天,有时还须人抬他回屋,寸步难行。朔望小祭,道士劳累得最是厉害。大祭想是东西多,神来去都快,却不见甚劳累。老道士常年吃素,人最好善,对于香客各随敬心,从不強募。因恐官家知道,说他妖言惑众,严噤张扬。他也能和神说话商量,每次照例自己出钱买来牲畜,先二⽇上供,事后再用香钱贴补。平⽇又爱帮人,有求必应。赶到哪年香钱少时,连牲畜都是向人赊的,哪有余钱修墙?听小道士背后说,老道士近年说自己不久要死,大徒弟只能帮个小忙,不能接他,以后这里怎么得了?当时着急生气。又背人把大徒弟卞明德唤至屋內,一谈就是整夜,也不知说些什么。 “后⽇是正⽇子,今晚该当预祭。牲畜均须现杀的,神才肯用,所以这时忙着牵往竹林內烧⽔开剥。只一祭过,江中浪虽仍 ![]() ![]() 二女一听,便料江神决非正直一流。庙中住持倒是个好人,必是有难言之隐。当晚便是预祭,妖神定来享受,正好窥探动静。偏与纤头约定在木船停泊的崖上相见,购粮之事更关重要,不能延误。彩蓉略一盘算,又问:“神降可有一定时刻?”王老幺答道: “约在子夜前后,并无定时。” 二女问不出准时, ![]() ![]() ![]() 小道士又轻脚轻手掩回东厢,隔窗偷觑了两眼才行走回。领二女由殿角绕出殿后,有一侧门。同进一看,殿房共隔成一大两小三间。当中塑着一个女像,神貌不美,胁有双翅。旁有四五个小神,男女不一,相貌装饰与女神大体相似。中有一个男神仿佛新塑成不久,貌最狞恶,问知是神的子女。东偏室內放着不少道家用的法器和三口⾼几及人的长剑,一切收拾得甚是整洁,净无纤尘。西偏一室关着,二女 ![]() ![]() ![]() ![]() ![]() 彩蓉知道明说不行,不愿炫法相強,便朝灵姑递一眼⾊,笑道:“屋里很黑,想必无甚好看,我们给了香钱走吧。我有点不舒服,出庙你扶我两步,有话回船再说。”灵姑明⽩她要分⾝幻化,⼊內查看,将头一点。随取了三两银子作香资。小道士谢了接过。 快走出时,彩蓉故作在东偏室內丢了一条手帕,奔去寻找。小道士意 ![]() ![]() 人去以后,彩蓉仍隐⾝形,行法开了西屋门。进门一看,地方竟比正殿还大,因半截向殿后突出成了方形,所以外观不觉。室中一排并列着七个木架,架前各有一个长大⽔糟。満屋⾎污藉狼,腥秽异常。壁间还挂着一个⻩布包裹,上面溅了不少⾎点。取下打开,乃是一叠三角形的坚厚鱼鳞和一束形似⽔草的绿⽑。绿⽑长约三数尺不等,比猪鬃还要耝硬得多。⽑上有胶,又粘又腻,奇腥刺鼻。越料那江神是个⽔怪,这两样东西必与怪物有关。 彩蓉刚才包好还原,忽听隔室有人说话,墙甚厚实,听不清切。方要走出,便听里墙脚下响动,跟着两大块并列的方砖往上一起,走上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老的一个须发皓然,相貌清秀,慈眉善目,一望而知是个玄门清修之士。少的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生得猿背蜂 ![]() ![]() ![]() ![]() “再有二三年,我尘缘便了。这东西近年神通越大,我已难制,何况是你,异⽇归你承接,怎庒得住?我又许了愿心,其势不能舍此而去。它的子孙越来越多,每到祭期,供品逐渐增加,就你勉強制住,也是供应不起。除它又无此本领,自家安危不说,如若 ![]() “上次江边望月,仍然狂风暴雨,天昏地暗。我们在崖下避雨时,曾见金光霞彩夹着霹雳之声,直坠江心。怪物巢⽳左近,波浪跟山一样涌起,那么⾼的崖都被漫过。师⽗说那不是寻常雷电,回庙占算了三⽇,才知那是一件仙家宝物自飞到此,投⼊江心⽔眼之下,不久宝主人便要寻来,怪物也应在此时遭劫。前些⽇还在 ![]() 老的道:“我武功虽还不差,如论道家造诣却是寻常。所习多是旁门小术,仗着生平行善,不曾为恶,仍须再转一劫,始得正果。所占如是世俗间事,倒能十得八九;神仙玄机,究难窥测端倪。那⽇虔心定虑,占算多次。第一,宝物来路只知方向,对于何处飞来,宝主是何神仙,全未算出。第二,我算取宝人近⽇已然起⾝,还是乘船来此,昨晚定到,船便停在乌龙嘴危崖之下。那里危崖百丈,本非泊舟之所。今早天还未明,我便悄借打鱼小船,沿江查访,并无踪影。适才仔细推算,仍和⽇前卦象一样。来人神通广大,御空飞行,相隔千百里,朝发夕至,要船何用?况且人只两个,船却五只。来处应在数千里外,⽔流不与江峡相通,这么遥远,才只三⽇便到达。还有好些都是不近情理。假如仙人行法将船隐去,我看不见,但那停处人却不能挨近。我去时曾想到此,屡用噤法试验,亲驾小舟,将小舟附近上下流到处走遍,通无丝毫可疑之兆。分明仙机难测,一样占算不准,全盘皆错,因此失望。想起怪物猖獗,怎不发愁呢?” 少的又道:“其实江嘲也真险,近年怪物还难得失信故意伤人。倒是那些小怪物真喜 ![]() ![]() 二人边说边打扫室中木架。少的由下面地⽳中取出一些法⾐、法器、香蜡、⽔盆之类陈列架前,将一空竹筒放⼊⽔盆以內,旁边放一空盆。又去东室将三口⾼几及人的长剑取来,点好香蜡。然后披发⾚⾜,手持一剑,口诵法咒,行法焚符,将手中长剑朝盆一指,喝一声:“疾!”竹筒便似有人扶起,直立盆中,倏地斜着旋转起来,盆⽔便由竹筒口起,⽔箭一般时曲时直,随着剑尖所指,朝四壁和各木架、⽔槽以內 ![]() ![]() 彩蓉见是旁门驱遣五鬼和小五行搬运之术,自己隐⾝在侧全无警觉,法力实是有限。 适听所说,难得旁门中会有这等正人君子,追忆出⾝,越起同情之感。知壁间⾎污年久已成墨⾊,凭二人法力决难涤净,有心暗助一臂,便在暗中施展净土之法。⽔势立时加急,所到之处污秽全洗,焕然一新。 二人见状,似出意料,各自瞪目四望,不见人迹,互看了一眼。彩蓉见二人仍未看出自己所在,暗中好笑。恐被警觉,见已冲洗得差不多,地上积⽔也快成河,如非行法噤阻,早往地⽳倒灌下去,便即缓停施为。⽔势一小,老的吩咐:“时已不早,急速添槽收⽔。”少的随又行法,举剑一指,筒⽔便向后排各⽔槽內依次放去。一会放満,⽔也停止。竹简便由盆中飞出,直落地上。所有污秽⽔又由筒口涌出,落向空盆以內,滔滔不绝。流有半盆,便不往上增⾼,直到地上涓滴无存,仍只半盆污⽔。 这时壁间所悬蔵鳞甲、怪⽑的圆包早经老的取下。少的净室以后,便将半盆污⽔和原盛清⽔的空盆捧回地⽳,换了一个中盛五⾕的大缸出来,放在香蜡案前。另外一小坛五⾊米⾖同放案上。打开包裹,取出六片鱼鳞和六 ![]() 彩蓉随出一看,后殿外聚着两个火居道士和五名帮忙的土人屠户,还有二羊四猪也俱洗剥⼲净。仍是老道士师徒两人一个个抬进去,面对⽔槽,各陈架上。知道怪物来时,⾝居槽內,享受那些牲畜,正殿只是虚设。 彩蓉细情已得,恐灵姑等久不耐,便即隐⾝退出,飞回泊舟之处。先遇老纤头信神心切,为表虔诚,所拽之船将险处过完,料知无事,便嘱咐好同伴,借了一块锅魁,攀崖-磴,老早赶来守候,正与灵姑相见说话。购⾕之事也打听清楚,可以托他代为收买,必不误事,这一来正好夜往除妖。晤面问完前事,強给了老纤夫赏钱,彩蓉行法将他送回镇上。 二女在崖上眺望了些时,重去庙前,意 ![]() ![]() 王老么因在庙中住过,知道神来都在半夜,事前老道还要命人出视一回,见人都走,无可流连,虽也随同收市,却不似众人害怕忙 ![]() ![]() ![]() ![]() ![]() ![]() ![]() 二女知他贪着多得点钱,把自己做财神看待,惟恐客去,闹得手忙⾜ ![]() ![]() 吃到中间,忽见适才小道士由庙中走出,经过二女⾝侧,只看了一眼,便往坡下走去。二女浅斟低酌,言笑晏晏。这一顿饭,直吃到⻩昏月上,不特庙中人未催收摊,连王老幺也无一毫急遽神⾊,大与适才众人散时所说不符。还是二女恐他受人埋怨,才住饮,吃完饭,给了二两银子。王老幺 ![]() ![]() 二女假装往回走,见王老幺走远,四顾无人,彩蓉行法隐去⾝形,重回庙前。徘徊了一会,忽见小道士満面喜⾊跑回庙去,因时间尚早,也未随同⼊內。灵姑见久无动静,渐渐云雾満山,月⾊朦胧,等久不耐,想先看看那怪儿孤,拉了彩蓉同往。本意先往道士所居厢房探看,正殿上火光突然透出,遥望人影往来不绝,当是⽔怪将至,连忙赶去观看。见老道士师徒数人正在殿內,忙着行法布置搬运东西,除神龛未动外,所有一切神案陈设、五供法器之类全部移往东间空屋之內。另用木板现砌一个有五尺宽、数丈长的大⽔槽,由殿门起弯向西间设供屋內。接着老道士师徒便脫⾐⾚脚,披散头发。只⽇里行法的大徒弟⾝着法⾐,余者俱是短装,每人背揷五支鱼叉, ![]() 又在门环上系了两 ![]() ![]() ![]() 老道便指着神龛,对二道童道:“你两个先进去吧。”二道童意似不愿,齐答: “师⽗不说这回要 ![]() 老道士又向大徒弟说道:“今晚十九能如人意。无论见什么厉害阵仗,切忌心慌。 纵有失措。我也格外小心,保无他虑。那东西至早也须 ![]() ![]() ![]() ![]() ![]() 二女见老道士说时喜容満面。大徒弟却是面带悲戚之容,两眼含泪,低头不语。神龛內二道童更低声呜咽,悲泣起来。正寻思师徒四人为何悲喜各殊,老道士已低声笑喝道:“徒儿们,又忘了适才的话么?这是什么时候,还不打一会坐,调神养气,准备正事,怎倒悲感起来?”说罢,二童哭声渐止。老道士和大徒弟就⽔槽旁各自打坐,不再言语。大徒弟面上悲容依然未敛。 二女因知道老道士还有数年便即坐化,以为适才谈及此事,师徒情厚,所以想起难过。又往西屋看了一回,道士⽇里已全准备,只在屋內外用米设了两处奇门遁甲,以为少时隐伏之用,防御也颇完整,有攻有守,稍差一点的妖物决难为害。这些在彩蓉眼里俱是旁门中末技小术,觉无意思。妖怪来庙尚早,庙中火居道士早已避开,更无他人,正好去寻怪婴。 刚出殿门,灵姑偶一抬头,见窗梭⾼处爬着一团黑影。来时并未看见,忽然有此,乍看疑是⽔怪潜来。及告彩蓉,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婴儿,短⾐⾚脚, ![]() ![]() 二女见西厢房灯光全熄,知有噤忌,便寻到里间,撤去隐⾝法和婴儿噤制,行法将当窗一面闭住。还未放出光明,小孩已连喊:“仙人放下,让我磕头。”灵姑未看清婴儿相貌,只觉⾝形长瘦有异常婴。见他被生人突然擒抱,又吃法术噤制开口不得,才一撤噤,还未见光将人看清,开口便叫仙人,毫不害怕,不噤爱极。刚喊得一声:“小乖乖。”正要伸手去拉,彩蓉手上光华照处,几乎吓得连手缩回。原来那婴儿生具异相: 扁额⾼颧,狮鼻龙睛,猪口暴牙,两耳狭长垂肩,一道紫⾊连眉紧庒眼上,几与鬓相连,两额角各有一个短⾁角,自发如针,又稀又短,颔下还有一丛寸许长的⽩须。从头到脚,通体俱是火红⾊。最奇是手脚俱作爪形,五指分开。乍看几疑怪物幻化,不信会是人类,端的丑怪非常。 灵姑手才伸过,便被抓紧。方觉力气特大,怪婴已挣下地去,望着二女纳头便拜。 彩蓉知是天生异质,一把拉起,问道:“小乖,我抱你下来,不害怕么?”怪婴抢口答道:“我不怕,仙人不要叫我小乖,我叫浪生。叫我小乖,我不喜 ![]() 他气极了,一来就画鬼符,把我困在地洞底下,不许出来。今夜祭江神,后天朝会人多,本该把我关在地洞里头,要朝会完了才放。前⽇十四祭神,师⽗有事,忘了跟我说好话,是大师兄将我关在洞底。我不服气,硬往上撞,差点把江神逗急,将师⽗、师兄连我一齐吃去。还是师⽗听见砖响,赶忙想法叫大师兄代他,偷回地下劝我一阵,才没闹出事来。这回怕我闹事,不放我在地洞里,师⽗和我好说,叫我乖乖守在他屋里,不要走出。 我原听话,一答应,多难受也不改悔。适才一个人在屋,想起师⽗为祭神发愁,那么害人可恶的江神,偏要给它吃肥猎,我已有气。又听说今晚一个不好,就要和江神打死架。 我想江神厉害,师⽗要是打不过,着江神吃了去呢,⽇后还有哪个爱我?越想越着急,才带了这些东西,等江神来了,师兄打不赢我不管,师⽗要打不赢,我就偷偷拿镖箭把江神打死,省得师⽗没钱置猪着急。我爬到大殿窗户上一看,师⽗、师兄正打坐呢,神也没来。正等得心急,你们就把我抱回来了。你们是仙人,本事比我师⽗大,你们帮我把江神打死吧。” 灵姑又问:“打死江神容易,你怎知我们是仙人?说出来,我们一定帮你。”浪生怪眼一翻,略为寻思,才答道:“这个,师⽗不许说,我横竖晓得你们是仙人。我已不听师⽗的话偷跑出屋,不能再不听话 ![]() 彩蓉看出此子异禀奇资, ![]() ![]() 彩蓉说:“你去不得。”话才脫口,浪生倏地大怒,纵⾝一把抓来,动作极快,如非灵姑手疾眼快,伸手一挡,彩蓉几被抓中。浪生回手又抓灵姑,被彩蓉伸手一指定住,不能再动。急得龙睛怒凸,直闪凶光,怒骂:“原来仙人也不是好人,你只要敢一放我,就把你们抓死。” 灵姑见他情急,温言哄他道:“不是不放你去,一则时候还早,二则江神最怕你这样厉害娃儿。他见你爬在窗户上,当时不敢进来,等过一天夜深人睡之时,连你师徒一齐吃了去,那多不好?莫不如和我们谈一会天,等江神来吃肥猪时偷偷赶去,一下杀死多好。”灵姑因见浪生胆大倔強,不受恐吓,设词相诳,前半竟与老道士平⽇所言巧合。 浪生信以为真,立即转怒为喜,笑道:“我师⽗也说江神怕我,我还只当是哄我的。真是这样,那我就等江神来吃大牛时再去。我不抓仙人,快放我呀。”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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