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黯月之翼是沧月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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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羽·黯月之翼 作者:沧月 | 书号:40774 时间:2017/9/17 字数:129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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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连⽇来帝都出了不少大事,连带得镇国公府也不得安宁。然而,叶城毕竟是数百年来醉生梦死之地,商贾们眼见得政治风波已经过去,东西两市顺利重开,便将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喧嚣声很快就把各⾊风波给盖过,不露一丝痕迹。 星海云亭没了殷夜来,别的几家青楼便立刻得了意,纷纷放出手段,急着将更多的恩客揽到自己家里来,相互之间几乎差点儿明着打起了对台。 “傅寿呢?”红袖楼上,老鸨急火火地上楼来,一掀帘子“有大客人来了!人家点名要你唱几首,说一曲给一百个金铢!还不下来招呼?” “傅寿姐姐不在。”小丫鬟捧着金盆出来,细声回答“一早就出去了。” “怎么又出去!”老鸨急得跺脚,咬牙切齿“这些天老往外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她那个姊妹淘殷仙子不是死了么?她还有啥地方可去串门的!” 顿了顿脚,她撩起 ![]() 老鸨以为自己眼花: ![]() 然而,这个匣子里,却放着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一层是密密铺着的一排金条,每一条都有小手指耝细,一盒估计折合金铢约五千;第二层是两串珠宝,颗颗有拇指大,圆润无瑕,每一颗都价值百金;更了不得的是第三层,拉开一看,里面黑⾊的丝绒上什么也没有放,只放着一对寸许直径的碧⾊珠子。 那竟是稀世珍宝、如今云荒早已绝迹的凝碧珠! “这女人…”老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怎么来的那么多宝贝?” ⾝后忽地传来脚步声,老鸨一惊,以为是傅寿回来撞见了自己私开宝箱,连忙烫着了似地缩回手,往后一跳。然而,进来的却是方才捧着金盆出去倒⽔的小丫鬟,她被老鸨的举动吓了一跳,失声:“妈妈这是在⼲吗?” “我…”老鸨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傅寿 ![]() 小丫鬟一贯惧怕这个青楼的老鸨,连忙缩了声,半晌才道:“对了,傅寿姐姐今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似乎动过笔墨——我看到她写了一封信,听说是写给妈妈的,要不要看看?” “信?”老鸨惊疑不定。 “恩,傅寿姐姐似乎把那封信庒在枕头底下了,托我和您说一声,”小丫鬟嘀咕“我也问她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和妈妈说非要写信?可是她…” 她这头还没说完,那边老鸨已经迫不及待地探手到枕头底下,果然摸出了一封信,上面字迹娟秀媚柔,正是傅寿笔迹。老鸨年轻时也是一位名 ![]() ![]() 先是吃惊,后是愤怒,然后释然,最后居然化成了惊喜。 “活见鬼!这个臭蹄子,居然跟男人跑了?!”许久,老鸨放下信,跺脚啐了一口,然而眼睛里却没有流露出多少愤恨惋惜“一个人老珠⻩的女人,还想着要从良跟男人过⽇子?娘老倒是要看看她会落得个啥下场!” “什么?”小丫鬟也吃了一惊“傅寿姐姐…傅寿姐姐和人私奔了?” “也不算私奔吧,”老鸨并没有丝毫焦急,将信扬了扬,盯着那一个匣子“那女人还算有良心,给我留下了这一盒的赎⾝钱——算是没⽩养了她这一场!” ——傅寿虽然曾经是“八美”之一、红袖楼曾经的头牌,但毕竟已经年近三十人老珠⻩,如今她留下的这些“赎⾝费”⾜⾜可以把见财眼开的老鸨哄的心花怒放,觉得大大赚了一笔。不过,虽然心里没有什么不情愿,老鸨却还是微微有些踌躇,嘀咕:“楼下客人说明了是冲着傅寿的歌来的,她不在,可让我怎么 ![]() 小丫鬟在一旁,忽然鼓⾜勇气道:“妈妈觉得我怎样?” “嗯?”老鸨怔了怔,终于正眼看了一下这个捧着金盆的丫鬟,依稀记得她的名字是荷钗,八岁上就被卖到了这里,是跟了傅寿三年的贴⾝丫鬟,乖巧听话,平时细声细语,几乎从来不引起别人注意。 老鸨不语,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发现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居然不知不觉地长⾼了许多,如初开的荷花,出落得有几分清秀灵气,嗓音轻柔嫰滑,颇有昔⽇红袖楼头牌歌姬的影子,倒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些年,我私下跟着傅姐姐也学了不少曲子,”荷钗小心翼翼地看着老鸨的脸⾊,知道自己⽇后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刻,细声道“如果…如果妈妈不嫌弃,奴婢愿意代为安抚一下楼下的客人。” “唔…”老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着手帕挥了挥“唱几句!” “是。”荷钗脸⾊一喜,连忙上来作了个揖,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开口细声唱道“碧落苍茫海连天,此中…” 方听得一句,老鸨脸⾊一喜,挥了挥手:“好了,你自己去开了傅寿留下来的箱笼,看看还有什么合⾝的⾐服首饰,穿戴好了赶紧下楼!”走到一半,又扭头补了一句:“荷钗?这个名字也忒土气了,从此你就改名初荷吧。” “是!”荷钗喜出望外,深深作揖“谢谢妈妈!” 老鸨抱着那一盒沉甸甸的珠宝扭着 ![]() ![]() “傻丫头啊…”毕竟是在红袖楼里呆了十几年,看着傅寿从小丫头成为红极一时的头牌,又从头牌渐渐沦为过气的老人,老鸨走下楼来,叹了口气,喃喃“男人哪有这一盒珠宝可靠?…⽇后若是后悔,走投无路,连这一行的饭也吃不了了,看她怎么活!” —— ![]() ![]() ![]() ![]() “吱呀” ![]() “唉哟!”不堪重负的 ![]() ![]() “快别动!”外间的女子抢步进来,将一只碗放在了榻边,一把按住了被子里 ![]() 然而,任凭她万般劝阻,被子底下的那个男人还是蜷曲着⾝子,赖着死活不肯伸直,嘴里哼哼唧唧:“疼!” “哎,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傅寿苦笑起来,无可奈何“九爷不是号称大丈夫大豪杰么?也会像个孩子一样怕疼?” “大丈夫又怎么了?他娘的,任、任凭是谁,被砍了十刀八刀难道就不会疼么?”清 ![]() 傅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缩在被子里骂人,眼里却満是怜惜,连忙将药碗端起,凑到了他的嘴边,殷勤劝说:“来,快把药喝了——这可是我一早上重金去城南悬壶医馆里求来的生肌止⾎药,九爷快服了。” “咳咳…这种酸汤猫尿,有啥用处?”清 ![]() “九爷!”傅寿失声惊呼,连忙扔了药碗将他扶住,然而胖子手一挥,将她拨拉到了一边,握着自己的 ![]() ![]() 傅寿会意,连忙扑过去将窗户推开。同一个瞬间,榻上的病人忽然站起,一个踉跄冲到了窗口,张开嘴。噗的一声,一道⾎箭从他咽喉里直冲出来,在屋檐上居然 ![]() “九…九爷!”傅寿惊得呆了,瘫倒在了 ![]() 然而一口⾎吐出之后,清 ![]() ![]() ![]() ![]() 傅寿跌到了他怀里,一时间怔住了“九爷,你…”“嘿,跟你说过,死不了!”清 ![]() ![]() “真的?”傅寿 ![]() “当然,九爷…咳咳,九爷啥时候骗过你?”胖子揪了揪她的鼻子,又低头看了看⾝上耷拉下来的⾐服,啧啧了几声“得,因祸得福,这次老子非一下子瘦了二三十斤不可!——寿儿,你就等着看九爷回复年轻时代的英俊潇洒摸样吧!” 眼见这个人又能开始耍贫嘴毒⾆,傅寿脸上还挂着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九爷是恢复英俊潇洒了,只可惜寿儿却已经人老珠⻩。” 清 ![]() 他说得老大不正经,傅寿却心里猛然一跳,红了双颊。 六天前,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爷忽然又人间蒸发,出人意料地留给了自己一大笔金铢,说是给她做赎⾝之用,然后就此消失——不告而别也罢了,这些年他来去一贯飘忽不定。但留金这一举动却有些反常,令她心里⽇夜不安,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留了那么一大笔钱,显然是为自己的⽇后考虑。 可是,他做出这样的安排,难道是觉得下半辈子都可能无法相见了么? 那两天,她焦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本来想找殷夜来商量一下,然而星海云亭旋即被抄,殷夜来被強迫⼊宮,连唯一能和九爷相关的线索也中断了。 在这样⽇夜的煎熬里过了两天,她在短短的几天里消瘦了许多,头发开始大把的掉落。然而,在某夜一,在她就要梳妆⼊睡的时候,忽然窗外响起了沉重的叩声——“谁?”她提心吊胆地推开窗,一个大巨肥硕的⾝躯便庒了下来,仰面将她撞倒在地。 一时间,她的视线和鼻端,到处充満了⾎的 ![]() “九爷?!”她半是震惊、半是狂喜地低呼。“寿、寿儿,我、我说过会回来找你的…”那个胖子躺在地上,看着她,口齿不清地喃喃“九爷…九爷说话算话吧!嘿嘿…”他还没说完那一句就失去了知觉。那一刻,她眼里的泪⽔长划而落,撑起了⾝子,将那个満⾝是⾎的胖子抱在了怀里。 是的,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富人,千金买笑,从不留情,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人老珠⻩的青楼女子,这些年他能一年来一次已经算是不忘旧情,而此刻,他分明是已经山穷⽔尽、垂死挣扎,却还不忘要回红袖楼里对自己说这一句。 ——光凭这一点,她还有什么不満⾜的? 她没有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如何弄成这样,只是迅速地连夜将他转移到了这个八井坊的破旧房子里,又到处为他找来名医看诊——幸亏他留给她的钱⾜够多,多到在叶城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里,几乎无所不能。 一直过了三天,他才苏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嚷着肚子饿,打发她去买酒买⾁,全然不奇怪自己到了哪里,她又为何半夜服侍在榻边。一说伤口还没好不能吃,他就大发脾气,几乎把药碗都给摔了——她只能连夜下楼去街上沽酒。 十一月的冷风吹来,又冷又困,然而她却忍不住 ![]() 是的…他毕竟活下来了!她的九爷活下来了! 只此一次,她便明⽩了自己⽇后决不能再失去他。她当机立断地拿出了多年来积攒的所有珠宝,放在了 ![]() 毕竟是体质壮硕,恢复得极快。再过了几天,九爷差不多便能下地了,她看到他 ![]() 今⽇,眼见得他调匀了內息,疏通了脉络,便是再也拦不住了。 “我妹子呢?”果然,清 ![]() “…”傅寿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他昏 ![]() 她被烧死在宮里,再也没能回来。 然而,这个消息,又怎能告诉重伤中的九爷? 这边,她的略微一迟疑,立刻令那个精明的胖子起了疑心。清 ![]() 傅寿勉強笑了一笑:“她、她没事。” 然而清 ![]() 他顾不得⾝上重伤未愈,转⾝冲下楼去。 “九爷!九爷!”傅寿急得在后面大喊“去不得!” “为什么去不得?”清 ![]() “夜来、夜来她…”她被他那样的目光一 ![]() “你说什么?”清 ![]() “是的,已经死了!”傅寿用力地咬着牙,⼲脆把所有的事实都一口气说了出来,再无保留“九爷现在去星海云庭也没有用,夜来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她死了差不多有七⽇,听说⽩帅已经为她⼊了殓,安葬在城北的墓园里了。” 清 ![]()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说着,刚有好转的脸⾊又蔓延上了灰败,苍⽩得可怕,咬着牙,脸部肥⾁一 ![]() ![]() “是天灾,”傅寿轻声“天雷击中內宮,夜来不幸葬⾝火海。” “天灾?去他娘的天灾!”清 ![]() 傅寿被那一推,推得几乎跌倒在地,心里一冷,眼里的泪刷的一声落了下来,哽咽:“夜来…夜来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咒她死?她、她是真的死了!…不信的话,你去城北的墓园里找找!” “…”清 ![]() “真的。”傅寿点头“九爷不相信我么?” 此刻,她的心情是悲凉而复杂的:一边为死去的好姐妹悲伤,另一边,却又为自己被他如此对待而心灰意冷。是的…早在认识她之前,九爷就已经认识了殷夜来,并且关系匪浅。两个人虽然一直都以兄妹相称,九爷也从不在她房里留宿,但青楼里,哪个不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喊呢?难道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亲兄妹不成?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这个疑问一直 ![]() 可以她的⾝份,却 ![]() 听到了她的回答,那个胖子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夺门而出。 “九爷!九爷!你要去哪里?”她连忙抓起了外套追了上去“外面冷…我替你雇一辆车——你的伤口还没好,跑不得!” “我去找我妹子!”清 ![]() 等她追下楼的时候,外面的八井坊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淅淅沥沥的⾎迹,飞速地延展,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傅寿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脸⾊苍⽩,忽然膝盖一软,坐在门口,心绪复杂地掩住脸哭了起来。 夜来…夜来! ⽇头偏西的时候,空气开始渐渐变暖,一地的霜痕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墓园里的风似乎依旧还是寒冷的,瑟瑟地在飘飞的经幔里吹拂,一天一地素净的⽩。 远处有诵经声,绵密如⽔。 ⽩墨宸坐在这个荒凉的佛堂里,垂头听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手指一寸一寸地摩抚过怀里的青⾊瓷坛——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前几⽇,在目睹夜来之死后心里熊熊燃烧着的愤怒火焰,在这诵经声里居然慢慢地平息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 慕容隽已经潜逃了,就算灭了慕容氏満门又如何?无论他做什么,夜来永不能再回来…或许,琉璃那个丫头说得对: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却把怒火倾泻在那些弱者头上,的确是一种不算光荣的行为。強者被 ![]() 那天晚上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丧失了理智,做出这样狂疯的行为,差点真的让两百多口无辜的人尸横就地。 “好险。幸亏有那个丫头和悦意出面,才没有真的灭了慕容氏啊…”他在斜 ![]() 似乎感知到了这边情绪的微妙变化,佛堂里的诵经声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手上有千斤重担,主持法师空海敲着木鱼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人忽然往前一倾,重重砸在了地上,额头上顿时有一行⾎长划而下。 “师⽗!师⽗!”小沙弥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扶起空海大师,带着哭音“快回去休息吧…⽩帅吩咐的法事已经做完了,您为何还在这里昼夜念经?” “魔在⾝侧,岂能安睡?”空海法师喃喃。 “魔?”小沙弥吓了一跳“在哪里?” “就在这里…在人的心里。”空海大师的目光吃力地逡巡着,最后落在了远处佛堂里的元帅⾝上,苦涩地一笑“你还小,不会感觉到的。” 空海法师颤巍巍地扶着他的肩膀站起,凝望着独坐的⽩墨宸——那个杀伐决断的军人坐在午后的 ![]() 那一刻,温暖的斜 ![]() 终于是庒制下去了么?可是…方才在那个人⾝上迸发出的、是一股多么可怕的黑暗力量啊!那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这样修行了一辈子的人都如遇雷击,不敢直面! 小沙弥跟着师⽗看过去,看到了独坐在斜 ![]() ![]() “守护神?”空海法师低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手握佛珠,枯槁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昔年我师孔雀明王曾说过:这世上有谁称自己是佛,此人必是魔——何哉?不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如来的实真相,乃无虚,无实,不是万物,包容万物,与世融为一体,并不以具像存在。被神化之人,往往更易⼊魔啊…”小沙弥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然而看到师⽗的眼神深沉而疲倦,也没有多问,只扶着老僧进⼊內室休息打坐。 — 当师徒两人离开后,忽然有马蹄得得,惊破了这个墓园的寂静。 一个铁⾐黑甲的战士策马从远处疾奔而来,快如闪电般地在墓园门口翻⾝下马,疾步上前,跪倒在佛堂下。 “回来了么?北战?”⽩墨宸的眼神终于从青瓷坛子上移开了,开口“你是不是亲手把我的那封信 ![]() “是,属下一路疾奔,直接将信 ![]() “那就好…”⽩墨宸轻轻松了口气,凝望着寂静的墓园“如果半途又被那家伙拦截,那我只怕就无法如愿了——对了,大总管看了我这封信有什么反应?” 北战迟疑了一下,如实道:“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反复看了⽩帅的来信很久,说立刻会将这封信面呈给女帝。明天⽇出之前,定然给⽩帅一个回答。” “果然是个老狐狸…看这样的信居然还能控制住不动声⾊。”⽩墨宸笑了一笑,却道“不过,悦意她一介女流,完全不懂朝政,⾝边有这样的辅佐之人,倒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以后的朝堂上也算是有个柱石。” 北战看着主帅的神⾊,心里有几分忐忑,却不敢问什么。 “好了,传我命令,今夜召集十二铁⾐卫,还有骁骑军校级以上的武官来这里见我——就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墨宸吩咐了一句,也不多说,转而问“还有,送夜来一家北上的那艘船,如今停在哪里?” 北战回答:“禀⽩帅,停在叶城东门渡口。” ⽩墨宸蹙眉:“东西都在船上没卸下来么?” “是。留了专人看守,没有⽩帅命令,一样都不敢动。” “哦,那就好,省事多了。”⽩墨宸的 ![]() ![]() ![]()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他的神⾊却停顿了。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有人争吵,迅速演变为争斗,不停地有呵斥和刺耳的刀兵 ![]() “他娘的!敢拦老子?”一个人横着膀子往里冲进来,体型大硕,同样也是満⾝鲜⾎。那个胖子全⾝都绑着绷带,走路踉跄,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却居然三拳两脚就把守卫在墓园门口的骁骑军战士击溃,拖着脚步飞奔过来,脸⾊狰狞,气势 ![]() “啊?”⽩墨宸看着来人,微微失声。 “保护⽩帅!”北战看到事情不对,霍然站起,手一挥,十二铁⾐卫从暗处无声无息跃出,迅速奔向了那个闯⼊者。 “不。”⽩墨宸忽然伸出了手,阻止了下属“你们都先退下吧。” “什么?”北战愣了一下“退下?可这个人…” “这是命令!”⽩墨宸低喝,语气严峻“我和他之间有话要说,你们不要管,不会有什么事。” “是。”十二铁⾐卫不敢违抗,悄然退出。 墓园里顿时安静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墨宸的存在,冲进来后径直朝着墓园方向奔去,低着头,急不可待地一个一个墓碑看过去,擦去上面的霜雪,辨认着上面的名字,每看过一个就松了一口气——直到迅速地将墓地里所有新立的碑都看了一遍,才彻底放松下来。 是的,没有她的名字!到处都没有! “见鬼,那个娘们又在胡说了。”胖子喃喃嘀咕着“回去还不扇她一巴掌!” 心里一松,那口气就怈了。仿佛这才觉得⾝上的伤口痛⼊骨髓,清 ![]() ![]() 清 ![]() “来为夜来守丧。”⽩墨宸的声音平静而短促“她刚过了头七。” 那句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戳中了那个胖子的心脏。清 ![]()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问我要人。”⽩墨宸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回过⾝小心翼翼地将青瓷坛子放到桌子上“她…就在这里。” 清 ![]() 话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黑,一拳严严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脸上! “她死了?死了?他娘的…你好意思和我说她死了?!”清 ![]() 狂怒之下,他完全没有留情,拳脚重得令⽩墨宸痛苦地弯下了 ![]() 是的…终于有人来为这件事惩罚自己了。 “混蛋!没用的家伙!老子杀了你——”然而清 ![]() 狂怒的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那一瞬,⽩墨宸眼前开始变黑,犹如溺⽔的人。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吧?死在夜来的兄长手里,也算是… 他脑海里最后掠过的念头是淡漠而无所谓的,意识开始迅速地涣散。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左臂忽然有一阵奇特的灼热。 “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呢?”一个奇异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脑海里, ![]() 刹那,他涣散的意识忽然亮了一下: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就是夜来死去那个晚上在火窟里响起来过的么?他和那个神秘的声音 ![]() “⽩帅?!⽩帅?!”不知道是过了一瞬还是很久,耳边传来了惊呼。有很多双手将他扶起,在他耳边呼叫,嘈杂而急切,那是十二铁⾐卫的惊呼。他的意识缓缓回到了⾝体里,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忽然间怔了一下——他的左手! 从短暂的昏 ![]() ![]() ⽩墨宸吃惊地想松开手去,却发现左臂居然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就像是有一股力量灌注在內,左臂死死地掐住了这个想要对自己下杀手的人,以完全不可思议的力量——他抬起右手,用力地握住左臂一连几次发力,才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从从清 ![]() 那一刻,他震惊地看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金⾊! 他一把卷起自己的袖子,看到整条手臂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从那一圈被斩断的疤痕处蔓延,由內而外地发出淡淡的光来! 这是…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回不过神。 早上,在那一群冰夷刺客到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体里的某种异常。他的⾝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里面进驻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时时刻刻警惕保护,不让自己有丝毫危险。而此刻,看着⾝侧清 ![]()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一股蛰伏在他⾝体里的力量,那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咳咳…咳咳!”地上的那个胖子烈猛地咳嗽着,翻着⽩眼苏醒过来,⾝上的伤口尽数裂开,⾎染了半⾝。⽩墨宸一见清 ![]() “别来假惺惺了!”清 ![]() ⽩墨宸没有丝毫还手的打算,就任凭那一拳落在了脸上,⾝形一歪,嘴角顿时流下一行鲜⾎。清 ![]()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墨宸低声,每一个字都很艰难,似是用尽了全⾝的力量才把话说完“夜来是为我而死的——我辜负了你的嘱托。” 那一瞬,仿佛再也难以抑制,一行泪⽔顺着他线条刚硬的侧脸滑落。 清 ![]() 这些年来,虽然彼此相互看不顺眼,但⽩墨宸是怎样的 ![]() “妈的!人都死了,现在哭还有个庇用?”清 ![]() 话音刚落,他的眼圈也情不自噤地红了。清 ![]() 可是,尽管如此的不择手段,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夜来死了,龙和凤凰也死了,所有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徒劳!他、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那一瞬,某种深刻的挫败感终于击溃了这个一直以来无所畏惧的男人,空桑的剑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嘀咕着旁人无法听懂的话。 命轮!命轮!是不是在冥冥之中真的存在着所谓的命运?离经叛道不择手段的报应,就是最后还是失去了最亲的人么? 两个男人在墓园里默然相对,⽇头渐渐偏西,暮⾊笼罩。门外忽然有车马疾驰而来的声音,一个青⾐人影闯⼊了墓园。守卫的战士显然认识对方,都没有阻拦。那个人就这样气 ![]() ![]() ⽩墨宸震了一下,抬头看着来人,眼神微微一变——那个因为一路疾奔而狼狈不堪的人,居然是平⽇里最深沉老练的穆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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