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天女传是梁羽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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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冰川天女传 作者:梁羽生 | 书号:1888 时间:2016/10/5 字数:169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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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虽然骄横,但以宗洛的⾝份,又将福康安抬了出来,不由他不同意。当下说道:“好吧,谅福大帅也不至于包庇钦犯。”宗洛向冰川天女打了一个招呼,道:“那么两位义士明儿也一同去作个证人吧。”冰川天女道:“谁耐烦理这些闲事。”唐经天一笑说道:“今晚之事,诸位大人都曾目击,我们二人的⾝份,福大帅亦已知道,我们山野小民,不惯见官,还是免了吧。脚尖一点,与冰川天女飞⾝掠出院子的围墙,回头一瞥,只见龙灵矫含笑点头,眼中表露谢意。 唐经大心中疑惑更甚,一路思量。冰川天女笑道“这龙老三也算得是个人物,不知他何以不逃?”唐经天道:“我看他城府甚深,案子转到了福康安手中,想来会有转机。两人一面走一面谈话,不知不觉到了葡萄山南面山脚,布达拉宮的灯火,遥遥的照 ![]() 只见山脚下一对黑影靠得很近,似是正在隅隅细语。冰川天女笑道:“看这黑影似是一个男子,幽萍怎么和他这样亲热?”悄悄掩过去一听,只听得幽萍说道:“小公主说暂时不回冰宮,听说要到四川去,我也许会跟她去的,咱们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那黑影道:“你若碰见芝娜,千万告诉她请她回到萨迦来见我一面。”幽萍笑道:“你就只挂念芝娜姐姐么?”冰川天女心道:“这小鬼头也懂得卖弄风情了。”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黑影突然向前一跃,叫道:“有人!”正想拔剑,冰川大女微微一笑,跳了出来,将他的佩剑递过去道:“天宇,你的功夫果然大有进境了,这都是在冰宮中偷学的吧?” 这黑影正是陈天宇,原来他也是听到龙灵矫家中有事,特来探望的,却想不到在山脚下碰到等候主人的幽萍,幽萍告诉他说,冰川天女和唐经天都进去了,不管龙灵矫的对头有多么厉害都不必担心。他们都把冰川天女和唐经天视若天人,以为他们一到,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问题,哪知道龙灵矫的案子內情却是非常复杂。 陈天宇突然见到冰川大女出现,甚是尴尬,冰川天女道:“我欠下你师⽗的情份,无以为报,你虽未经我的许可,偷学我的剑法,但那是在大地震之后,由于要保存武学之念而起,我又怎能怪责你呢。我只问你,你也来这里做什么?”陈天宇蹑 ![]() 唐经天道:“令尊此次立了大功,福康安与和硕亲王定当另眼相看,他⽇论爵叙功,最不济也可官复原职,那时你们当可遂回乡之愿了。”陈天宇的⽗亲陈定基是京官,拜御史之职,只因弹劾奷臣和坤,被贬到西蔵,晃眼十午,无⽇不想还乡。唐经天知道他们⽗子心事,故有此言。 陈天宇苦笑道:“和坤现在正是炙手可热,权倾朝野,哪能这样容易回去。我⽗亲现在倒是官复原职了,可惜不是复御史之职。”唐经天道:“怎么?”陈天宇道:“是复萨迦宗宣慰使之职,福大帅已批准拔款重修官署,另派一队精兵,送我⽗亲上任了,只怕这几⽇就要动⾝。福大帅对我⽗亲说:你在萨迦丧兵辱命,本当有罪,现在将功折罪,已算格外开恩,你先回萨迦去吧,好好的做三两年,那时我再保举你,让你回去做京官。哼,他竟和我⽗亲大打官腔,我⽗亲还有何话可说?只好准备再回萨迦啦。” 唐经天道:“咳,想不到官场如此赏罚不明。但回萨迦也不是什么苦差使,你们不是在那里住了十年么?何必如此愁眉苦脸?”陈天宇好像満腔心事的样子,眉头深锁。 ![]() ![]() 唐经天道:“你回去吧,你教你一个妙法儿。”把陈天宇拉过一边,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冰川天女道:“哼,你这个人,总爱装神弄鬼,你教他什么进一步主意,观不得人的?”唐经天笑道:“天机不可怈漏,我这坏主意,什么人都见得,就是不方便给你们听。”冰川天女道:“谁希罕听你的!” 陈天宇愁容稍敛,说道“那俄马登也很难对付呀。”唐经天道:“你如今的武功大非昔比,俄马登不是你的对手了。你放心跟⽗亲回去吧,只是要多点小心。提防他的诡计。”陈天宇一看天⾊,只见月亮西堕,东方天际,已微露曙光,怕⽗亲在家中挂念,只好向冰川天女告辞。 唐经天与他扬手道别,只见幽萍好像心神不属的样子,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冰川天女笑道:“傻丫头,一个土司女儿已经够他烦了,你还想再给他添上⿇烦吗?”幽萍撅着小嘴儿道:“公主,你也拿我取笑?我可不敢服侍你了!”冰川天女待她有如姐妹,平素也常说笑,见她怪不好意思的,一笑作罢。三人回到市区,已是天⾊大明,彻夜狂 ![]() 三⽇之后,冰川天女这一行人离开拉萨,准备穿过西蔵,进⼊回疆。他们在拉萨逗留三⽇,为的就是探听龙灵矫的事情。龙灵矫的案子到了福康安手中,果然大有转机,福康安将龙灵矫扣留起来,虽然仍是将他当作犯人,打⼊囚牢,但总胜⼲将他 ![]() 其时已是冬去舂来,积雪虽尚未溶解,比严冬季节,却已容易行走得多。三人脚程又快,十余⽇后,已从西蔵的南部进⼊了回疆的塔里木盆地。 一路行来,只见⻩沙漠漠,山脉绵延,冰川天女叹道:“国中地方真大,远远望去那座⾼揷⼊云的大山叫什么名字?,’唐经天道:“那便是闻名世界的天山了,这里的山脉都是它的分支,天山山脉绵延三千多里,南北两⾼峰也相去一千里呢。”冰川天女本来兴致 ![]() ![]() 大漠上经常是数十里不见人烟,只拣有⽔草的地方便支起帐幕过夜,这一⽇他们走了一百多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丘陵⾼地,可以遮风沙。他们便在背山 ![]() ![]() 主仆正在互相取笑,忽听得远处有呜呜之声,隐隐可闻,冰川天女面⾊一变,凝神静听,那怪声有点似吹角之声,又似尼泊尔一种特有的乐器所发之声,冰川天女忽道;“我出去瞧瞧,你不要惊动唐相公。”取了冰魄寒光剑,立刻跃出帐外,翩如飞鸟,掠⼊了⻩沙漠漠之中。 大漠上虽有丘陵,月光却是分外明亮,冰川天女提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路,果然在一片草地上,见着一团人正在厮拼。刀剑碰击之声划过夜空,声声紧接,震动耳膜,打得十分 ![]() ![]() ![]() 武氏兄弟正杀自得 ![]() ![]() ![]() 冰川大女叫道:“剑下留人!”声到人到,武氏兄弟陡觉寒光疾 ![]() 但冰川天女却并不乘势反击,只见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已跳开一边,跪在地上,好似禀告一般,絮絮他说个不休。冰川天女挽着剑柄,东一指,西一划,好似漫不经意地将武氏兄弟的招数一一破开,偶而也问那两个武士几句,他们说的是尼泊尔话,武氏兄弟完全不懂。冰川天女本来是绷着一张俏脸,面⾊温怒,随着那两个尼泊尔武士的禀告,却渐见柔和,听到后来,还点了点头,意似嘉许,微微露出笑容。 冰川天女的面⾊由温怒而变为柔和,武氏兄弟却被她 ![]() 武氏兄弟本来就对冰川天女怀有敌意,在抢夺金本巴瓶之时,若非唐经天在场劝止,他们早已想与冰川天女过招,这时见她包庇这两个尼泊尔武十,越发认定冰川天女与他门乃是一丘之貉,更兼冰川天女好似漫不经心地一面谈话,一面拆招,更令他们难堪。两兄弟一声胡哨,剑法骤变。使出终南派的 ![]() 武氏兄弟一阵強攻,但见冰川天女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也越使越疾,竟似化成了一座光幢,罩着全⾝,又如在周围筑起了一座剑墙,怎么样也攻不进去。两兄弟正自惊心,忽听得冰川天女大声他说了一句尼泊尔话,向那两个尼泊尔武士挥了挥手,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如获大赦,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爬了起来,立刻飞跑。武氏兄弟怔了一怔,想去追赶,又被冰川天女的剑光罩住,摆脫不开,正自着急,忽见冰川天女笑了一声,剑光一 ![]() 武氏兄弟是世代名家之后,江湖之上,谁都敬他们三分,除了有限的几个前辈,谁也不敢对他们下令,冰川天女说话虽然柔和,他们却是 ![]() ![]() ![]() 冰川天女初见那两个尼泊尔武士之时,本来甚为恼怒,但问明之后,始知他们并不是敢于违抗自己的命令(冰川天女在夺回金瓶之时,曾吩咐过他们,要他们即行回国,不得再在国中捣 ![]() 冰川天女心⾼气傲,被武氏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骂她“妖女”还把唐经天扯了进来,纠 ![]() 武氏兄弟各自长啸一声,拔脚便跑,边跑边骂“妖女”冰川天女大怒,展开⾝形,立即追赶,那柄冰魄寒光剑忽左忽右,始终是轮流贴着两兄弟的背心,那股奇寒之气,渐渐隔着⾐裳传人体內,但武氏兄弟也溜滑得很,似是猜到冰川天女的心意,料她不敢施展杀手,一觉被她的剑尖沾上,立即反剑強攻,双剑配合,招数凌厉,也往往迫得冰川天女不能不撤剑招架。就这样的直追出五六里地,武氏兄弟虽然拼力化解,但技逊一筹,冰川天女的剑尖始终是如影随形,紧紧追迫。两兄弟运气抵御,渐觉难以忍受,冷得牙齿打战。 冰川天女冷笑道:“还敢 ![]() ![]() ![]() 这少女突然出现,冰川天女不由得停下手来,只见那少女不住地向自己打量,忽而笑道:“你这柄剑真好玩,光闪闪的,是什么东西打的?”活像一个小孩子看到一件新奇的玩具,在啧啧称赏的神气。冰川大女不觉失笑,道:“这柄剑可不是好玩的,我想送给你玩,你也不能拿它呢,你是谁?”那少女道:“为什么拿不得?妈,你准不准我拿别人的东西?”冰川天女一怔,再一看时,忽见土堆旁边又多了一个中年女人,一⾝黑⾊⾐裳,头上却结着两只丝绸⽩蝴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冰川天女不噤吃了一惊,心道:“怎么这女人来得如此快法?无声无息,连我也察觉不出?”这中年妇人发式却作少女打扮,最妙的是她笑嘻嘻的,连神态也像一个淘气的小姑娘,冰川天女暗笑道:“真是有其⺟必有其女,且看她们怎样?” 只听得那中年妇人笑道:“梅儿,这位姐姐比你⾼明得多呢,你不信就试试看。你想拿她的东西也拿不到。喂,大武小武,过来,你们为什么和她打架?”武氏兄弟跑到那中年妇人⾝边,卿卿咕咕的说了一大遍,冰川天女只听到几声“妖女’的骂声,似乎是故意骂给她听的。 冰川天女一怒,正要发作,忽见那少女鼓起嘴巴道:“妈,你总是看不起我,我不是小孩子啦,你不必教我,我就试给你看。”忽地冲着冰川天女一笑道:“这位姐姐,我要借你这把剑玩玩了,你舍得么?”突然一跃而起,凌空扑下,⾝法怪异之极,就如一只大鸟一般,冰川天女大吃一惊,横剑一削,那少女叫道:“咦,果然是拿不得的!”半空中一个翻⾝,左掌轻轻向冰川天女肩间拍下,右手伸出五指,来扣冰川天女的脉门。 冰川天女的轻功已是世间少有。但这少女竟似鸟儿一样能在空中回翔转折,更是惊人,冰川天女一连三剑都被她轻轻巧巧地避开,棋逢对手,不由得精神陡长,⾝法一展,和她认真厮斗。 那少女窜⾼纵低,时而跃起,时而游走,伊似穿花蝴蝶,十指忽伸忽屈,跟着冰川天女的剑尖疾转,冰川天女赞了一声:“好俊的⾝法!”盈盈一笑,剑招倏变,只听得那中年妇人先赞了一个“好”字,叫道:“梅儿,小心,这是达摩剑法呀!”那少女连连躲闪,冰川天女剑法展开,一发不可收拾,但见寒光四 ![]() 冰川天女见她比自己年小,心中怜惜,正想罢手,那少女应道:“空手打不过你,我也要用剑啦!”只见她在空中扑击而下)一个转⾝,手中已多了一柄精芒四 ![]() ![]() 冰川天女剑法何等快捷,就在这一瞬间,剑锋一转,又使出了一招“积⽔凝冰”这一招一反轻灵之势,却是以沉雄的內劲直庒下来,料那少女不能抵挡,那少女果然被迫得连退两步,才喇的一剑,反手劈削,这一招却是武当派中的一个寻常招数,名为“飞渡 ![]() ![]() ![]() ![]() 哪知这少女的剑法奇诡无比,出剑的势姿明明是“飞渡 ![]() ![]() ![]() ![]() ![]() ![]() 那少女连走下风,突然发起娇慎,鼓起小嘴巴骂道:“你不准我还手,这样的比剑有什么意思?!’好像她和冰川天女只是拆招,要冰川天女让她有攻有守,而不是真的厮杀似的。冰川天女“噗嗤”一笑,道:,‘好,我让你还手便是。”将冰魄寒光剑稍稍从中路移开,故意露出破绽,那少女果然得机疾进,瞬息之间抢攻三招,招招不同,第一招是峨嵋派剑法中的“万⽔朝宗”第二招是倥侗派剑法中的“骏马奔泉”第三招是嵩 ![]() 冰川天女心中一动,想起⽗亲和她谈过的国中各大剑派,其中有一派是⽩发魔女所创的剑派,采集各家各派的剑法融于一炉,但剑式虽同,方位却异,刚刚和原来的剑法相反。天山剑法以光明正大、深厚渊博被誉为剑学的“正宗”而自发魔女这一派剑法,却专事奇诡变幻,和天山剑法刚好是一正一反,各有擅场。冰川天女和那少女斗了三五十招,心中想道:“莫非这小姑娘使的就是⽩发魔女的剑法?”暗暗称奇。 冰川天女所料不差,这少女所使的果然是⽩发魔女这一派的剑法,若遇着寻常的武学之士,纵然识破,也难抵挡,但冰川天女是何等样人,她的剑法以达摩剑法为基,又杂以欧洲和阿拉伯的剑法,怪异精妙之处,实不在⽩发魔女这一派的剑法之下,初时因为对那少女心存怜惜,而又出于不意,所以才几乎吃亏,而今识破了她的剑法,心神一定,那少女的奇招怪着,全都奈她不得。 那少女使出浑⾝解数,都被冰川天女轻描淡写地化开,沉不住气,神情焦躁,剑法渐 ![]() ![]() ![]() 那少女骇叫一声,忽听得耳边⺟亲的声音说道:“梅儿,你还不信我的话么?”陡觉⾝子一轻,被人凭空提起,轻轻抛出,落于地上,举头看时,只见⺟亲和冰川天女都已面对面的站在地上。 冰川天女一剑削出,后悔无及,万万料想不到就在这瞬息之间,眼前黑影一闪,就在两口宝剑相接未接的 ![]() ![]() 那中年妇人笑得头上所结的两个⽩蝴蝶轻轻颤动,那神态与她的年纪大不相称,竟然像一个淘气的姑娘,专向她的女伴寻开心似的,只听得她又向着自己笑道:“剑法也俊极了,真是才貌双全。我给你找个婆家好不好?”冰川天女嗅道:“你这人怎么老不正经,再开玩笑,我就不客气了!” 那妇人越发哈哈大笑,道:“你年纪轻轻,怎么装模作样,就好像我的姐姐一般,哈,我的侄孙们叫你做妖女,我看你倒像个小老太婆。”冰川大女大怒,喇的一剑刺出,明知刺她不着,也要出一出气,只听得那妇人又笑道:“你对我的女儿倒是有点手下留情,但对我的侄孙却是太不客气了,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为何如此逞強?” 冰川天女愠道:“好吧,我欺负了你的侄孙,你就来惩戒我吧。”她心⾼气做,明知难敌,却做然进招,那中年妇人笑道:“你这样美丽的姑娘,我爱惜还来不及呢,怎舍得惩戒你?”忽然伸手在冰川天女的面上摸了一把,冰川天女明明见她伸手,却是躲闪不开,冰川天女怎耐得她如此戏弄,心头火起,剑法一展,疾似飘风,连连施展杀手! 那中年妇人笑道:“真是恼了我么?”又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冰川天女迫着她的⾝形,咧涮涮连刺数剑,那中年妇人又笑道:“你这把剑倒真是件宝贝,可惜现在是寒天,要是夏⽇,带着这把宝剑,连扇子也用不着,怪不得我的女儿想借来玩。给我瞧瞧,看是什么做的?”冰川天女心中一凛,急忙把冰魄寒光剑舞得泼⽔不进,心中想道:“看你如何抢我的宝剑?”又想道:“可惜腾不出手来,要不然一连奉送她十粒冰魄神弹,看她吃不吃得消?”陡然间忽觉一股香风沁⼊鼻观,只听得“挣”的一声,那妇人双指一弹,冰魄寒光剑竟然脫手飞出。那妇人一把抄着,接在手中,翻来复去地瞧了又瞧,笑道:“这回真是难倒我了,是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冰川天女又惊又怒,扑上前去抢夺,那妇人笑道:“用不着这样着急,我不要你的!”骤然将剑柄一伸。忽然将她的手腕托着,道:“让我再瞧一瞧,呀,真是如花似⽟,我见犹怜。这个媒人我做定了!”在她在面上又摸了一把,骤的双手一松,笑声犹自在草原之上回旋,人影却已奔出数里之外。 冰川天女抬头看时,武氏兄弟和那少女也不见了,原来他们当那中年妇人和冰川天女戏耍之时,先自走了,冰川天女却没留神。这时遥望那中年妇人的背影在草原上冉冉消失,冰川天女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我⽗⺟费尽心⾎,创了这套中西合壁的剑法,以为可以天下无敌,哪知连这个妇人也斗不过。呀呀,我⽗亲的心愿只怕难以达到了。”她哪知道这个妇人武功之⾼,辈份之尊,在武林中仅仅是有限的三两个人可以与之相比! 冰川天女心头郁结,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戏弄,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气,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没精打彩地回去。走了半个时辰,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冰轮。⾼悬天际,正是夜午时分,月光分外清明,在大漠之中,周围数里之內的景物都隐约可见。那两座帐幕,搭在山边,目标更显,冰川天女一眼望去,只见唐经天那座帐幕的外面,有着两条黑影,似是一男一女,男的自是唐经大无疑,那女的⾝材却不似她的侍女,冰们天女好不惊奇,再跑里许,定睛一瞧,看清楚了,原来却是适才和她 ![]() 唐经天这晚在帐幕之中,翻来复去,睡不着觉,脑海中不住的泛起冰川天女的影子,那似喜还瞑的神情,那闪烁不定、有如草原夜星的眼睛,令人眩惑的说话。冰川天女的⾝世之 ![]() ![]() 唐经天既是疑惑,又有点不安,有点反感,这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打结。摹然间他心头一 ![]() 外面风刮得更大了,风声中隐隐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时断时续,忽⾼忽低,唐经天心中一凛,想道:“这不是那两个尼泊尔武士的兵刃所发出的声音吗?”唐经夭不比冰川天女,他有⽗⺟,有叔伯辈的武林名宿,所以虽然和冰川天女差不多年纪,见闻之广,却远非冰川大女可比,他知道尼泊尔有一种月牙弯刀,上半截刀柄镂空, ![]() 唐经天好生奇怪,这两个尼泊尔武士为何还留在国中?他走出帐幕、跳上篷顶,张目一望,只见冰川天女的背影,正在向西北方奔去,决捷如电,眨眼不见。唐经天本想跟着追踪,但心念一转,却又停住。 唐经天想的是:这两个尼泊尔武士是冰川天女的国人,他们对冰川大女敬若神明,冰川天女一去,有什么事情她自能解决。而且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若然自己也追踪跟去,只恐冰川天女以为自己好管闲事,甚或会怪自己越刀俎代疱。这样一想,就停止追踪,改向冰川天女的帐幕走去。 帐幕外闪出一条人影,却是冰宮的侍女幽萍。月光下只见幽萍面上略显张皇的神⾊,抢先问道:“咦,是唐相公吗?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出来?”唐经大道:“你听到那呜呜的声音吗?”幽萍道:“听到的,我猜这不过是沙漠中的怪鸟啼声罢了。”唐经天笑了一笑,道:“你的公主呢?”幽萍道:“她连⽇奔波,早已 ![]() 他虽然明知冰川天女不会有甚危险,可是冰川天女离开了她的帐幕,总叫他放心不下,更无法安睡了。唐经天索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帐幕外轻微的声息,有人在外面弹了几下,唐经天跳起来道:“你回来了吗?;’心中正是奇怪,冰川天女既不愿让他知道,·的何又找自己?帐幕一揭,只听得一个捻 ![]() 李沁梅道:“大武小武说得不错,有了她就一定有你,他们猜你的帐篷就在附近,果然一找便找到了。喂,你赶快求我,你所想念的人,现在如何,我可知道!”唐经大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急于要知道冰川天女的消息,轻轻地打了她一下,道:“怎么?你见到谁来了?”李沁梅道:“怎么?你有了新的朋友,就欺负我了!我偏不说。”唐经天道:“好啦,我的小表妹,我向你赔礼了,行不行:快说!”李沁梅笑了一笑道“我和她打了一架,果然厉害,凶得很呢!我看你也不是她的对手,你可得小心,准备将来捱打。”李沁梅一股劲地向唐经天取笑,唐经天可无心说笑,急忙问道:“怎么,你和她 ![]() ![]() 唐经天哪有心情和她说笑,只是 ![]() ![]() 原来冯琳和唐经天的⺟亲冯瑛是孪生姐妹;两人的 ![]() ![]() ![]() 李沁梅见表兄着急,越发得意,笑道:“谁叫她欺负大武小武,你不见他们那狼狈的样儿,那才真气人呢!她将剑尖贴着他们的背心,又不下手,只是戏弄,就像狸猫戏弄鼠子一般,我们看不过眼啦!我妈要给他们出一口气,非加倍戏弄她不可。喂,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呢,她叫什么名字?”唐经天道:“唉。你还问呢,都是自己人。她叫桂冰娥:和你祖⺟同辈的桂仲明就是她的祖⽗。你们将她戏弄,姨⽗一定责怪。”李沁梅伸伸⾆头道:“你打算告我么?”忽而扮了个鬼脸道:“我才不怕,我怕我爹爹,我爹爹怕我妈妈,我妈妈又怕我。你呀,你告也告不了。” 唐经天拿她真没办法,心中想道:“姨妈要和她开玩笑,那是谁也阻止不来,将来再慢慢开解她吧。姨妈和小辈最合得来,她将来若知道了我姨妈的 ![]() ![]() 李沁梅娇声一笑,骄起双指,对准他的额角戳了一下,笑道:“表哥,你真是昏了头啦。连你自己⽗亲三年一次的开座考拳都忘了吗?”原来他的⽗亲唐晓澜乃是天山各派的领袖,定下规矩,每三年一次招集天山的后辈,考他们的武功本事,以定奖惩,并加以指点,这叫做小聚集:每十年一次还有个大聚集,以前就不只在回疆西蔵的后辈要来,即远在各地的同辈,凡属与天山七剑有渊源的都要来,即如川西的冒川生,湖北的石广生等都要来的。今年恰好是三年一次的“小聚集”之期,唐经天去年下山之时,得他⽗亲特别准许,若无别事,自当赶回,若虹找寻桂华生伯伯;路途遥远,也可以作为缺席,准不参加,所以唐经天一时没有想起来。 而今唐经夭虽然想起,却仍是有所不明,问道:“我⽗亲开座考学,和你们来到这儿又有什么关系?”李沁梅道:“你没有听姨⽗说过呜?我祖⺟的师姐飞红巾老前辈当年在南疆哈萨克部落;传授过酋长呼克济夫妇的几手武功;那位首长的夫人叫孟曼丽斯,死了还不过十年、我小时候还见过她来探我的祖⺟呢。后来我祖⺟死了、她也老得不能走动了,这才没来。”唐经天道:“这个孟曼丽斯死了: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们要到阎罗王那里找她吗?” 李沁梅碎了一口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唐经天笑道:“我是真糊涂。”那当然是和她开开玩笑,李沁梅却认真的说道“孟曼丽斯死了,她还有子孙呀!本来孟曼丽斯只不过跟飞红巾老前辈学了几手功夫,也没有师徒名份,算不上是天山派的,但她孙儿近年知道姨⽗每三年有一次开座讲学,除了较考后辈弟子之外,还指点到会后辈的武功,所以他们也想来。我⺟亲看在我死去的祖⺟份上,准了他们,又怕他们年轻小辈,不知所在,上不了天山,所以特地来接他们,其实嘛,也是我⺟亲久静思动,想下山玩玩,我呀,我总是喜 ![]() ![]() 唐经天道:“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呢?”李沁梅道:“什么尼泊尔武士?”唐经天道:“就是大武小武追踪的那两个人呀。”李沁梅道:“我没有见着。他们小孩子闹着玩,我才懒得管呢!”唐经天噗嗤一笑,李沁梅道:“笑什么?哼,也许那两个尼泊尔武士给大武小武杀了,所以你的冰娥姐姐才那么生气。我妈说过,外国的武士到国中来多半不怀好意,杀伤一两个也算不了什么一回事。” 唐经大心中焦急,走出帐幕,望了又望,道:“怎么还没回来?”李沁梅道:‘’我妈作弄她还未够呢,”唐经天道:“姨妈等会来么?”李沁梅微微一笑,突然伏到唐经天肩上,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我妈说要给你做媒,她今晚作弄了你未来的新娘子,怕你们两个生气,她不来啦。她叫我对你说,叫你带了新娘子回天山去。既然她也是自己人,那就更该去啦。”唐经天道:“胡说。”李沁梅一本正经的道:“一点也不胡说,你到了这儿,还不回去。难道当真是只顾伴她,连姨⽗姨⺟你也不回去见见么?”唐经天心中一动,举起手作状打她,李沁梅又笑又嚷,忽见一个⽩⾐人影,突然来到面前。 李沁梅笑声一停“咦”了一声道:“你回来得好快呵!”唐经天陪着笑脸, ![]() 李沁梅伸伸⾆尖,道:“好大的脾气,唐哥哥,我惹恼你的冰娥姐姐了,我可不敢再留啦。”唐经天对这个小表妹实是毫无办法,啼笑皆非,李沁梅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头道:“记着,带你的新娘子给我们兄弟见见,今次是在慕士塔格山的驼峰聚集,你⺟亲替你⽗亲讲学呢,机会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像银铃一般的笑声飘 ![]() 唐经天一片茫然,慢慢地走向冰川天女的帐幕,只见帐中烛光已灭,依稀似听得辍位之声,唐经天叫了一声:“冰娥姐姐”没有回答,叫了两声,也没回答,在她的帐篷外弹了几下,也没回答,不过嚼位之声却没有了。旷野沉寂,夜风还在呼啸。唐经天道:“何苦来呢!”呆呆地站在冰川天女的帐篷外面,遥望星辰,心中思如嘲涌。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心上升起,想道:“小表妹虽是说笑,但带冰娥回去见见⽗⺟也好。我⽗亲和几位前辈都想念华生伯怕,见了她的女儿也定然 ![]() ![]() 唐经天想出办法,精神抖擞,索 ![]() ![]() ![]() ![]() 幽萍受她主人所嘱,传话之时,本是一本正经,这时见了唐经天如痴似傻的样子,不由得又觉可怜,又觉好笑,问道:“怎么,你昨晚一晚都没睡么?”唐经天凄然苦笑,不答幽萍的话,自顾自的昑道:“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帐幕再揭,只见冰川天女也走了出来。 冰川天女本来对唐经天颇为恼怒,忽听得唐经天昑这两句诗:“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不由得又喜又悲,心中怅触,几乎流下泪来。这两句是⻩仲则诗中的名句,⻩仲则是和他们同一时代的人(乾隆十四年生,四十八年卒,比他们大约大十五六岁。)清词丽句,传遍大江南北,就连漠外边疆,凡是 ![]() ![]() 唐经天冲口念了这两句诗,忽见冰川天女出来,面上一红,颇觉不好意思,上前強笑说道:“冰娥姐姐,你好早呵!”幽萍道:“你更早呢!喂,小公主,这傻子昨晚一晚没有觉睡!”冰川天女望了他一眼,默然不语,良久良久,忽然抬头说道:“谢谢你陪了我们这么多大,以后不必你陪了。我们自己会问路前往。”唐经天听这语气,已经软了几分,一笑说道:“大漠之中,最易 ![]() ![]() 冰川天女心中一酸,本想气他几句,但一来冰川天女是个自尊心极強之人,不愿提起昨晚之事,更不愿显出有半点妒忌他和那个女孩子亲热之心,以免失了自己的⾝份;二来见唐经天那可嗤可笑可怜可悯的样儿,也不忍再用说话刺他,听他这么一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说声“也好。” 三人在沙漠之中走了几⽇,冰川天女初次下山,又是在这种一望无际的沙漠草原之中旅行,几乎不辨东西南北,只是越走越见山脉起伏,远远那座⾼揷云霄的大山,也越来越显现了,冰川天女奇道:“不是说要到四川吗?怎么倒好像走近天山了?” 唐经天笑道:“天山离这儿还远着呢,咱们不过抄捷径前往罢了,哪里是到天山呀。”冰川大女 ![]() ![]() 正是: 不识天山真面目,只缘⾝在此山中。 ![]() 扬剑轩居士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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