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劫是盛颜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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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寒鸦劫 作者:盛颜 | 书号:1948 时间:2016/10/5 字数:72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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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熙三年九月十八。 江快雪掀起冰绡帐,推开雕花门。门外是长长的回廊,月光粼粼,给红⾊的廊柱、深碧的植物镀上了一层银辉。她穿行在回廊中,夜香树的芬芳萦绕着庭户。听不到一丝人声,流⽔声便显得格外清晰,她踏上拱桥, ![]() 已是秋花凋零之时,夹岸的木芙蓉却铺排着一场盛大的花事,粉⽩嫣红的丽⾊,酽得像要滴下来。月光在波间闪烁,繁花的倒影锦一般铺満了溪⽔,花影中有位素⾐少女,清冷如冰。江快雪微笑,嘴角也翘起来;江快雪吐⾆头,少女也对着她扮鬼脸。 正 ![]() 清晨的 ![]() ![]() ![]() ![]() 一个俏生生的丫环挽起 ![]() 江快雪没料到一觉醒来,家里竟变了天,沉住气坐到妆台前。昨夜秀人淘的蔷薇胭脂还在,散发出清甜的味道。江快雪蓦地想起一事,低头看时,只见裙子上以前被扶风染到、再也洗不掉的郁金香花汁,居然湮没无迹了。她心底一凉,仔细打量周遭,才发现般般物件似是而非,竟不知⾝在何处。 那丫环上来侍候江快雪盥洗,江快雪也由她,只在她拧巾子时,淡淡问了一句:“今儿是什么⽇子?” 丫环道:“九月十八了。”一语甫出,便知失言,偷眼看江快雪,见她面⾊如常,顿时松口了气,慢慢回道“姑娘睡了五天五夜,主人担心姑娘醒来时被惊着,吩咐我们让姑娘在屋里静养一⽇,方可出门。主人还说,姑娘服了九转固元丹,虽然七⽇之內不会饥饿,仍请进些薄粥,调养肠胃。” 江快雪暗自思忖:“昨夜之梦只怕并不是梦。离魂歌是《药经》中记载的第一 ![]() ![]() ![]() ![]() 然而丫环口中的主人迟迟没有现⾝,江快雪只有耐着 ![]() 某⽇,江快雪在廊下午休。天空呈明亮的灰⾊,午饭前的暴雨使庭院中弥漫着植物的浓郁气息。她没有睡意,只是喜 ![]() ![]() 脚步声在卧榻前停了下来。江快雪感觉到来人俯下⾝,温暖的气息立即侵⼊肌肤。她猝然睁开眼睛,徐辉夜的脸近在咫尺,极其渴慕地看着她。她的眉⽑扬了起来,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用非常傲慢的语调道:“原来是你。” 徐辉夜狼狈地退了一步,随即镇定下来:“是我,快雪。”他微微笑着“你已经不是尘世中人,从此只属于我。” 她的眼睛清澈如雪后的天空:“是么?” 庆元元年四月初二。 山中的舂天总比山下来得晚些,粉⾊的桃花开遍山野,轻盈而不细碎。江快雪坐在半山的亭子里,看着徐辉夜沿石阶走上来,忽然想起一句清冷的诗:“看花満眼泪,不共楚王言。”少年时她鄙弃这样的态度,以为要么痛快地⽟碎,要么诚实地接受,这样 ![]() 徐辉夜靠着围栏,说他今天做成若⼲大事,剑花堂已经初具规模。江快雪漠然地听,不置一词。他转过头, ![]() 三年来,江快雪第一次听到亲近之人的消息,霍然起立,又缓缓坐下,冷冷道:“不,你不能娶她。” “让你开口说话,还真是困难。”徐辉夜微笑“当年我⺟亲到你家提亲,被连先生一口驳回,想来是我配不上姐小。今⽇连家的侍女自己愿嫁,姐小也不肯,我有这样不堪么?” “秀人以真心待你,你以什么待她?” 他欺上前,眼底闪着危险的光“你也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么?”贪恋她百合一般的清凉肌肤,又无法真的接触,只在她颈项间流连不去。他庒抑着紧绷的 ![]() 江快雪后退了一步,笑容凉薄:“寒鸦是束缚我的毒药,也是克制你的利器。你就是囚我一辈子,也休想得偿所愿。”她望着山外,幽幽道“就如我为扶风打破独⾝之戒,之死矢靡它,秀人也认定了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各人认定的路,只有各人走好。” “之死矢靡它”的誓言像一桶冰⽔兜头淋下,浇灭了徐辉夜的 ![]() ![]() ![]() 江快雪愤恨地瞪着他的背影,忽然用力 ![]() 庆元二年的冬天,连秀人生下一个儿子。徐辉夜偶到山中来看江快雪,必提起那粉团般可爱的孩子,会笑了,会喊娘了,开始走路了,长牙齿了…江快雪无法拒绝这样的话题,渐渐两人也能像普通朋友一般,平和地坐下来说话。终于有一天,江快雪说:“我真想看看秀人的孩子,你肯带他来这里么?” 徐辉夜沉默良久,道:“好吧。秀人下月要去漠北,那时我就带锦之来看你。”他一直苦心孤诣地隐瞒自己行踪,有时想得发狂,也不敢稍动。但她平生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他只想应承她、満⾜她。 嘉泰三年六月十九。 徐辉夜牵着徐锦之的手,站在 ![]() 徐锦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记得。可是阿爹,为什么不能把来这里的事告诉娘呢?” “因为…这是爹和锦之的约定,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嗯。”小锦之油然生出自豪之情,随⽗亲走进这幽深宅第。浅碧⾊的轩窗下,他见到了她,广袖细 ![]() ![]() ![]() 江快雪将他抱在膝上,笑昑昑地道:“锦之长得好可爱,与我想象中一样。” 徐锦之自觉是个大孩子了,颇不乐意长辈这样待自己,但想起⽗亲叮嘱过姨姨生了重病,万万不可让她生气,便老老实实坐着不动。况且七月天气甚热,靠着姨姨便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锦之才七岁吧,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真逗。嗯,告诉姨姨,你认得几个字啦?” 徐锦之环顾四周,见书案上有一张诗笺,便从江快雪膝上跳下,踮起脚拿到,展开来朗朗地读:“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朝朝不见⽇,岁岁不知舂。”虽然连秀人常教他不要聪明外露,究竟年纪小,念完后看着江快雪,很是得意。 徐辉夜想着诗中之意,喉头一哽,在这屋中再也待不下去,大步走出去。 徐锦之依偎在江快雪⾝边,小心地看着她,道:“姨姨,你的病好一点儿没有?阿爹很为你担心呢,你要快点儿好起来。” 江快雪从未见过这样纯洁的眼睛,明净得令人战栗。她情绪一起伏,心头立刻悸动,勉力克制住,微笑道:“慢慢地养,也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手中紧握着连氏代代相传的⽟佩,是准备给徐锦之的见面礼。“如果秀人见到,必然起疑,自己或有机会走出这深宅。但该不该利用这无辜的孩子来传递消息呢?以秀人的暴烈脾气,如果知悉真相,必然对徐辉夜拔剑相向。夫 ![]() 江快雪心中万念纷至沓来,一双手冷得沁人,徐锦之惊慌起来,大声叫阿爹。徐辉夜冲进屋中,却见江快雪摸着锦之的短发,柔声道:“没事,姨姨好好的。看看姨送你的东西,喜不喜 ![]() 徐锦之抱着一对憨态可掬的泥娃娃,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笑道:“这个女娃娃长得好像阿瓶。” “唔,阿瓶是锦之的小朋友么?” 徐锦之便红了脸:“是我的小丫头。” 江快雪见徐辉夜进来,打了个呵欠:“锦之,姨姨有些困了,你先出去玩可好?”待孩子出去,声音随即冷了下来“我要见这孩子的用意,或者你也知道。但我改了主意,不想他变成如我、如扶风一般的儿孤。你从此不必再带他来。” 徐辉夜深深地看着她,忍不住拥她⼊怀,喃喃道:“你心肠柔善,我却是个卑鄙的人。刚才听到寒山子的诗,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让你离开,快雪、快雪…”他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不能成声。 江快雪推不开他,忽然尖声呼唤丫环。徐辉夜松开手,听她吩咐丫环:“我⾝上脏了,即刻要澡洗。”他茫然地走出去,一颗心⿇木不知痛楚。 七年后,徐锦之凭着童年的记忆,找到了这里。守宅的侍卫认得是来过此间的少主,不敢不拦,不敢真拦,便让他冲到了江快雪面前。 ![]() 少年呆了呆,沉着地道:“你是天机连家的江快雪?我⺟亲原本是你家的侍女?” 江快雪记得这孩子,眉目神气酷似徐辉夜,长大了更像。“我是江快雪,你⺟亲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姐妹。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来这里?” 徐锦之吁了口气,脸红了又⽩,⽩了又红。镇定下来后,他答非所问地道:“最近这半年,⺟亲每月都会到扬州一趟,处理剑花堂的事务。能够帮⽗亲分担,想必她很⾼兴。可是每次⺟亲离开,⽗亲也不会留在家里。我猜⽗亲有了外室,告诉⺟亲却被教训了一顿。⺟亲说,⽗亲这辈子只喜 ![]() 丫环上了两盅茶。行云流⽔的叙述忽然中断,徐锦之看着茶杯上翠⾊连绵的花纹,半晌方道:“我对⽗⺟都念念不忘的女人很好奇, ![]() ![]() ![]() 江快雪惘然地想,真是山中不知岁月长,七年时间,是⾜够让一个可爱孩子长成锐利少年了。她温和地问:“听你的话,你⽗⺟还恩爱?” 徐锦之握紧拳头道:“我一直以为是,现在才知道,统统是假的。可是,你也不必太得意。” 江快雪立起⾝,淡淡道:“我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你若以为徐辉夜娶了秀人,又与金蝉脫壳的我在山里双宿双飞,可就大错特错。我被徐辉夜幽噤十八年,脾气是磨得差不多了,却也不耐烦听一个孩子对我大呼小叫。” 徐锦之讷讷道:“幽噤?” 江快雪道:“你既然进得来,不妨试试带我出去,瞧我是不是能踏出这里一步。” 徐锦之打了个寒战:“不,⺟亲若知道你还活着,不知会⼲出什么事来。现在这样,对她还好些。” “不愧是徐辉夜的孩子,你很像他。”江快雪没精打采地转⾝而去。徐锦之的头一直不曾抬起,看着她的裙裾在地板上摇曳,背上不由得生出微汗。一瞬间,他是真恨这个令他羞惭的女人。他自幼学剑,总想走马江湖、快意恩仇,可侠客梦还没开始,就在这个凉秋午后被击得粉碎。 “我只想维护自己的⺟亲。活在虚假的谎言里,总好过一家人生离死别。”他酸涩地想。 嘉定五年二月初九。 徐锦之站在 ![]() 徐锦之盯着自己靴子,踌躇着开口:“江姨,我上次…” 江快雪打断他:“那么久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徐锦之讪讪地站到她⾝侧:“江姨喜 ![]() 江快雪头摇:“刺绣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我少年时总觉得自己是武林弟子,虽然不能习武,却能纸上谈兵,那才是真心喜 ![]() 徐锦之耸然动容,想不到她在这浮华奢侈的山庄幽闭二十年,竟还有这样的打算。江快雪见他 ![]() “没什么,就是来陪江姨说话。”少年的面孔微有红⾊“我只是、只是想听听江姨与赵、赵叔的事。” “你⺟亲不是对你说过?” “那不一样。” 江快雪想:“这孩子前倨后恭,巴巴地跑来听陈年旧事,外间必有我所不知的异变,难不成扶风…”这念头一起,便不敢深想,只道:“好啊,你坐过来。” 她理着思绪,慢慢道:“我⺟亲孕怀时被仇家下了寒鸦之毒,她舍不得打掉我,自己却因为难产而死。三岁时我⽗亲也过世了,我还依稀记得他的样子。我在外公家长大,小时候外公喜 ![]() “因为寒鸦,我只能摒弃悲喜爱 ![]() “扶风也是儿孤,在蛮荒的海岛上长大。他师⽗是南海黎族,却精通汉学,教给他很多东西。他素朴而強悍,像石头一样固执,又像风一样喜 ![]() 徐锦之喃喃道:“江姨一直在等他么?” 江快雪摇了头摇:“不必等他来解救,我自己会好好活着。少年时爱得 ![]() 花 ![]() ![]() 嘉定五年三月十二。 夜已深,江快雪躺在 ![]() 郁郁的甜香里,江快雪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只记得他俯下⾝,捧住自己的脸,吻得深而长,令人窒息。第二天中午,江快雪被隐约的兵器之声惊醒。她喉咙难受,轻轻咳嗽,竟震得全⾝疼痛,撑着坐起来,才发现⾝上随处可见深红的吻痕。⽩⾊ ![]() ![]() 江快雪站起来,看徐辉夜坐在窗边,笔直地朝他走过去。她捏着他裸露的肩膀,嘴 ![]() 徐辉夜的⾝体冰冷,眼⽩透出微微的蓝⾊,正是中了寒鸦之兆。江快雪全⾝发抖,连牙齿都在打战,却推不开他。这瞬间,这囚了她二十年、陪了她二十年的男子,她不知是恨他或是爱他。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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