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是蔡康永创作的经典言情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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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言情小说 > 阿婴 作者:蔡康永 | 书号:39654 时间:2017/9/6 字数:103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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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过去十多天了,听说桑哥哥刚从外城回来。 我突然很想很想去他的小屋子找他。我一直都知道他的住处的,但从没有过去找他的念头。 为什么没有?又为什么有了? 我抬头看看房顶的天花板,看见了那三块再眼 ![]() ![]() ![]() 我的眼浏过房顶时,我的心从来不会留在那里,我总在东想西想,或什么也不想,但就不会去想房顶的。我总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一直下去,不会变。我会就一直这样,住在这间屋里,嬷嬷就一直是嬷嬷,房顶就一直是房顶,阿爹就一直是阿爹。 桑哥哥就一直是桑哥哥。 既然房顶会一直在那里,当然我就没道理去细细留意上头的⽔渍有多大,又不会不见的。 可还有婚配这么一件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别人嫁娶的事,我也听到过几件的,然而那是外面的事。外面的事似乎从不与我相⼲的。 连妈妈的死,我都没有印象——本来妈妈在的,后来就不见了。比做了个梦还教人心虚。 我望着铺上的被子,背面上头彩绣了百子图,一百个婉然嘻笑的小人儿手⾜舞蹈地作耍。 我就是这百子图里的一个小人儿。许多人就在我的⾝子底下翻滚、睡去、生病、死亡,那是被子底下的人世,人世紧紧贴着我,但是被面上的我不相⼲——我的表情就这样,我的颜⾊就这样,我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小小的永恒。 婚配?是移到被子底下去呢?还是移到另一幅彩绣的被面上? 而桑哥哥留在原来这面百子图里? 我站起⾝来,快步跑向晒⾐巷尽头桑哥哥的住处去。 这时候过了子夜,府里都没有人走动了。我一路走到晒⾐巷口,都没有遇见半个人。忽然觉得脚底心冰冰冷,低头一看,才知道从房里想都没想就跑过来了,忘记套鞋了,踏得一脚夜露⽔。 长长一列晒⾐架,晾満了值班衙役的⾐ ![]() 我拔脚往巷底小屋走去,夜风微拂,⾐衫轻轻晃动,我走在两列挂⾐架之间,彷复在一群男子中间挨挤过去一般。⾐服上洗不掉的男人的气味隐隐缓缓地潜流着,我一走过,动搅了,愈加浓重起来。恍恍惚惚地走到这死巷的尽头,停在桑哥哥小屋门前。 “桑哥哥。”我轻轻唤一声,没人答。 我看屋里影沉沉的,人不在的样子。我试着推推门,却没闩上。 “桑哥哥…我阿婴呀。”我又招呼一次,显然是出去了。我一路奔过来始终亮着的心,一下子黯下来。 我倚在门框上,心里想着要退回巷口去等他,脚下却自顾自往房里迈了一步。 “这就是他觉睡的地方啊。”我心底和自己说了一声,把门又推得开一些,月光再往房里头移进十步,眼就随着月亮光一路数过去—— “他的桌…他的灯…他的杯…他的 ![]() 我终于往房里走去。我用手摸着耝糙的桌沿,想着他平常是不是奔忙一⽇,到得晚来一进房倒头就睡?还是他也有不去练武、也不去办案的时候,会像我现在这样,怔怔地坐在桌前,看墙壁? 我怔坐了一会儿,微微笑起来,想为什么不去躺躺看他的 ![]() ![]() ![]() ![]() 我转⾝要找屏风,才发现房里没有屏风。怎么看就只那座柜子能蔵人。我赶紧跑到柜前,把柜门一开,却忍不住噗哧一笑,偌大一座望之俨然的柜,里面放不到三件袍,旧搭搭的芝⿇罗头巾倒有一顶,旁边搁一领镖褡裢。听听人声已到了房门口,我弯个 ![]() 我盘起膝来转个⾝面对柜门坐好,只听见一声喝—— “闪开了!”是桑哥哥大着⾆头在呼喝。跟着就是哐啷啷一阵 ![]() “霍都头,别跟我的 ![]() “嘻,是晾着的这条,还是你⾝上这条啊?”另一名衙役狎戏着说。我发现有一角⾐服露在柜外,急忙菗进来,心里却在盼望—— “最好桑哥哥一进门就把柜子大开,这样大家就要沸开来传扬我们两个的事了。” 然而我毕竟还是乖乖把⾐角收妥,柜门掩得只剩一线。 “我们俩的事…”有什么事呢?我回答不了自己了。 “呯”地房门撞得敞开,三个衙役拥着桑哥哥进来,才进门桑哥哥就把两臂一振,摔开了搀扶—— “滚开!” “都头醉了,早些睡倒吧。”老些的一名衙役说。 “就一个人,有啥好早些睡倒的!?”痳面⽪的又在促狭。 “那么你陪他睡。”第三个是个秃头,推了痲面⽪一把。 三个人七手八脚扶了桑哥哥在椅上坐倒,老的一个自去点起灯火。痲面⽪嘴上却不罢休—— “我陪他睡⼲什么!?赶紧把他送去婴姑娘房里是正经!” “却怕人家正忙着试嫁⾐…” “滚出去!”桑哥哥突然暴叫一声,踢翻了桌子,转过⾝已挈出 ![]() “碎,发疯了!”痲面⽪和秃子一声喊,那老衙役倒不慌,见惯了的模样,一壁低头窜了出去,一壁还顾得嘴上从从容容地讲—— “霍都头大醉了,留神伤了手,快睡吧。”转⾝把房门一带上。霍桑一刀砍中门板,刀刃被门板木头咬住了,拔不出来。 “都滚出去!”桑哥哥抬脚猛踹一记门板,嵌住的 ![]() ![]() 桑哥哥坐着大 ![]() ![]() ![]() 只见眼前彷佛一只美面目青⾐⽩羽的大鸟扑面飞来,直飞到柜门前才落下地,等我又看见桑哥哥时,他早已把⽔裩褪到了脚跟上,小孩似地抬起脚把⽔裩踢脫了脚,这一抬脚,上半⾝去失去重心,庇股在桌沿上坐不稳,仰天一跤翻到桌面后头去了。 我強忍住笑,就要出柜去扶他,却看见他“呼”一声半空打个 ![]() ![]() ![]() ![]() 男子裸⾝,我是看见过的。往常天热时,捕快衙役在练武场总是裸上⾝的,练武时弄破了⾐ ![]() ![]() 倒是从来没见过桑哥哥,也没想过要看。我跑去澡房后头觑瞧时,只觉得颜⾊好看得很,像躲在林子里看⻩昏时分野雁在金⻩的潭⽔里浴沐。那是和安静的天地一起,看一群驯服的动物。 以前看桑哥哥的脸膛子和上半⾝黝黑,只道是晒黑的。现在看他全⾝,才知道是生得黑,尤其下⾝汗⽑密布,被汗 ![]() ![]() ![]() 他一把扯下头巾来,擦拭⾝上,显是热得难受,寻到一面空墙贴了上去,两手两脚“大”字伸开,连⾆头都半吐出来。我看他双眼红得怕人,脖子上的筋蓝得要流下来,心想这会子要是和他说话,也说不通的。 他在墙上贴了一阵,呼昅轻缓了些,迈步往 ![]() 桑哥哥要开解 ![]() 桑哥哥和我同时看见了这串东西——是一朵接一多的金纸莲花,我亲手折成的十二瓣莲。 他手一松,扯落的帐幔掉在地上。微微张着嘴,呆呆望着金莲花串,隔了一会儿,才跄踉上去两步,右手晃晃悠悠,瞄准了半天,费了大劲地轻轻取下那串纸莲来。我看那一整串总有十来朵花,大都完好无缺,只是积沾了灰尘,不那么亮了;有三四朵则斜角遢⾝的,想是在池⽔中浸泡久了,被桑哥哥捞起后又晾⼲了的。 他拿着那串莲花,整个人霎时变成个纸扎人似的,两脚虽是定在地上,⾝子却晃里晃 ![]() 又过了良久,我看桑哥哥重重眨了两下眼睛,想是悃倦要睡了,却见到一滴清泪,从他⾎丝満布的眼角涌出、划过面颊。他轻轻翻了⾝,仰躺在扯落的帐幔上头,手上顺势就把一整串纸莲搁到⾝上,第一朵庒在眉心,第二朵庒在 ![]() ![]() ![]() 一列金沉沉的莲花,开放在他黑暗的⾁⾝之上。 他的⾆尖静静顶出来,探触着庒在 ![]() 他的手缓缓移到了舿边,温柔地 ![]() ![]() 我讶异地看着他下⾝温驯的器官,神秘地昂扬起来,一寸一寸地生长着,像莲花间一株奇异的茎蔓,无声地升出了⽔面。 我太 ![]() 那株茎蔓的生长完成了,映着金纸折 ![]() 原来避火图上画的男子模样是真的! 他伸手去握住了,上下摩抚着。慢慢地,一⾝的金莲花都 ![]() 有些莲花翻覆了,沈到黑嘲下;有些莲花被黑嘲纠 ![]() ![]() 整片黑⾊的海洋涌起一波巨浪,腾跳着,⽩⾊的津 ![]() 黑嘲,一波一波地,退去了。 桑哥哥的眼并没有再睁开。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第一次,我看见他的眉头舒展了。他脸庞上泪痕犹在,吃着一点灯光,像在黝黑的肤上结晶了。他的呼昅变得深长了些,头慢慢侧过,睡着了。 ![]() 我推开柜门,吃柜外的冷空气一侵,才觉得了自己脸上也有些绷,想了一想,知道是刚才哭了,抬手去擦,又落下许多泪。 为什么每次落泪,我自己总是没有察觉?倘若先察觉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忍住不哭了? 我宁愿都忍住的。哭了以后,心里总是更难受——因为知道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了。 我蹲下,把金纸莲花串放在一旁,用袖口替他把⾝上的汗和精 ![]() 我把 ![]() 帮他把灯熄了,走出房去。 回房以后,我一晚没睡,把自己被面上的彩绣⽩子图拆了下来, ![]() ![]() 每次把针线拉近自己脸边时,就闻到袖口上那男汗混和精 ![]() 我的针线很慢, ![]() ![]() ![]() ![]() “桑哥哥。”我赶上去。 他看我一眼,低下头,低声应了。 “阿婴。” “这是我 ![]() ![]() “是啊,你不闲,我就比你闲。” “哗。”我目瞪口呆,不能相信桑哥哥一次说出这么多字。我弯下 ![]() 他竟然是笑的。 “你会说话了。”我说。 “我本来就会说话的呀。”他抬起脸,眉开展着,挑起。 “你…心情 ![]() “也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他耸耸肩“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怎么…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不相信耸了耸的是他的肩膀。我瞪着他的⾝体,也不相信那青衲袄、皂庒 ![]() “不这样,还能怎样呢?反正,怎么样都一样的。”他的嘴一仍笑笑的,眼睛却越来越黯。 “那你以前…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以前吗?以前以为话都可以放着,等我想好了要跟你说些什么,要怎么样说出口,才跟你说话的。” “所以,现在都想好啦!?”我也故意开心起来,心里担心着,知道不对了。他一定是决定了什么。我努力轻松着,盼望我们可以不要谈到那一步。 “不是我都想好了。”他问也不问地把我给的 ![]() “不是我要嫁,是阿爹要我嫁” “不都一样吗。”他的眼睛始终不看我的眼。“所以啊,趁还说得到话的时候,随便多说一些吧。过了明天,我又要去抓人去了。”他不笑了,对他是容易多了,像菗去眉间硬撑住的横闩那样、眉头又倏地皱拢。 “你这一腔不是抓到贼了么?” “抓了两个不当事的小贼,这还是靠了邻城的封武举、带了二十几名伴当帮忙,才抓到的。” “封武举?”我有心把话题兜远些,像他说的,随便多说些吧。 “邻城的武举人封侵云。”他诧异地看我一眼。说了这么些话,他这会儿才头一次看了我。“就是你要嫁的人哩,官长没告诉你?”他称呼官长的,就是阿爹,我们这城的城主。 “没有告诉我。连我要嫁的事,都是道人青肚子听了你说,再告诉我的。”我忽然想到个问题。“你一向和青肚子说许多话,是不是?”我这才相信了他一直都能说话的,就只是不能同我说。 “青真人有意思得很。我一跟他说话,就忍不住要说许多。” “结果城里就只我这个要嫁的人不知道。”我踢一踢石子,踢出只大蚁来,我见了顺脚就想踩,却觉得虚懒,连踏都懒得踏了。想来阿爹就知道会有人告诉我的,他连亲口对我说都懒得。“是不是我长得越来越像妈妈了,阿爹看见了不⾼兴,要把我赶出去?”那只大蚁兀自东走西走,自以为很机伶的样子,不知道方才差点就被人踩烂了。 “你像你妈妈么?我倒不知道。我被官长带进来的时候,你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也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 ![]() “官长不会不⾼兴你的。”他安慰着。 我心里一暖,去握他的手,他却把手移开了,假装去掸⾐衫,做得倒也自然。他却一点不知道我昨晚都拭过他的⾝上了。 “官长倘若厌憎你,不会替你说给封武举的。”他平平的说来,没有什么恨嫉的样子。“那封侵云人很漂亮,比我⾼了一个头,又⽩。” 我听了跟没听一样。⾼与⽩跟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有啥相⼲!?又⾼又⽩的人难道还少了,庙殿里的七爷就现放着一个。我没好气地胡思 ![]() “如果我要嫁你呢?”话出口,自己也吓一跳。却也不怎么真吓。 桑哥哥停了步子。没动没静地“唬”一声翻个⾝,坐到树⼲上去了。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东张西望了两眼,像在查看有没有人走近。查看完了仍不下来,就坐在树⼲上和我说话。他以前在我面前动也很少动的,看来他是大大地不在乎了。 “我本来要杀了他的。”树上的声音说。 “杀谁?”我这下才真一吓。 “封侵云。”他开始摘叶子,一片一片掷在我头上。这本该是好玩的事情吧?可是我们两个一点也不开心。 “我们打听到登亨 ![]() ![]() ![]() ![]() “我理都不理他,就往牛棚里钻。封侵云倒不跟进来。”桑哥哥这时忘记要安慰我了,提起封侵云三字,就尽是轻蔑嫉恨。我听了到⾼兴。 “我见他不进来,就喊了他一声,跟他说棚里没人,他这才进来,看见地上躺一只刚剖的牛,脏腑流了一地,那牛没死净,忽然一挣,封侵云骇一跳,猛地退两步,直退到我⾝前。我只素把手里的刀往前一递,就结果他 ![]() 我听得惊心动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想来是生 ![]() “也…也不用一定杀了那位封…封武举人的。桑哥哥,如果你要,就我们两个自己走了吧。”我昨晚坐在柜中、见他落泪时,就这么想了,直到这下,才说出口,眼面前也没人,却像对自己说的一样,不怎么艰难。 桑哥哥坐到树上去,看不到我,想来说话也容易些吧。 “阿婴,我小时候跟了做盗贼的⽗亲,东逃西窜,没有一餐饭是坐在桌前吃的。做成了买卖,看的是苦主死前恨毒的眼;做不成买卖,看的是官里轻 ![]() 我听得心里无比疼惜,站起来望他,却发现他早把脸隐到枝叶之间去了。 “也…不见得要过这样的⽇子啊。”我对着枝叶说。 “总是得一世逃躲的。”桑哥哥叹一口气,坐直了⾝子,看着我—— “我要杀封侵云的时候,也只想到让你一时无人可嫁,我自一个人去亡命。却没想过要带了你一道走的。只杀封侵云、不杀官长,害你陪我一道过逃亡的⽇子,哪里是一名男子为心爱的女子做下的事;要杀了封侵云,再杀了官长,我又哪里能再以杀⽗之仇,与你相见。” 我听桑哥哥说起要杀阿爹,自然震动,却也并不比听见他要杀封侵云时,更加的骇怖。桑哥哥当然认定阿爹是我至亲之人,不知道我只当阿爹是阿爹,有什么烦恼 ![]() “阿爹其实不怎么在意我的,我跟你走得远远的就是了。”我嘴里说走得远远的,实际上我对世界的大小,全不知道究竟,城名是听说过几个,方位远近,终究一点不知。 桑哥哥轻轻叹口气—— “一个人都不杀,躲得远远的过⽇子吗?阿婴,天下若要选最好面子的人,就是官长与那封武举争第一了。那封侵云与我一同捕贼时,路上如果踏到一个泥洼,弄脏了靴,他立时便要换了⼲净的鞋再走。贼人兵刃削落他的头巾,他马上退到一边,把头巾好好戴正了,才肯再厮杀,两次都为了这样,没赶上贼子。”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倒不这么讨厌那封侵云了—— “阿爹到没有这样整齐。”起码我亲眼见过阿爹散 ![]() “官长么,你难道没听说他当初是怎么对付你⺟亲…”桑哥哥突然住口不说了。 “怎样对付的!?”我头一次听人说起妈妈的事,心里自然着急得很。 桑哥哥支吾了几句,显然是不想说给我听。 “桑哥哥,你不说给我听,再不会有别人说了。”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说官长把你的⺟亲私刑了,绑在有机关的木驴上,让她流⾎流到⾎尽而死的。” 我那晚在大树头窥知了阿爹将妈妈尸体立葬,连草席都没裹一张,就晓得阿爹是恨极妈妈了。现在听桑哥哥说出这私刑之法,也就不那么惊骇,只是心下无比凄惨,缓缓坐了下来。 人的爱与恨都这样大巨吗?大巨到爱要靠杀人成全、恨要靠毁灭才能终结? 桑哥哥从树上跳下来,却没有伸手来扶—— “对你不起,阿婴,我是要跟你说知,官长就为了你妈妈伤了他做城主的颜面,才用到这样的手段…” “我本来知道的也差不多,没关系的。”我硬笑了笑,自己也知道勉強得很,人不知又问:“你知不知道妈妈…是怎样伤了阿爹的颜面…?” “总不外是…与别人有了情事吧,我也不知道的。但官长这样的人,对爱情不大会在乎的,总是…出了这样的事,官面上不好维护吧…” 我并不这样想。阿爹那一晚在月光下的哭喊,并不尽然是毒恨的。爱到一个蛮横的地步,不也一样么?我望着桑哥哥—— “若换作是你呢?” “换作是我!?”桑哥哥再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我…我…我只怕也要杀了她的,”他低下头来,涩然说道。“我爱便全心地爱,自然也要别人全心对我…我从小跟了贼伙打劫,也只要完整的物事,再贵重的东西,残破了的我便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啊,你也是一样霸道。”我心里一片混 ![]() ![]() 我每多知道一个人、一件事,便又走远了一步,越走越回不去了。知道了阿爹,知道了妈妈,知道了桑哥哥,回不去了。 隐雷一样的鼓声传过来,咚咚咚咚,一记一记敲在心口,替我数着我越走越远的脚步。 “官长升堂,我要去值班了。”桑哥哥慌 ![]() “倒不问我为什么送他 ![]() “也不过就是百子图上的一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要觉得什么,空空的、又太挤。 “反正就是这样了。”我学着他的口气。我一直不停跟自己胡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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