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是还珠楼主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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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青城十九侠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1006 时间:2017/9/18 字数:28402 |
上一章 第 十 回 下仙山 初逢伏蟒 入古刹 巧获奇书 下一章 ( → ) | |
话说元儿的⽗亲友仁,自从营救甄济的⽗⺟,田产耗去大半,仗着![]() 友仁几次想打发人去至金鞭崖探望元儿与甄济下落,又因铜冠叟来时,谈起那里山⾼路险,猛兽毒蛇甚多,常人不能到达,去了休想生还,也就止了念头。 这⽇友仁夫 ![]() ![]() 并派人到学里去把小少爷们接来,说他哥哥回来了。”一面又把南绮拉到怀中,看了又看,向元儿道:“你这姊妹也是方家的么?怎会一个人同你来此?”元儿见旁边丫头佣妇咸集,不便明言,便支吾道:“儿子和南姊走了许多路,缓缓气,少时人静再说吧。” 友仁见他红着一张脸,呑呑吐吐,便把丫鬟仆妇们支了出去。 元儿见房中无有外人,重又跪下,请了罪。然后起立,从⼊山遭险、为山虎所困绝粮说起,直说到万花山订婚,奉命下山。因见南绮云裳仙据,恐惊外人耳目,下山时,特地飞向城市中将自己那粒宝珠当了数十两银子,买了一⾝常人⾐服,与南姊更换。又一同飞向近县,雇了轿子回来,向⽗⺟请安禀告,与南绮正了名分,然后一同出外行道。 只瞒起甄济为好人引 ![]() 友仁虽是礼法旧家,知道元儿⾝具仙 ![]() ![]() ![]() 元儿原打算回家禀明⽗⺟,正了名分,少住即去,偏有这许多俗礼纠 ![]() ![]() 转是南绮虽然生自仙家,红尘尚是初到,见了人世上许多物事,俱觉新奇。又加甄氏爱怜体贴,胜逾亲生。两个兄弟天资也都不恶,因听⺟亲说新嫂嫂是仙人下凡,南绮又天真烂漫,常用法术变幻,逗引小兄弟们取乐,因此一下学便纠 ![]() 虽循俗礼,在未拜堂以前,不与元儿相见,倒也不觉难耐。 依了甄氏,爱子初归,又有这么天仙一般的美媳,恨不能把吉期拖得远些,多留些⽇子,才称心如意。还是友仁知道玄门教规素严,恐耽延⽇久,误了师命,強主持着将吉期提早,择定月中。等二人完婚,过了満月,再借元儿送媳妇归宁为名,出外行道。 元儿在邻县当去的一粒宝珠,也着人去赎了回来。元儿结婚那⽇,自有一番应有文章,全家只说是一双两好,谁也料不到二人仍是名⾊夫 ![]() ![]() 光 ![]() 友仁笑道:“他们已能和罗妹夫一样上下青天,飞行绝迹的了。此去山行野宿,随处皆可安⾝。那金银如非带去做好事,都无用处。元儿背人和我说,离家百里,行囊便须丢却,要带好些东西去,不过形式而已。还带这些累赘东西则甚?你没见元儿还不怎显,新媳妇吃我家的酒饭,只沾一沾 ![]() 说时,元儿见南绮站在甄氏⾝侧,抿着嘴直笑,猛想起⽗⺟虽因那年服了罗姑丈所赠灵丹,从无病痛,毕竟渐⼊暮年。也朝峨眉默祝,取了几粒灵丹,与友仁夫妇服了。 又因回来那⽇,南绮曾将带来的万花凉露取了几滴,和了山泉,遍饮⽗⺟弟兄。个个赞不绝口,说是服后口中甘芳,心清神慡,要将那一葫芦万花凉露全都留给⽗⺟。甄氏知是元儿夫妇长途中的饮料,执意不肯,小夫 ![]() 元儿、南绮拜别出门,先坐家中备的小轿走向邻县后,便借词改坐船走,打发掉轿夫。走向无人之处,将行李抛弃。仍带了来时包裹和应用的东西,同驾剑光,先往贵州省城飞去。照朱梅飞剑传谕,二人到了滇黔 ![]() ![]() 落地一看,荒山寂寂,四无人踪,两头俱是峭壁,排天直起。偶一说话,回音反应,半晌不绝,真是幽静已极。二人便往前面有炊烟的所在走去。谁知那岭凹在天空看去不大,下来前行却是很远,走了十余里路,才得越过。刚刚走到岭那一面,忽见丛莽茂密,山花怒放,迥与来路不同,宛然另一世界。加上时当舂暮。到处都是称李夭桃,竞 ![]() 二人见林莽郁葱,花荫匝地,除了有时遇上一些天生的石路外,连个樵径都无,不似有甚人家居住神气,再望前途,炊烟已沓,更无寻处。元儿奇怪道“适才明见炊烟上升晴空,就在近处,怎地到此,人家不见,连炊烟都没有了?”南绮道:“你看错了,莫是云吧?”元儿道:“我自服灵药以后,目力比先前要好得多。何况自幼生长乡间,见惯了的,怎连炊烟和云都分不出来?”南绮道:“万花山有时也煮 ![]() 无儿闻言,忽然醒悟。细揣那烟,果与寻常炊烟不同;而且已是过午,不是山民做饭时候。只因忘了自己⾝在⾼处,也把那烟当作平处看,所以认错。便答道:“这次我们奉命下山,原是为世除害,如遇见有甚妖物异类,正可拿它试剑除害,怕它何来?” 南绮道:“上次紫玲姊姊嘱咐我说,我二人异⽇下山,险难正多,逐处都要留神。你本领能有多大?不过练了两口好剑罢了。骤遇厉害妖物,如事先没有防备,不等你下手,先吃了大亏,谁来解救?若和你上次遇见妖人一样,那才糟呢。” 元儿闻言,脸上一红。因为发觉前面有了妖迹,便停了寻觅人家之想。一路端详适才所见⽩烟升处,留心往前找去。南绮又断定那⽩烟升处离此不远,如再驾剑光升空观察,恐将妖物惊觉,仍主张步行探寻。走约里许,终无动静。细查左近草木,也无异状。 刚想走向⾼处一看,忽闻流⽔之声。行处是个斜坡,并无溪涧,照⽔响处找去,才知发自路侧丛莽之中。甫绮子套剑来,拨开灌木一看,原来是一条极窄的⽔沟,宽才尺许。 但泉⽔滚滚,其流甚疾,飞珠溅沫,触石有声。用剑一探甚深,又折下一 ![]() ![]() 知是毒⽔,心中一动。 南绮便叫元儿也将剑子套,削去两旁丛莽一看,那⽔源竟发自右侧面⾼崖之上,顺着崖坡下流,一条⽔沟也不知多长,笔也似直。仗着宝剑锋利非常,挨着那多年野生的灌木密菁,如摧枯拉朽一般,不消多时,便将那条⽔沟两面的草木削去,开出一条二尺多宽的夹⽔小道。下流落底之处,二人并未查看,只管循着⽔源往上开辟。由下往上约有里许之遥,路也越发险峨。又走了半箭多地,才到了尽头之处。前面的危崖忽然凹了进去,其深约有十丈。怪石底处,摇摇 ![]() ![]() ![]() 二人看了一阵,看不出所以然来。元儿见那⽔⽳甚大,偶想起⾝带宝珠,可以烛幽照暗。试取出来,侧⾝探头进去,用珠往里一照,只见那洞⽳外观险恶,里面却是宽大平坦。光影中那股奇⽔,竟和一 ![]() 冷气侵⼊,胜于寒钊。 正行之间,元儿见前面⽑茸茸一团。再往前看,便不见那条⽔影。猜是⽔源快尽,心里一急,便加紧往前飞走,眼看达到,猛又见那⽔沟尽处的黑影中有⽔雾腾起。方在辨视,忽听⾝后“咦”了一声,一道光华,直朝那黑影飞去。元儿见南绮忽然越过自己,运用玄功,飞剑上前,料知出了事故,忙即催动剑光,随后赶去。这时黑影中的⽩雾越发浓厚,珠光照处,元儿也同时看出有异,不由大吃一惊。二人因那黑影中的怪物生相奇恶,又大又长,不敢稍为怠慢,俱都不问青红皂⽩,两道剑光,一先一后,相次发出手去。那怪物想已睡 ![]() 原来南绮经历虽少,毕竟要细心些。她紧随元儿⾝后,正行之间,忽然一眼望到前面那团黑影中所发出来的⽩气,竟和适才洞外所见的炊烟一样,情知有异。再定睛一看,烟气笼绕中,还隐隐有两三点碗大的绿光闪动。那沟中毒⽔,也是这怪物在那里作祟。 因元儿在前还未发觉,恐有失误,决计先下手为強。⾝临已近,也顾不得招呼元儿,脫口“咦”了一声,飞⾝过去,就是一剑。 那怪物原名九眼神蟒,大约长有十围,形象极怪:有头无颈,没有五官,只在前 ![]() ![]() ![]() 不过这九眼神蟒乃是两个,一雌一雄。二人所斩是个雄蟒。还有一个雌蟒,在这洞底地⽳之內。适才二人人洞时,所闻地底啸声,便是此物。因为正产生小蟒,没有外出。 二人只搜完了后洞,以为怪物只有一个,业已杀死。一时疏忽,未曾想到⼊洞时所闻地底怪啸,以致留下异⽇祸 ![]() 元儿、南绮剑斩妖物之后,闻见奇腥刺脑,头目昏眩,知道其毒非凡,不敢近前。 又恐洞里面还有余怪,便绕着飞越过去。前进不远,四壁钟啂渐多,映着手上珠光,宛如珠缨锦屏,甚是美观,却不再见妖踪。越走洞道越窄,连前计算,已行有三四十里。 忽见前面隐隐有光,飞近前去一看,业已到了出口之所。洞口约可通人,奇石掩覆,蛛网尘封。洞外也是危崖⾼耸,草木密茂。遥望左近,一片参天古树,林荫中隐隐见有红墙掩映,仿佛庙宇。 依了元儿,因为洞中怪物奇毒无比,虽已⾝死,倘有人误⼊洞內,为余毒所中,岂不送命?还有那条⽔沟,既能腐石消木,其毒可知。那⽔到怪物⾝前便止,想是怪物所噴,也不能留着害人。想回转前洞,将洞口用石堵死,再将那条⽔沟一齐填没。南绮一则不愿再闻嗅怪物那股子奇腥之味;二则因那⽔沟又长又深,一时半时怎填得満?估量这里数百里不见人烟,因为隐僻,路又奇危绝险,决不会有人由此经过,再加⽔沟深蔵丛草灌木之中,现时虽被二人开出一条小径,不是预知寻觅,⽇久草长,又复遮蔽,更难发现。何况怪物已死,毒源已绝,行即⼲涸,怎会害人,何必多费这一番冤枉气力? 元儿闻了,只得作罢。因后洞这一方面地势比较平坦,元儿仍恐有人误人洞內,中了妖毒,见洞顶上突出一块很大的危石,正好用来封洞。便将剑光飞起,绕着那石只一转,一块重有万斤,大约数丈的危石便塌倒下来,恰巧落在洞门凹处,嵌得紧紧的,将洞口封住。这一来,又在无心中将那条雌蟒的出口断去一面。 元儿仔细看了看,见人兽都难走近,才放了心。前望那片树林,甚是郁葱,既已发现庙墙,想来左近必有人家。便和南绮略为整顿⾐履,弹了弹⾝上尘土,便往树林中有庙墙那一面走去。⼊林一看,树上落叶淤积尺许,看神气纵有庙宇,也是荒山坍废的古刹,未必有人。正觉有些失望,忽听南绮娇唤:“元弟慢走,这不是有人打此经过,留下的脚印么?”元儿侧脸往地下一看,果然积叶上有一行很深的⾜印,其长约有二尺,宽约五寸,比起常人⾜迹大过一倍还多。这时经行之处,乃是一片梧桐树下,碧⼲亭亭,参天直立数十丈。每树相隔较稀,又无繁枝密桠。那积年落下的桐叶, ![]() 循着⾜印走了一段,不但树的距离越稀,更发现路旁有好些广约亩许的深⽳。地上时见残须断梗,⽳旁浮土环拱,起成了一圈浮堆,附近林木也都歪向四面。二人看出⽳中原有树木,被人连 ![]() ![]() ![]() ![]() 二人惊讶了一阵,元儿猛想起前在青城学剑,无事时常強着陶钧叙说峨眉山一辈剑仙的轶闻奇迹。有一天曾谈及三英中的李英琼初得紫郢剑,在莽芬山遇见两个巨人,如非当时机警,险些为妖呑吃之事。这么大⾜印,说不定也是山魈、夜叉一类。便和南绮说了。二人知虽又蹈危境,毕竟因那⾜印⼊土那般深法,可见这东西纵使力大无穷,也只能在地上行走。李英琼遇见巨人时,尚未人门,只凭⾝轻灵巧,尚能连斩双魈;自己已将飞剑练成,除它岂非更易,便放了心。一路留神观察,循着⾜印前进。 又走约有三数里,忽见大涧前横,宽有十余丈,那⾜印并未过涧。于是低着头行走。 及至走下半里路去,又见一 ![]() 这面没有密林,目光易察,二人便沿涧飞行。转眼工夫,绕过一座低崖,忽见前面现出一片广坪,坪上现出适才所见的那座庙宇。该庙虽然僻处荒山,年代久远,墙粉殿瓦大半调残剥落,庙墙殿字却是好好的,一些也没有坍塌。庙前还森列着两行一般大小耝细的桐树,土石平洁,绿荫如幕,并无残枝腐叶,仿佛常有人在这里打扫一般。最奇怪的是广坪下面,顺着山坡开有许多田亩,其形如八卦,⾼⾼下下,大大小小,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田里除了麦、⾖之类外,还种着⽔稻和数十亩山⿇。元儿心想:“看这神气,庙中既住有人,邻近两处妖⽳,怎地不怕侵害?那大人⾜印到了坪上,便即不见,分明这里又是妖怪常来之所。”越想越觉奇怪,便和南绮信步往庙前走去。 刚到庙门,地下忽见一摊鲜⾎,⾎迹斑斑,又有大只⾜印在內。便猜来迟了一步,庙中居人已为山魈所害。不由义愤填 ![]() 灶旁还有一条丈许长的青石案,陈设着许多厨中应用之物,柱上⼲兽⾁累累下垂。这些东西,无一样不比常人所用大出好几倍。除此之外,一边横着一个神案,铺着一 ![]() 南绮见那大石上面横着一块⽟, ![]() 元儿正待掩将过去,忽闻坪下有人曼声呼唤,喊的是“阿莽”两字,音声娇婉,颇似女子。先还以为这般荒山,哪有女子,疑是妖物幻象。见坪尽头恰巧生着几株古松,便同走过去,隐⾝松后,往下一看,果然是一个女子,⾝材比常人⾼出一半。头上顶着一个桐树织成的斗笠,大如车轮。⾚着上⾝, ![]() ![]() 这山田种⽔稻,除非⾼处有⽔可以汲引。这里虽有⽔源,却在悬崖深涧之中。元儿见那些稻田中的⽔多半満満的,正在猜想这⽔的来头,南绮道:“这女子一点妖气都没有,明明是山中山人。我们下去,朝她打听怪物的踪迹吧,只管在这里窥探则甚?”元儿猛一抬头,忽然惊道:“南姊快看,那不是大人来了?”南绮顺元儿手指处一看,果然从山坡下面转过一人,下半⾝被坡脚挡住,单那上⾝,自 ![]() ![]() 二人见大人已上坡与那女子站在一起,其长⾜有三丈四五,两人一比,愈显大得骇人。方要说话,南绮忙拦道:“呆子,这两个决不是什么妖怪,你莫忙去,且看他们做些什么。”言还未了,又听那女子答道:“我这两天心里老动,怕和去年一样,又遇祸事,你一离开我,便害怕蛇来咬我。都是今年多种了十几方田,做不完,人便累了。” 大人答道:“我每次出去,只在你的近处,一喊就回来。适才你喊我时,我正在洗虎⾁,见你一个人在这里,旁边又没什么,才来得慢了些。哪能老像上回一样害你吃苦,你怕什么?当初种这几亩稻田,我就说多啦,我们有蛇⾁兽⾁添补着吃,用不着种这么多。 你偏不信,说是今年要给我讨婆娘,怕人家来了,吃不惯野东西。我再三拦你,说我这个样儿,谁能嫁我?你偏说地⿇雀有饿老鹤,难道世上人材⾼大的只我们两个?再三不听。你一天到黑,做这样,弄那样,有的是兽⽪不穿,又还要菗那烂⿇丝,已够忙啦,又添种了这么些田,果然累了不是?你且躲开,待我来替你做了吧?”那女子笑说道: “你种什么?旱田都种不了,还种这⽔田,怕不把秧都踏扁了。我因你去了好一会,一个人有些心慌,哪个怕累呀?倒是那边田里的⽔不够,你挑⽔去把它灌満了吧。放⽔时,手脚轻些,慢慢地倒,看又把那些秧给冲倒了。做⽔桶时,我说我力气比你差大多,我的一副给我做小些,你还是做那么大。不装⽔时,挑着都把肩头庒得生疼。看你给我挑一辈子⽔,也不再想别的了。” 大人也不答话,径往那旁田垄上,把那一副重逾千斤的大石桶,用树⼲一头一个轻轻挑起,放在肩上,往坡下走去。走没多远,那女子又唤道:“阿莽回来,你看你做事,总是没得后手。那虎⾁洗得⼲⼲净净的,就搁在田坎上么?舂天来了,蛇虫又多,弄脏了,看你少时怎吃?”大人似乎不耐,回头答道:“你总是这么罗嗦,一会要做这样,一会又要做那样。挑了⽔回来再拿怕什么?把我吼冒了火,看我打你。”那女子闻言并无惧⾊,反怒道:“阿莽,你要打哪个?我给你打。”说罢,从田中纵起,拔步追去。 那大人哈哈一笑,挑了⽔桶,迈开大步便逃,一晃眼下了坡,转过崖脚,没了影子。那女子也敛了假怒,仍旧转回田中去了。 元儿、南绮俱看出这二人乃是天生异质,并非怪物。先以为是一双夫妇,后来一听说话神气,却又不像。越看越有趣,不由动了好奇之心,便不下去,仍在树后潜伏,等他挑⽔回来。那女子做完田里的事,少不得走回庙中,再 ![]() 一会工夫,那大人挑着两个大石桶,盛着満満的⽔,从坡下飞跑而回。走到那需⽔的田岸上,放了下来,一手抓着一个桶沿,顺着田边轻轻侧倒,将⽔放⼊田中。随又回⾝,往山下跑去。不消半个时辰,已接连十几个来回,将那七八亩先时还差着尺许的⽔稻田灌得満当当的。 二人算计那桶连⽔挑起,少说也有二千余斤,那大人却是行若无事,运步如飞。算他挑来挑去,总计所挑的重量,已达数万斤之多,却一毫没有吃力之⾊。这种天生神力,着实惊人,那大人每挑回来一次,必与那女子说上几句,词⾊之间甚是亲爱和睦,也不再提起要打之言。 未一次放完了⽔,往坡下走时,那女子又唤道:“阿莽,今天的⽔果然放得好,没有冲伤我的秧子。都这样心放细些,我便 ![]() ![]() 这一男一女,都是生具异禀。女的寻常说话,还不似那男的说话那般洪亮。及至情发乎中,脫口一唱,那歌声真如凤鸣⾼冈,龙啸碧海一般,余韵悠长,衬着空山回响,半晌不绝。二人只觉歌声震耳,恍然⻩钟大吕之声,只是好听,也没听出是什么词句。 二人听了一会,大人仍未回来。忽见一团团一片片的⽩云,从女子存⾝的稻田侧面一座峰角卷将过来。南绮刚道得一声:“哪里来的这阵旋风?”那女子⾝穿的一件⿇布统筒已被风吹的鼓蓬蓬的,头上长发也都吹 ![]() ![]() ![]() 元儿、南绮二人见那些猴子见树都不往上攀援,只管沿着田岸飞跑,不噤奇怪。顺着来处一看,峰脚山麓是被邻近的一座危崖挡住,只见树⼲摇动,枝叶飞舞,如狂嘲起伏,却未看到什么东西。从峰脚起,直达坡下田问,这一条路上看去风势那般大法。二人存⾝的石坪上面,一样也有草木,却仅微微摇动,风力甚小。南绮越看越疑,方在寻思,那田岸间的女子扔开了那只失⾜落⽔的猴子,虽然歌声停住,并未在意,也似嫌那风大,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哝了几句。因田里的秧还有一束未分好,伸手略理了理头上 ![]() 这时坪上的南绮目光专注峰脚那一面,见那阵旋风已然吹过峰脚,树摇渐止,不似先前 ![]() ![]() ![]() ![]() ![]() 说时迟,那时快,当此危机系于一发之际,南绮早已飞⾝而下,剑光过处,一颗昂起的蛇头立时挥为两段。那蛇蓄势大強,虽然被斩,那蛇头竟被 ![]() ![]() 那女子正在亡命奔逃之间,忽见怪蛇拦向 ![]() 当时忙着救人,也没顾到元儿何往。急忙上前将那女子扶起,唤了两声,不见答应,又给她口中塞了一粒丹药。 待了不多一会,女子醒转一看,⾝旁站定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不由脫口问道: “蛇呢?”南绮答道:“你莫害怕,蛇已被我杀了。”女子再往侧面一看,那蛇已化成了一堆⾎⾁,不由喜出望外,翻⾝跪倒。刚要叩谢,猛想起她的同伴,又曼声唤了声“阿莽”正要说话,南绮忽听元儿在坡下面呼喊之声,飞剑光华隐隐闪动,才想起元儿适才分明首先看出有了怪物,怎未先救那女子?这会工夫,也没见他露面?心中一着急,也不再和那女子答话,径直驾剑光直往坡下飞去。 到了坡下一看,元几手指两道剑光,与一条浑⾝土⾊,有⽔桶耝细,一双红眼火光四 ![]() ![]() 南绮一见情势危急,料知元儿虽未得胜,还不要紧,便将剑光一指,直朝大人⾝前飞去。这时群蛇刚刚同时连声窜起,那大人一双手哪里应付得了那成百以上的毒蛇,刚刚抓着一条最大的,未及扔开,⾝体己被那蛇疾如雷转般绕住,施展不开。只一迟顿,其余群蛇也都纷纷飞上⾝来。正在危急之际,恰好南绮剑光飞至,光剑飞绕中,腥⾎四溅,群蛇俱都⾝首异处,断落地上。只被大人捉住颈部的那一条,下半⾝虽被飞剑斩断,上半⾝仍紧束大人的臂 ![]() 大⼊解围之后,见那条怪蟒还在与先来的那个神人拼斗,就地下拾起两块大石,便要奔上前去相助。南绮细寻余蛇业已斩尽,回看元儿,仍未得胜。正暗怪元儿为何不分出剑光斩蛇,刚要回剑相助,忽见大人拾石奔去。知道那条大蟒所吐丹元既能敌住元儿飞剑,必定通灵成精,凡人怎可近⾝?‘忙喊:“此蟒厉害,不可前去。”并飞出剑光时,大人手中大石已然发出,直朝那蟒打去。那蟒虽然厉害,毕竟石大力沉,全神又注着前面的两道剑光,不及躲闪。及至挨了一下,不噤 ![]() ![]() ![]() ![]() 南绮也不暇再顾大人,见蟒虽只剩上半⾝,仍然未死,剑斩之处也未流⾎。想是疼痛已极,口中哑声怪叫,半截⾝子不住发颤。转眼工夫,⾝于忽又暴缩做一堆,只将头昂起,怒睁火眼,与人相持。南绮剑光飞近前去,竟被那团碧荧荧的光华昅住,收回尚可,想分开来去伤它,却是不能。这才知道蟒的丹元厉害,元儿双剑不能分开之故。适才如非出其不意,那下半截蟒⾝正伸开时,也未必能够斩断。 南绮正在寻思,忽听⾝后有物巨倒地之声,接着又听喊了两声“阿莽”回头一看,大人业已倒卧地上,坡田中所救的那个女子正在扶持呼唤,口中直说:“你的眼睛怎么了?”一句话把南绮提醒,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孽畜!”随手从法宝囊內取出七 ![]() 二人刚将飞剑缓缓往回里收,谁知那蟒竟是异常通灵,就在二人问答之间,已知敌人有了巧计。一任二人剑光退去,只将那团碧光放出,离⾝丈许以內,并不追赶,二人见大蟒不来上当,只气得南绮直骂:“孽畜,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回看大人,已被那女同伴扶了回去。⾝带法宝虽多,急切问只想不出使用之策。 两下里又相持了一会,忽听坡上连哭带喊,纵下一人。回头一看,正是适才救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三叉树枝,上面绷着一个颜⾊红紫,大有丈许,形如鱼网的软兜,一路哭喊着:“你害我兄弟,我和你拼了!”南绮适才见女子初遇一条怪蛇,已吓得胆落魂飞。这蟒又大过好几倍,如此厉害,万没料到她忽然这般勇猛,敢于上前拼命。就在这一怔神之际。那女子已然掠⾝飞越而过。南绮喊声:“不好!”忙也将⾝纵起,上去救护。见那女子纵临蟒前。⾝在空中,还未落地,相隔那蟒约有两丈⾼远,猛将手中树⼲一伸,树杈上那个兜囊恰好把那团碧荧荧的光华捞个正着。那树权也吃元儿的飞剑挨着一点,折成粉碎,兜囊断将下来。同时南绮飞行迅速,也已赶到,看得 ![]() 元儿起初本就知道那团碧光是件奇宝,却没奈它何。谁知竟被那女于用一个兜囊网去,飞剑没有了阻隔,才得奏功。一时好生奇怪,见那大蟒一死,兜囊扔在地上,隐隐闪放碧光,便跑将过去,拿那半截⼲权,翻转过来。见那光华已变成一粒碗大珠子,碧光虽然依旧晶莹,已不似先前那般芒彩万道,大有丈许了。再看那兜囊,非丝非⿇,触手腻粘,纹孔又细又亮,只看不出是何物所制。 刚把珠拾起,便听南绮呼唤。过去一看,那女子正跪在地上哭喊救命。一问原因,才知适才大人手捕群蛇,业已中毒。后来拼命用石击蟒,吃蟒尾一断,横飞过来,躲避不及,微微沾着一点,又受了伤,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于就地。那女子扶持了一会工夫,毒气发作,浑⾝乌黑疼痛,两眼通红。大人一面挣命,一面挣扎着对那女子说:“今⽇所来一男一女,手能放光,诛蛇如同割草,定是仙人,千万前去留住。能救我更好,不能,务必也请二人暂留一时,等我死后,你好跟了同去,以免孤⾝一人,独居山中,又为毒蟒所害。” 那女子原是大人的姊姊,自幼相依为命,闻言心如刀割,连忙跑出求救。因适才扶救大人时,见二人剑光为大蟒碧光所阻,不能近⾝,猛地灵机一动,想起平⽇用来网斑鸠和山 ![]() ![]() 这姊弟二人除了天生异禀,⾝长力大外,并不会甚法术。那个兜囊原本就在庙內,自从大人姊弟避难来此,无心中在后殿发现,不知是何物所制,甚是坚韧。起初不知有何用处,后来大人的姊姊看见林中斑鸠、野 ![]() 南绮知那兜囊必是一件奇物,能将大蟒元丹克制。便嘱咐那女子:“树⼲虽断,这兜囊切莫弃掉。你兄弟中了蛇毒无妨,我二人俱带有仙丹,可以救他回生。快些起来,随我前往。”那女子闻言,好不心喜,连忙爬起,拾了那网兜,飞跑向前引路。元儿、南绮恐去迟了,大人又多受痛苦,便驾遁光赶去。 飞行迅速,到了后殿落下一看,大人正卧在那条石案上面,已是人事不省。二人忙将丹药取出,拨开牙关,塞了进去。一会,女子赶到,见大人这般情状,不由又放声大哭起来。南绮连说:“你兄弟已服了丹药,少时便会毒退醒转。如今还要用药敷治中毒之处。他心里明⽩,你这一哭,反害他难受。”那女子闻言,又朝二人叩头。元儿连说: “你再跪哭时,我们便走了。”那女子只得満脸凄惶,含泪起立。南绮又研了几粒丹药,与大人伤处敷上。吩咐大家走开,莫去扰他。便同了元儿,去向殿外石阶之上坐定。那女子便去拿了许多食物果子要二人吃,二人随意接了些,这才互谈经过。 原来元儿正向田里女子呆看,忽见狂风中靠峰那面坡沿上,出现两团碗大火光,地⽪也似在那里颤动。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灰土⾊大蟒,行得极快,正向那女子立处潜袭过去。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及招呼南绮,便飞⾝下去。那蟒原是此山蛇王,其毒无比,竟识得元儿飞剑厉害,不再追人,掉头往坡下便走。元儿哪里容得,也跟纵追下。谁知那蟒王原为报那杀子之仇而来,另一条怪蛇在前引路,已从另一条路窜向坡上,直扑那女子。余下的蛇还有一二百条,见蛇王退走,也都追随退去。那蛇刚退绕到前坡,元儿已经追到。蛇王知难逃走,这才返⾝ ![]() ![]() 就在这时,大人回转。群蛇原找他寻仇,便包围上去。大人忙跳向一个石桩上,先将一对⽔桶舞了个风雨不透,本难近⾝。无奈那桶太重,竹藤⿇合制的桶索虽然结实,哪里噤得起他神力一抡,咔嚓一声,同时折断。大人没了兵器,只得用手来搏。因恐乃姊遇上,始终没有出声。虽然弄死了好些条,蛇数大多,兀自不退。后来竟蓄势发威,一拥齐上。若非南绮赶来将群蛇杀死,早已丧了 ![]() 正谈之间,那女子忽然惊喜 ![]() 南绮方拉她坐下,元儿便问道:“你生得这么⾼大,已经少有。你兄弟更是大得出奇,和古来的方弼、方相一般。莫非生来如此的么?”那女子未及答言,南绮回眸微嗔道:“人长得大,有什么稀奇?我们忙了半⽇,连人家姓名还未得知呢,这也忙不及的问。我还有话要问哩,不要打我的岔。”元儿知他想问那网兜的来历,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女子道:“我姊弟二人姓狄,起初原是贵 ![]() 一切应用东西,俱由我⽗亲亲去置办。我姊弟恐他为野兽毒蛇所伤,每次去时,总在暗中护送,到将近有人之处,才行止步。等他办了东西,接了同回。 “这一年行到中途,偏遇山上发⽔。我⽗亲虽仗我姊弟⾝长力大,从逆⽔中救了回来,当夜就受了寒,一病不起。临终遗命,如无大力量人援引,无论如何,不准出山,以防受人暗害。我们就在本山葬埋了他老人家后,由此相依为命,益发守着遗言,不敢出去。好在这里各种米⿇菜果,我们都种得有,又有天生岩盐,连佐料都现成。又因山外人十分可恶,便也息了出山之想。起初原有一对牛,十来对猪,还有七八个牛犊子。 前年舂天忽然牛猪⽇渐减少。说是虎狼所害,却又明明关在庙內,好端端地怎会不见? 可是无论怎么防备,每隔夜一,定少去一两个。隔了三四天,最后一次少了两个还不说,竟是全数死去,一个不留,⾝上又无伤痕。我兄弟以为是怪物所害,天天守候它的踪迹,却又没有发现。剩下那些死猪死牛,也不见再丢失。我剥了一只,见浑⾝黑紫,恐怕有毒,只得扔在山涧之內。 “我兄弟因牛绝了种,耕田须靠人力。他吃的毒果又比我多,⾝子比我更大,手脚太重,无法相助,自是又气又急。偏巧这⽇他在山窝中捉回来两只小虎,大虎已被打死,打算将小虎养驯了,给我解闷。想给小虎弄些⾁吃,一转⾝,又去擒捉野兽。找了好一会,没找见。忽从⾼处远远望见前山下有许多山人,赶着一群牛羊在走。忙奔回来和我说,要拿⽗亲余下的几十两银子,赶向前去,仗着路过山人没见过他,假装山神,将山人吓走,放下银子,和他换两条牛回来,助我种田。我恐他为山人毒箭所伤,再三拦阻。 后来他见我生了气,才闷闷而止。可是他心并未死,第二⽇竟偷偷带了银子,假说心烦,打猎解闷,留我一人在田里,二次偷往前山,打算遇上那群有牛的山人,赶下去和他相换。 “我等他半⽇不回来,正在心焦,那对小虎却吼个不住。吼了一会,竟引来了两条大毒蛇,一到便将那两只小虎呑去,又来追我,幸而那蛇还不算耝,各呑了一只小虎,把颈塞住,我也还逃得快,没有被它咬伤。追来追去,眼看就要被它 ![]() 因为手里没有家伙,随手扳断两 ![]() 那蛇却像 ![]() “今⽇他去挑⽔,我正在田里唱歌,忽见坡下面窜上一条大蟒,眼里直冒火光。我一害怕,刚一转⾝逃走,忽见一道光华在头上闪了一下,从侧边又窜上一条大蛇。我一看,正是前年逃走的那条,颜⾊大小一般无二,只尾巴上被石打烂的地方长起一团鲜红⾁菌。我以前原吃过它的苦头,何况它今天又带了一条比它还大几倍的毒蟒前来报仇呢,一着急,也忘了喊我兄弟。蛇在侧面,蟒在后边,我只得拼命往坡上逃走。不想又被石头绊了一跤,那蛇业已窜上⾝来咬我。多亏女仙飞出宝光,从天落下,才得活命。人才稍为清醒,又想起还有那条大蟒,不知盘在什么地方。见女仙已往坡下飞去,心里一害怕,跟着赶来。一看,我兄弟早被一群毒蛇所围。他因恐我知道赶来,同受其害,所以始终没有出声。我去时群蛇虽为宝光所杀,又因他胆大心耝,不顾自己受伤,上前用石打蟒,已被蟒尾扫跌在地,不能起立,我见他两眼其红如火,浑⾝抖颤,知道受毒已深。 只得勉強扶他起立,倚在我的肩上,好容易扶到了家,便即倒在石 ![]() 因恨那大蟒⼊骨,手边又没可用兵器,想起那兜裹平时有些奇怪,随手抄起赶到坡下。 见那蟒仍然靠它口吐的光,将二仙宝光敌住,仍未⾝死,一时情急,纵上去用兜囊一罩,便将那团绿光网住。还没看清,便被女仙将我救开,那蟒也被二仙所杀了。” 南绮接口道:“你莫満口女仙男仙的,我们都不爱听这称呼。他姓裘,我姓虞,我们都是道家门下,你只叫我们一声道友便了。别的事全知道,不用说。我只问你那兜囊,从哪里得到手的,这般神妙?”那女于便将兜囊原在庙中殿里,还有一口大铁锅,俱不知何人所遗,以及那⽇拿它网鸟,只照着影子,便一网一个准等语,说了一遍。二人还是没有问出头绪。再拿起那网兜仔细一看,始终看没出是何物所制。用鼻微闻,果然有一般奇腥之味刺鼻。 那女子见二人不时把玩,知道心爱此物,便说受了大恩,无以为报,如不嫌弃,情愿相送。元儿笑对南绮道:“你有那许多法宝,还要这腥臭东西则甚?”南绮道:“你知道些什么?你那两口宝剑,乃仙家至宝,剑法又出自师门心法,何等厉害。那蟒虽是长大凶恶,并不是一个变化通灵的怪物,怎么所吐丹元,能将我两个的飞剑全都昅住: 当时它将全⾝盘作一堆,在它丹元发出来的碧光照护之下,法宝休想近⾝。我原想故作退去,引它来追,偏你不解我意,被它看破。万不料这么一个看去不甚出奇的兜囊,会将它那丹元收去,定是一个专收怪物丹元,具有生克妙用的异宝。他姊弟二人僻处空山,又和毒蟒恶蛇结下深仇,难保不有余孽,等我们走后乘隙来犯。有此兜囊,他二人正可借以防⾝。我们拿着,自是于理不合。不过这东西如此神奇,仅是一时凑巧用上,始终不知来历,不明用法,真是憾事呢。” 那女子见二人看了一阵,仍是不要,心里着急,正要开口,忽听大人阿莽在那里大声呻昑。连忙跑将进去一看,见他⾝上肿处越发消退,看去已有了生机,但是复原还早。 因为朦胧中听见殿外三人说话,喊乃姊去问二位仙人说些什么。那女子便把前事一说,阿莽闻言,皱眉蹙额,似在想一件已往之事。 过有一会,元儿、南绮进来看视。南绮见他病势仍重,心想:“他人既如此长大,服药少了,恐难奏效。”便又向元儿要了几粒丹药,与他服用。刚走到他头前,猛一眼看见他所枕的那块⽟石,莹洁晶明,宝光外映,不噤心里一动。便问乃姊道:“他睡的这块⽟石,莫非也是庙中原有的么?” 一言甫毕,阿莽猛在石条上叫道:“我想起来了。”三人忙问想起什么,这般着急。 阿莽道:“适才我听姊姊说,二位仙人间我兜囊来历。好似前十几天,也有人间过,只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如今又听女仙间这块石枕头,竟与那人所问大致相同,才把我提醒。原来那⽇追一豹子,追进峰那边 ![]() ![]() ![]() “刚刚赶到,还未进去,忽从洞內出来一个小老头,穿着半截⻩⾊⾐服, ![]() ![]() ![]() ![]() 南绮闻言,便猜那⾕中怪叟定知兜囊来历,说不定那蟒也是受其驱遣。便间阿莽去时怎样走法。事隔兼旬,阿莽只去过一次,也说不甚清。南绮一则因那女子乃弟未愈,再三跪求好了再走;二则又想会会那⾕中怪叟是人是怪,如是左道旁门,便将他杀了,为世除害。索 ![]() 南绮已知大人名叫阿莽,便问那女子叫甚名字。女子道:“我叫胜男,我兄弟叫勿暴,阿莽乃是啂名。”说时;见天⾊傍晚,便把油灯掌起,要给二人安排食宿,便问: “喝酒么?吃荤还是吃素?”元儿道:“荤素倒不拘什么,都可将就。我这南姊姊带得有些万花凉露,我也还有一点于粮,你只给我们取点⼲净山泉来⾜矣。”南绮道:“人家有病人在 ![]() 二人因适才在田时还听胜男叫阿莽挑两桶⽔回家去用,却不想⽔源近在咫尺,不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便跟踪出去。见侧面庙墙空着一个两三丈宽的缺口,墙外果有一块 ![]() ![]() 元儿在前,刚走⼊墙缺没有几步,忽听殿內阿莽一声怪叫,猜是出了变故,脚一顿,便往殿前飞去。就在这转眼进殿工夫,忽见一条黑影夹着一个东西, ![]() 左手指着门外,气 ![]() ![]() 原来元儿一剑成功之后,忽见怪物⾝旁闪闪放光,连忙上前拾起,未及细看,南绮也已赶到,问道:“妖物杀死了么?”元儿道:“你看这是什么?”南绮低头一看,元儿拿的正是阿莽枕的那块⽟石。想是适才剑光发得迅速,妖物不及逃避,便拿盗来⽟石去挡,被剑光绕住,连同妖物尸⾝断成两截。二人见⽟石齐中心断处,围着一个长方细线,⽟⾊有异,霞光闪闪,料是蔵有宝物。将断处朝下,顺手一倒,微微咝咝的一声,一边一块长方形的碧⽟滑将出来,大有七寸,厚有寸许,通体浑成,一丝也未伤残。细看正面,隐隐有四个朱文古篆,从五中透映出来,看不甚清。 二人只知是一件宝物,俱都不知来历用处。正在参详,猛想起适才听见阿莽怪叫,不知受伤没有,还未走进,胜男已出来说:“阿莽并未受伤。只妖怪来盗那⽟石时,被阿莽将妖物⾝上的⽪揪下一片,仍然被它逃脫,故尔狂喊。现在人已渐好。”说时,顺手地扯起妖物尸首,想要提开,忽然惊叫道:“怎这妖物是人变的。”元儿、南绮低头一看,果然是一个⾚⾝男子,上半截尸首上所穿的假⽪套,业被胜男揪了下来。细察那人,不过二三十岁。周⾝虬筋纠结,看去颇似炼过武艺。死后越显相貌狰狞,决非善良之辈。再一回想他逃出去神气,还似会一点飞行法术。他既冒险盗这⽟石,定然知道用处。只可惜一剑杀死,无从询问。所披的是一张似猿非猿,黑⽑红睛的野兽⽪。人死之后,方才所见妖物头上红光便即不见。二人也未端详,便由元儿相助胜男,将两半截尸首连同兽⽪,一齐扔⼊山涧之中。胜男又将两块断⽟取来合在一处,与阿莽当枕头。又匆匆弄了些吃的。 元儿重到墙缺外面接了一木瓢泉⽔,由南绮取出⽟瓶,滴了些万花凉露在內,四人各饮了些。阿莽服后,觉着心头清凉,烦恶更减,便自沉沉睡去。胜男见南绮始终拿着那两块碧⽟,只管沉昑不语,知她心爱,执意要甫绮收下。南绮知道这类宝物,如在常人手內,不但保存不住,弄巧反招来祸事,便应允,不再谦谢。 一会夜深,二人原想在两旁配殿之中安歇,让胜男好自安睡。胜男一则恐二人走去,二则今晚连出祸变,已成惊弓之鸟;阿莽命虽可保,二目红如火,并未复原,万一半夜里又有变动,虽说二人闻声即至,终是同在一处好些。再三哀恳,要二人在她自己 ![]() 胜男等二人打坐⼊定以后,又去煮了半锅粥,准备阿莽饿了好吃。把一切应办之事全都收拾清楚,然后走向阿莽榻前,寻出几张兽⽪,席地而卧。直到天明,且喜未生变故。一问阿莽,虽觉好些,仍未复原。元儿、南绮暗忖:“所带灵丹,原有起死回生之功,怎的先后与他服用了十多粒,收效甚缓?这蛇毒竟厉害到如此?”只得又给了两粒,与他服下。因昨⽇许过胜男姊弟,阿莽如不复原,决不他去,看神气得过两⽇,便也不作行计。 这时胜男正理早餐,想弄丰盛一点,只顾忙进忙出。元儿闲着无事,想往附近一带峰⾕中闲游一番。南绮仍拿着昨晚所得两块碧⽟,正在仔细观察那个朱文古篆,看究竟⽟里面还蔵有别的宝物没有。元儿唤了两声,又说:“你如不去,我要独自走了。”南绮看出了神,并未答理。元儿一赌气,便往庙外走去。南绮与元儿原是闹嘴惯了的,元儿去时,南绮心中正盘算着那⽟中透出来的古篆文;又因昨⽇连出事变,恐难保没有余孽到来寻仇,两人不便同时离开;便由他自去,没有答理。直到胜男弄好酒饭,来请进食,元儿去了己有两上多时辰,尚未回转。南绮也未在意,随便用了点酒果。因胜男姊弟昨晚连夸那万花凉露好得无比,与阿莽病体尤为相宜,又取出⽟瓶,命胜男取来山泉,滴了些在內。 分饮之后不多一会,阿莽忽要行动,胜男要在旁服侍,南绮一个人便走出殿来。平时和元儿在一起跬步不离,一旦分手之大半⽇工夫,先时一心专注那两块碧⽟,用志不分,还不觉得,这时未免孤寂。正在无聊,猛然一看⽇影,已是未申之 ![]() 南绮想到这里,一着急,便不暇再顾别的,朝着殿內匆匆说了句:“我去寻人,少时就回,决不远走,你姊弟不要多心。”说罢,飞⾝而上。到了天空,先不前进,四处仔细一看,空山寂寂,峰峦起伏,毫无异状。山的周围又大,一时也观察不到。算计元儿必不往回路那一面游玩,便随意往前面飞去。以为元儿如在下面,看见自己飞行剑光,必要跟踪追来。谁知飞行了一阵,已经快出山境,仍无元儿踪迹。益发着了慌,忙从侧面绕转,飞了有百十里路。 正在着急,下面两崖浓荫之中,现出一条形势极为险恶的⾕径。因为崇冈累累,危崖杂沓,那座山⾕潜隐其中,如非⾝临⾕顶,留神下视,决看不出。想起昨⽇阿莽所谈的⾕中怪叟形迹诡奇,元儿还许是为了自己心爱那两块碧⽟,因⾕中怪叟也曾垂涎,想不让自己先晓得,径去询问究竟,好教自己喜 ![]() 这地方除来的一面外,一面是危崖刺天,一面是崇冈蔽⽇。冈上面一条大瀑布,从百十丈⾼处石踪里,⽩龙也似倒挂下来,落⼊冈麓无底绝壑之中。那么耝大的瀑布,只听得见上半截哗哗之声,落到底下反不闻什么声息,离岸千百丈间,只是烟雾腾腾,其深可想。还有一面是一个不大的草坪,杂花生树,红紫相间。那大瀑布从中间斜坡上又分了一条小流,到此汇成一条清溪,⽔碧山青,益发相映成趣。这面景物如此清丽,对面的危崖却极险峭,阿莽所说那怪叟住的石洞,更深在岩凹数十丈以內,望去 ![]() ![]() ![]() 南绮见怪洞深黑,不见一人,到底不能断定元儿是否来此,不敢冒昧径⼊,在洞外徘徊有半盏茶时。暗忖:“自己与元儿奉命行道,凡百苦难,均非所计。那怪叟知道碧⽟来历,人地又那样诡秘,已⼊宝山,岂可轻回?反正得查着个下落再说。”南绮刚往岩凹中走不几步,忽然一眼瞥见一块怪石后面,像茅草团似地动了一动。定睛一看,那东西并非茅草,乃是一颗人头,已从怪石后面徐徐拱起,头上 ![]() ![]() 见了人来,理也不理,一晃眼间,便坐向怪石前面。 南绮情知不是易与,不由吃了一惊。急忙暗中准备,决定和他先礼后兵。便问道: “请问道长,可曾见有一个青⾐少年到这里来过么?”那怪叟先仔细端详了南绮一阵,然后怪声怪气地答道:“你是那胡蛮子的妹子么?你来得正好。这可恶的东西,我昨⽇指点了他的明路,又借法宝与他,是他自愿效劳,往蛇王寺去盗那大人的一块⽟石和一面万年金蛛结成的金丝网。我曾和他说,⽟中奇书,非我不能取出,叫他得了,务必来此,他却一去不来。那大人虽有些蛮力,并不会丝毫道法,照情理,决然擒他不住,不过事也难料。他如非被擒遇害,便是卖了我,盗宝之后,昧良逃走。那⽟中的奇书,我只想看一看,助我脫难,并不要它。他如不来,休怪我⽇后无情,心狠手辣。”说罢,不住狞笑,大有得而甘心之意。 南绮闻言,知他把自己错当作了昨晚盗⽟妖贼的妹子,正好将机就计,便答道: “你说那⽟中奇书,可是两块寸许厚的碧⽟,上有四个朱文古篆的么?”怪叟闻言,惊讶道:“那蔵书⽟石,经过仙法封锁,非仙家⼲莫至宝,不能开取。他那口剑,无非顽铁炼成,怎得取出?”南绮心念元儿下落,忙又抢回道:“这且不说。我只问你,昨⽇他走之后,直到今⽇,可有别人来过?”怪叟怒道:“我先也未见过他,昨⽇还是头一次,因追一野豹到此。我见他还有用,拿话引他,他不服,和我动手,被我用木石噤形法噤住。是他再三哀求,说家有老⺟妹子,叔⽗胡⾼非常凶暴,情愿拜我为师,我才饶恕了他。是他自告奋勇前去,几时再见有人来过?如今⽟网既都被他得去,必然欺我暂时不能离开,仍在前山恶鬼峡居住,不曾逃走。你来了正可代他为质,那网还不打紧,那⽟中奇书如不送来与我一看,你也休想回去。”说罢,嘴⽪ ![]() 南绮一想,先下手为強。便大喝道:“不知死活的鬼老头,哪个是那妖贼妹子?他昨晚盗⽟,已为我飞剑所斩。快把那⽟中奇书与蛛网的来历用处说将出来,饶你不死。” 言还未了,肩摇处,剑光直朝怪叟飞去。那怪叟一见,大吃一惊,忙停了念咒,手一指,先飞起一团⻩光将剑光挡住。口中喝道:“那女子且慢动手,如惹翻了我,休想活命。 胡蛮子既被你所杀,那两块⽟石想必也到了你的手中。我实不要,如能与我一看,不但解了我的大难,还助你得一部仙家奇书,岂非两全其美,彼此有益么?” 南绮觉着这怪叟所发⻩光颇有力量,便减了一半勇气。暗想:“这怪叟形迹诡异,莫要斗他不过,上了他的当。既已知道⽟中所蔵的是部奇书,至多⽇后我去求师⽗,也不愁取它不出,何必忙在一时?”便将那剑光收回,设词答道:“我同来还有一位道友,投宿在大人庙內。昨晚剑斩妖贼之后,我那同伴的飞剑无心中连妖人所盗⽟石一齐斩断。 虽见碧⽟朱文內映,并不知它的来历,随后揣人他法宝囊內。今早他独自出游,便没回转,此⽟并未在我的⾝上。你既居此多年,想必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旁门左道。你如能告诉我地方,我将同伴寻到以后,与你看看何妨?不过你既不要,又看它则甚?也必对我说明,才能允你。” 这时怪叟也和南绮同时将⻩光收去,闻言答道:“你哪知我的来历?适才见你颇似旁门中人,又错把你当作胡蛮的妹子。后来见你放出来的剑光,却是嵩山二老中朱矮于的传授。这两个矮子俱都不收女弟子,想必另有渊源。我看在矮子份上,才不愿与你一般见识。我的姓名遭遇,说也惭愧,异⽇如见朱矮子,你提起此事,他自会对你说。胡蛮有一妹子,名唤三娥,受他恶叔鬼脸子胡⾼传授,学了一⾝旁门法术,还有几件厉害法宝。胡⾼此时已然云游在外。你那同伴必是误走恶鬼峡,被此女用 ![]() 此女极 ![]() ![]() ![]() ![]() 行法,开了⾕径,幻化虎豹,引那胡蛮到此,势 ![]() ![]() ![]() 南绮闻言,将信将疑。因为这怪叟说元儿正在危境,不噤心慌,匆匆问明路径,说了一声:“果如道长之言,必不违命。”便自起⾝,照他所说方向往恶鬼峡飞去。剑光迅速,顷刻之间,便即到达。一看,那恶鬼峡蔵在两座崇山之间,四外都是⾼崖峻壁围着,又有藤莽封蔽,终年不见天⽇。地势卑 ![]() ![]() 南绮觑定一处空隙,直下千寻。峡底虽然 ![]() ![]() ![]() ![]() ![]() 那形势也是越往下越显宽大,地底比所行峡径还要深下百余丈。暗想:“怪叟曾说,人如被困,必被 ![]() ![]() 离底还有一半,刚刚去了藤蔓遮蔽,便看出下面一片灿如云锦的花树林中有人影闪动。那地方已离天窗老远,天光照不下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光亮,竟比上面光明得多。 再降下十余丈,看得越真。那人影竟是个⾚⾝美女,雪肤花貌,掩映生辉,坐在一株繁花盛开的大树下石榻上面。⾝侧原有两个⾚⾝壮男正在指着前面,媚声媚气说话。再定睛往他所指之处一看,不噤大吃一惊,更不寻思,将剑光往下一沉,急如流星,往下飞去。原来南绮所见之处,乃是一片花林中的空地。一团彩雾,千丝万线裹住一人,隐隐见有两道光华闪动,认出是元儿的聚萤、铸雪两口仙剑,知定是元儿被困在內。心里一着急,便直朝那女子飞去。 那女子困住元儿,用尽方法,元儿只是不肯投降。又唤来两名面首,做了许多丑态,元儿仍不为动。那女子正是怪叟所说的胡蛮之妹、胡⾼之侄女胡三娥。见元儿这般倔強,那两口飞剑又非常厉害,虽然将他困住,却没有擒到手內,任 ![]() ![]() ![]() ![]() ![]() ![]() ![]() ![]() 南绮记着怪叟之言,知三娥妖法厉害,本想出其不意将她杀死。不想敌人甚是机警,一闻破空之声,连头也未敢抬,径直纵避开去。只剑光扫处,杀死了一个无用的臭男子。 擒贼擒王,也懒得再杀那一个。又见三娥有了准备,须留后手,便立定⾝,一指剑光追将过去。眼看飞到,忽见敌人将手一扬,飞起一团红粉⾊的光华,将飞剑敌住。同时敌人又回手⾝后,去掏取宝物。南绮知她琊法异宝甚多,元儿业已被困,一个闪失两人便要同归于尽。因此不敢怠慢,忙把⾝佩葫芦取在手里,揭开顶盖,施展用法,将葫芦口朝外一甩,立刻便有青红紫橙⻩绿蓝七⾊混合的数十个透明的彩弹,各带着许多缕彩丝飞将出来,直朝三娥打去。 三娥以为南绮也和那先来的童男一般,除飞剑厉害外,别无本领,正在放心施展琊法。不想敌人忽从⾝后取出一个朱红葫芦,只一抖,便有数十道彩烟夹着彩弹,疾如星飞打到,知道厉害。同时自己所用一面宝幡,也从法宝囊中取出,百忙中便举幡连展,立时黑雾腾涌,満以为可将敌人法宝污秽,再取敌人 ![]() ![]() 说时迟,那时快,那数十个彩弹挨着黑烟,立时叭叭连声,纷纷爆散开来。接着轰的一声,化成一团亩许大小的火云,将三娥全⾝罩住。三娥看出不妙,想要脫⾝,已是不能。那柄幡早已烧掉,先放出去的一柄飞剑也被甫绮剑光绞断。本人虽然运用玄功拼命支持,当时没被火烧死,⾝上已被火烤伤了许多处,再迟片刻,便要化为灰尘。三娥明知这峡⾕底下与别处不同,尽是地火窟⽳,因为危机已迫,万般无奈,只得用旁门地行遁法,往下钻去。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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