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亚当斯故事集是海明威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 |
|
逆流中文网 > 综合其它 > 尼克·亚当斯故事集 作者:海明威 | 书号:39823 时间:2017/9/8 字数:9034 |
上一章 两代父子 下一章 ( → ) | |
城里大街的中心地段,有一块命令车辆绕道行驶的牌子,可是车辆到此却都公然直穿而过;尼古拉斯·亚当斯心想那大概是修路工程已经完工,所以也就只管顺着那空落落的砖起的大街往前驶去。星期天来往车辆稀少,红绿灯却变来换去,弄得他还要停车,明年要是公家无力筹措这笔电费的话,这些红绿灯也就要亮不起来了。再往前去,是两排浓荫大树,这是标准的小城风光,假如你是当地人,常在树下散步,一定会从心底里喜爱这些大树的;只是在外乡人看来总觉得枝叶未免过于繁密,底下的房子不见天⽇,嘲气太重。过了最后一幢住宅,便是那⾼低起伏、笔直向前的公路,红土的路堤修得平平整整,两旁都是第二代新长的幼树。这里虽不是他的家乡,但是仲秋时节驱车行驶在这一带,看看远近景⾊,也确实赏心悦目。棉花铃子早已摘完,垦地上已经翻种了一片片⽟米,有的地方还间种着一道道红⾼粱。一路来车子倒也好开,儿子早已在⾝旁睡![]() ![]() 要是打鹌鹑的话,一旦猎狗找到了鹌鹑,那你千万不能去把鹌鹑逃回老窝的路给堵住,要不然鹌鹑哄的一窜而起,会一股脑儿向你扑来,有的马上冲天直飞,有的从你耳边擦过,呼的一声掠过你眼前时,那⾝影之大可是你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要打的话只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背过⾝子,等餉E鹑从你肩头上飞过,在停住翅膀快要斜掠⼊林的将下未下之际,瞄准开 ![]() 当年他常常跟⽗亲一起站在湖边(那时他自己的眼力也还极好),⽗亲有时会对他说:“对岸升旗了。”尼克却怎么也瞧不见旗子,更瞧不见旗杆。⽗亲接着又会说:“瞧,那是你妹妹多萝西。旗子就是她升上去的,这会儿她走上码头来了。” 尼克隔湖望去,看见了对面那林木蓊郁的一长溜儿湖岸,那背后耸起的大树,那突出在里湖口的尖角地,那牧场一带的光洁的山冈,那绿树掩映下的他们家的⽩⾊的小宅子,可就是瞧不见旗杆,也瞧不见码头,看到的只是一弯湖岸,⽩茫茫的浅滩。 “靠近尖角地那面的山坡上有一群羊,你看得见吗?” “看见了。” 他只看见青灰⾊的山上有一块淡淡的⽩斑。 “我还数得上来呢,”⽗亲说。 ⽗亲非常神经质,人只要有某一方面的官能超过了常人的需要,那就难免会有这种⽑病。而且他还很感情用事,感情用事的人也往往总是这样,心肠虽狠,却常常受气。此外,他的倒霉事儿也 ![]() ![]() ![]() ![]() ![]() 至于另一个问题,即⽗亲不在行的那个问题,那就不同了,此事无需他求,一切都是生而有之,人人都是无师自通,住在哪里也都是一个样。他记得很清楚,在这个问题上⽗亲给过他的知识总共只有两条。一次他们一起出去打猎,尼克在一棵青松上打中了一只红松鼠。松鼠着了伤,摔了下来,尼克过去一把抓住,没想到那小东西竟把他的拇指球咬了个对穿。 “这下流的小狗⽇的!”尼克一边骂一边就把松鼠的脑袋啪的一声往树上砸去。“咬得我真够呛。” ⽗亲看了一下说:“快用嘴昅昅,连⾎吐掉,回头到了家里再涂点碘酊。” “这小狗⽇的!”尼克又骂了一声。 “你可知道狗⽇的是什么意思?”⽗亲问他。 “一句平常的骂人话呗,”尼克说。 “狗⽇的这个意思就是说人跟畜生 ![]() ![]() “人⼲吗要这样呢?”尼克说。 “我也不知道,”⽗亲说。“反正这种坏事伤天害理。”那引起了尼克的胡思 ![]() ![]() ![]() “ ![]() “这是种最最伤天害理的坏事,”⽗亲回答说。尼克便只好发挥他的想象,设想这位男⾼音名歌唱家见到一位女士,花容月貌大似雪茄烟盒子里画上的安娜·海尔德③,于是就手里拿了个捣土⾖的家伙,对她做出了什么稀奇古怪、伤天害理的事来。尼克尽管心里相当害怕,不过还是暗暗打定主意,等自己年纪大了,至少也要这么来一下试试。 在这方面⽗亲后来还补充了两点,一是手 ![]() ![]() 至于那种年轻人的事儿,那尼克还是在印第安人营地后面的青松林里自己开蒙的。他们的小宅子背后有一条小径,穿过树林可以直抵牧场,从牧场再转上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穿过林中空地,便到了印第安人的营地。他真巴不得还能光着两只脚到那林间小径上去走上一回。小宅子背后也是起青松林,一进林子便是遍地腐 ![]() ![]() ![]() ![]() 大路到了树林边就向左一拐,绕过林子上山而去,这时就得另走一条宽阔的粘土碎石子路进⼊林子。上有树荫,路踩上去是凉凉的,而且路也特别开阔,因为印第安人剥下的青松⽪得往外拖运。青松⽪叠得整整齐齐,一长排一长排堆在那儿,顶上另外再盖上树⽪,看去真象房子一样。砍倒了树剥去了⽪,剩下那耝大的⻩⾊的树⾝,就都扔在原处,任凭在树林子里枯烂,连树梢头的枝叶都不砍掉,也不烧掉。他们要的就是树⽪,剥下来好卖给波依恩城的厂;一等冬天湖上封冻,就都拉到冰上,一直拖到对岸。所以树林就一年稀似一年,那种光秃秃、辣火辣、不见绿荫、但见満地杂草的林间空地,地盘却愈来愈大了。 不过在当时那里的树林还 ![]() ![]() ![]() ![]() “你还要特萝迪吗?” “特萝迪你说呢?” “嗯哈。” “那咱们去吧。” “不,这儿好。” “可比利在…” “那有什么。比利是我哥哥。” 后来他们三个就又坐在那里,静静的听,枝头⾼处有一只黑松鼠,却看不见。他们就等着这小东西再叫一声,只要它一叫,一竖尾巴,尼克看见哪儿有动静,就可以朝哪儿开 ![]() ![]() ![]() ![]() ![]() “这八王蛋一动也不动,”比利说。 “你打一 ![]() ![]() “我只有两发弹子了,”尼克说。 “这八王蛋,”比利说。 他们就背靠大树坐在那儿,不作声了。尼克觉得肚子饿了,心里却 ![]() “埃迪说他总有一天晚上要跑来跟你妹妹多萝西睡上一觉。” “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 特萝迪点了点头。 “他就想来这一手,”她说。埃迪是他们的异⺟哥哥,今年十七岁。 “要是埃迪·吉尔贝晚上敢来,胆敢来跟多萝西说一句话,你们知道我要拿他怎么着?我就这样宰了他。”尼克把 ![]() ![]() “就这样。就这样宰了他。” “那就劝他别来,”特萝迪说。她把手伸进了尼克的口袋。 “得劝他多小心点,”比利说。 “他是个吹牛大王。”特萝迪的手在尼克的口袋里摸了个遍。”可你也别杀他。杀了他要惹大祸的。” “我就要这样宰了他,”尼克说。埃迪·吉尔贝躺在地上, ![]() “我还要剥他的头⽪,”他兴⾼采烈地说。 “那不行,”特萝迪说。“那太恶心了。” “我要剥下他的头⽪给他妈送去。” “他妈早就死了,”特萝迪说。“你可别杀他,尼盖。看在我的份上,别杀他了。” “剥下了头⽪以后,就把他扔给狗吃。” 比利可上了心事。“得劝他小心点,”他闷闷不乐地说。 “叫狗把他撕得粉碎,”尼克说。他想起这个情景,得意极了。把那个无赖杂种剥掉了头起以后,他就站在一旁,看那家伙被狗撕得粉碎,他连眉头都没皱一皱,正看着,忽然一个踉跄往后倒去,靠在树上,脖子被紧紧勾住了——原来是特萝迪搂住了他,搂得他气都透不过来了,一边还在那里嚷嚷:“别杀他呀!别杀他呀!别杀他呀!别杀!别杀!别杀!尼盖!尼盖!尼盖!” “你怎么啦?” “别杀他呀。” “非杀了他不可。” “他是吹吹牛罢了。” “好吧,”尼盖说。“只要他不上门来,我就不杀他。快放开我。” “这就对了,”特萝迪说。“你现在有没有意思?我现在倒觉得可以。” “只要比利肯走开点儿。”尼克杀了埃迪·吉尔贝,后来又饶他不死,自以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过如此。 “你走开点儿,比利。你怎么老是死 ![]() “八王蛋,”比利骂了一声。“真把我烦死了。咱们到底算来⼲啥?是来打猎还是怎么着?” “你把 ![]() “好吧。我管保打上一只又大又黑的。” “一会儿我叫你,”尼克说。 过了好大半天,比利还没有回来。 “你看我们会生个孩子出来吗?”特萝迪快活地盘起了她那双黝黑的腿,挨挨擦擦地偎在尼克⾝边。尼克却不知有什么心思牵挂在老远以外。 “不会吧,”他说。 “不会?不会才怪呢。” 他们听见比利一声 ![]() “不知他打到了没有。” “管他呢,”特萝迪说。 比利从树行子里走过来了, ![]() “瞧,”他说。“比只猫还大。你们完啦?” “你在哪儿打到的?” “那边。看见它逃出来,就打着了。” “该回家啦,”尼克说。 “还早哪,”特萝迪说。 “我得回去吃晚饭。” “那好吧。” “明天还打猎吗?” “行。” “松鼠你们就拿去吧。” “好。” “吃过晚饭还出来吗?” “不了。” “觉得没什么吧?” “没什么。” “那好。” “在我脸上亲亲,”特萝迪说。 这会儿尼克开着汽车行驶在公路上,天⾊快就要黑了来了,他还一直在那里想⽗亲的事。一到⻩昏,他可就不会再想⽗亲了。每天一到⻩昏,尼克就不许别人来打搅了,他要是不能清清静静过上一晚;就会觉得浑⾝不对劲儿。他每年一到秋天或者初舂,就常常会怀念⽗亲,或是因为看见大草原上飞来了小鹬,看见地里架起了⽟米堆,或是因为看见了一泓湖⽔,有时哪怕只要看见了一辆马车,或是因为看见了雁阵,听见了雁声,或是因为隐蔽在⽔塘边上打野鸭,想起了有一次大雪纷飞,一头老鹰从空而降来抓布篷里的野鸭仔子,拍了拍翅膀正要窜上天去,却不防让布篷勾住了爪子。他只要走进荒芜的果园,踏上新耕的田地,到了树丛里,到了小山上,他只要踩过満地⻩叶,只要一劈柴,一提⽔,一走过磨坊、榨房、④⽔坝,特别是只要一看见野外烧起了篝火,⽗亲的影子总会猛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不过他住过的一些城市,⽗亲却没有见识过。从十五岁其他就跟⽗亲完全分开了。 寒冬天气⽗亲胡须里结着霜花,一到热天却又汗出如浆。他喜 ![]() ![]() 事后,他就把猎 ![]() ![]() ![]() ![]() ![]() “爸爸,你小时候常常跟印第安人一块儿去打猎,你们是怎么打的呀?” “这怎么说呢。”尼克倒吃了一惊。他没有注意到孩子已经醒了。他看了看坐在⾝边的孩子。他已经进⼊了独自一人的境界,其实这孩子却睁大了眼在他⾝边。也不知道孩子醒了有多久了。”我们常常去打黑松鼠,一打就是一天,”他说。“⽗亲一天只给我三发弹子,他说要这样才能把打猎的功夫学精,小孩子拿了 ![]() ![]() “真怪,印第安人也有叫这种名字的。” “可不,”尼克说。 “跟我说说,他们是什么样儿的?” “他们是奥杰布华族人,”尼克说。“人都是 ![]() “跟他们做伴,有趣儿吗?” “这怎么跟你说呢,”尼克·亚当斯说。难道能跟孩子说就是她第一个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乐趣?难道能对孩子提起那丰満黝黑的腿大,那平滑的肌肤,那结实的小小的 ![]() ![]() ![]() 再拿打猎来说吧。打下一只飞鸟,跟打遍天上的飞鸟其实还不是一回事?鸟儿虽然有形形⾊⾊,飞翔的姿态也各各不同,可是打鸟的快乐是一样的,打头一只鸟好,打末一只鸟又何尝不好。他能够懂得这一点,实在应该感谢⽗亲。 “你也许不会喜 ![]() ![]() “爷爷小时候也跟他们在一块儿住过,是吗?” “是的。那时我也问过他印第安人是什么样儿的,他说印第安人有好多是他的朋友。” “我将来也可以去跟他们一块儿住吗?” “这我就说不上了,”尼克说。“这是应该由你来决定的。” “我到几岁上才可以拿到一把猎 ![]() “十二岁吧,如果到那时我看你做事小心的话。” “我要是现在就有十二岁,该有多好啊。” “反正那也快了。” “我爷爷是什么样儿的?我对他已经没啥印象了,就还记得那一年我从法国来,他送了一把气 ![]() “他这个人可怎么说呢?打猎的本领了不起,捕鱼的本领也了不起,还有一双好眼睛。” “比你还了不起吗?” “他的 ![]() ![]() “我就不信他会比你还強。” “喔,他可強着哩。他出手快,打得准。看他打猎,比看谁打猎都过瘾。他对我的 ![]() “咱们怎么从来也不到爷爷坟上去祷告祷告?” “咱们的家乡不在这一带。离这儿远着哪。” “在法国可就没有这样的事情。要是在法国咱们就可以去。我想我总应该到爷爷坟上去祷告祷告。” “改天去吧。” “以后咱们可别住得那么远才好,要不,将来我到不了你的坟上去祷告,那怎么行呢。” “那以后再瞧着办吧。” “你说咱们大家都葬在一个方便的地方行不行?咱们都葬在法国吧。葬在法国好。” “我可不想葬在法国,”尼克说。 “那也总得在国美找个比较方便的地方。咱们就都葬在牧场上,行不行?” “这个主意倒不坏。” “这样,我在去牧场的路上,也可以在爷爷坟前顺便停一停,祷告一下。” “你倒想得 ![]() “唉,爷爷坟上连一次也没去过,我心上总觉得不大舒坦啊。” “咱们总要去一次的,”尼克说。“放心吧,咱们总要去一次的。” N6zWw.CoM |
上一章 尼克·亚当斯故事集 下一章 ( → ) |
海明威的最新综合其它《尼克·亚当斯故事集》由网友提供上传最新章节,逆流中文网只提供尼克·亚当斯故事集的存放,我们仅是一个广大网友免费阅读交流的小说平台,尽力最快速更新尼克·亚当斯故事集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全本小说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