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天女传是梁羽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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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武侠小说 > 冰川天女传 作者:梁羽生 | 书号:1888 时间:2016/10/5 字数:171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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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峰平⽇喜怒不形于⾊,这时显见心情![]() ![]() ![]() ![]() ![]() 萧青峰道:“一⽇,我与她谈论各派武功剑法,她说,当今之世,武当剑法,虽然名闻海內,独步中原,但论到奇功妙技,玄门正宗,那却还要数她峨嵋这派。至于其他各派,那是自都以下,不⾜论矣。我料不到她竟是如此自负,当时少年意盛,便道:‘此论似不恰当,须知各派都有独特的武功,武学似无天下第一之理。’她听了微微冷笑,便不再言。 赴会诸人,雷震子是武当⾼手,崔云子是倥侗⾼手,王流子则是汝南武师郑平的弟子,崔云子还有一个弟弟崔雨子也是峨嵋派门人,不知因何缘故,被赶出师门,这次也到山中听讲。这四人常在一起,与我亦甚为相得。一一⽇,又是谈论各派武功,雷震子道:他们的掌门冒大侠武功盖世,当然是武当派的武功最強。我听了不服,驳他道:各人资质不同,功力火候不同,师⽗天下第一,不见得门人都是天下第一。雷震子当场便要和我比剑,说是点到为止,胜败不论,一比之下,我是输了,但其中我有一招‘星落⾼原’,却是青城派独创的招数,那一招突然使出,也把雷震于的⾐袖刺穿,所以输是输了,却也不算得全输。比试之后,雷震子哈哈大笑,对我再三称赞,我见他胜而不骄,毫无芥蒂,更是衷心和他结纳。 “我经了此次之后,便决心不再与人比剑,谁知世上之事,更是料想不到,我刚下了决心,不过三⽇,又再与人比剑啦。” 陈天宇揷口问道:“又是哪派的⾼手自夸武功,你听了不服?”萧青峰道:“不是,那是冒大侠讲坛散会的前夕,王流子忽然一个人走来,悄悄地拉我至“僻静之处说话,说峨嵋女侠谢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因此暗中示意于他,让他代约我去比剑。并约定大家都戴上面具,在三更时分,到山后比试,比完后,大家便走,当做没有这回事,这样谁胜谁败,郡不会不好意思。我本来不允,王流子笑道:‘哼,你这傻子,谢云真对你甚有意思,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吗?她对你的人品佩服极了,有一条就是不知你的武功深浅,所以还不放心。呀,我说得如此,自已你难道还不明⽩她的用意吗?’我听了心旌摇摇,不可止歇,哪里知道,这其中蔵有诡谋。” 陈天宇道:“怎么?”萧青峰凝目夜空,自顾自的说道:“须知江湖之上,男女相悦,最喜较量对方的武功,就如那些博读诗书的才女,选择夫婿,也要先看对方的诗文一样。我听了自是喜不自胜,但想到谢云真武功,号称峨嵋第二代第一⾼手,盛名之下,料想无虚,心中又是踌躇难决。 王流子似是知道我的心意,笑道:‘论到武功剑法,你也略逊于她,只是数十招內,断乎不会落败。她惯使“灵禽敛翘”这招,数十招內,必然会有一次出现。你那招‘星落⾼原:正是她这招的克星。青城派脫胎峨嵋,其中甚多招数,乃针对峨嵋派的招数而加以变化的。所以王流子之说实是不假。 “第二⽇夜间,我依约到后山去,那晚月黑风⾼,十步之外,不见人影,我到了后山,果然见着一个黑⾐人影,戴着面具,⾝材与谢云真相若,我紧张之极,不敢说话,拔剑出鞘,挥动两下,就向她进招。 “这黑⾐人影手舞⾜蹈,听到我的剑环作响,突然一跃而前,一口剑泼风似的,连走险招,着着向我要害之处招呼,竟是状若狂疯,如同拼命,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谢云真要取我的 ![]() 但这些想法,在心中一掠即过。她的剑势来得大猛,我已经无暇再想啦。没奈何只得施展全⾝本领,与她相斗,霎忽斗了三五十招,非但‘灵禽敛翅’这一招不见出现,即她所使的剑法也不似是峨嵋剑法,倒像是武当派的,我惊骇莫明,正想出声相问,忽地跳出三条黑影,一齐向我进攻。我对她一人已是吃力,多添了三个強敌,立刻险象环生。 “我大叫道:‘喂喂,我是青城派的萧青峰,你们是谁?”那三人一齐冷笑,笑声未歇,忽听得又是一声娇笑,一个青⾐少女,从树梢上突然飞下,她既不戴面具,也不穿黑⾐,竟以本来面目出现。” 陈天宇道:“她是谢云真!”萧青峰道:“不错,她是谢云真,我惊得呆了,忽听得侧面金刃劈风之声,一条黑影向我扑来,一口明晃晃的利剑已递到面前,使的正是‘灵禽敛翅’的招数,我神智已 ![]() “我骇得大声呼叫,不知说话。只见谢云真又是两剑,在先前和我对敌的那人脸上划了两下,僻啪有声,敢情是这人的面具已给剑锋割破,虽是黑夜,也见鲜⾎泊旧流下,那人痛得双手 ![]() 陈天宇道:“他脸孔一定伤得极为难看,所以师⽗看了吃惊。”萧青峰道“不错,他的脸孔给利剑划成一个十宇,左边眼珠,也给剑尖刺得凸了出来,面目狰狞,有如恶鬼。但他本来面目,更是惊人。你道他是谁?”陈天宇听师⽗说得极为可怕,虽然未经目睹,但觉心胆皆寒,茫然反问道:“他是谁?” 萧青峰顿了一顿,深深昅了一口气,道:“他是雷震子!”陈天宇道:“呵,怎么是雷震于?”萧青峰续道:“谢云真出手快极,伤了雷震子后,一声娇笑,右手长剑一落,左手暗器一扬,喇的一声,‘嗤’的一响,两条黑影,同时仆地,与我对敌的那四人,一死三伤,全都垮啦。我惊魂未定,只听得谢云真笑道:‘你本该也受我一剑,瞧你助我的份上,饶了你吧!,⾝形一晃,便即不见。 “我擦燃火石,解下那三人的面具,更是吃惊,死的崔雨子,给暗器打伤的是王瘤子,被剑刺伤的是崔云子。雷震子在地上挣扎,双手挥舞,我上去想替他裹伤,只听得他厉声喝道。‘滚开!王瘤子和崔云子也都怒目而视,三双眼睛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好像受伤的野狼怒视猎人一样。我给他们吓得⽑骨惊然,糊里糊涂,反⾝便跑,连冒大侠处,也不去告辞。” 陈天宇道:“如此说来,似是那雷震子有意害你、但为何却扯了峨嵋女侠谢云真?”萧青峰道:“你只猜得一半,后来我才知道,那雷震子和崔雨子都曾向谢云真求婚不遂,雷震子给羞辱了一番,崔雨子因想用強侮辱师姐,因此被逐出山门;那晚是雷震子约谢云真比剑,雷震子与她约定各戴面具,又暗中埋伏了崔云子三个⾼手,仍怕敌她不过,于是又用计叫王流子叫我出来,想我与她先斗、他好从中取利。哪知谢云真不晓得用什么法儿,未到时候已把雷震子骗了出来,施用毒手把他震的经脉逆行,神智昏 ![]() ![]() ![]() ![]() “雷震子本来号称⽟面狐狸,给谢云真利剑毁容,又砂一目,把谢云真和我恨到极点,崔云子有杀弟之仇,王流子给谢云真的毒针所伤,伤好之后,结了个瘤,武功也再练不到原来地步。谢云真经那晚之后,便不知踪迹,这三人尽都迁怒于我,十余年来,到处追踪,立誓要把我置于死地。” 陈天宇听得⽑骨惊然,心道:“原来师⽗是为了逃避他们,才到我家教书,与我们同来西蔵的。”只听得萧青峰又叹了口气,说道:“这真是无妄之灾,那晚过后,我忧急 ![]() 萧青峰嘘了一声,帐外寒风怒号,忽听得“嘿嘿”冷笑之声,混杂在风声之中,声音不大,却是极其清峻,萧青峰一跃而起,只见一片东西,轻飘飘的扑面飞来,萧青峰无暇理会,一闪闪过,奔出帐外,只见噴泉溅珠,冰河映月,山头银⽩,冷冷清清,萧青峰心头一震:这人的轻功怎的如此⾼明,竟然在这刹那之间,就逃得无踪无影。 萧青峰心头怔忡,返⾝⼊帐,陈天宇道:“师⽗你看!”声音颤抖,萧青峰朝他手指之处一望,只见一片牛⽪,上端牢附在帐幕帆布上,下边两角,却卷起来,飘飘 ![]() ![]() 萧青峰目光闪动,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雷震子,谁知却是铁拐仙,咦,这倒奇了!”陈天宇道:“谁是铁拐仙?”萧青峰道:“铁拐仙是二十年前纵横湖南的一位怪侠,听说是江南大侠甘凤池前辈的徒弟,甘风池把他师兄了因的铁拐,在岷山石壁上取下来,传授给他…”陈天宇揷口间道:“了因的铁杖,何以会揷在邮山石壁上叶萧青峰道:“了因当初是江南八侠之首,与甘凤池有半师之份,后来了因背叛师门,江南七侠在岷山师⽗墓前,联剑诛凶,由女侠吕四娘杀了他,了因斗败之后,临死之前,把铁拐一掷,揷⼊岷山石壁,(按:此段情事详见拙著《杠湖三女侠》,此处不赘。)甘风池后来将它取下,传与爱徒,想是为了念及当年了因代师传授之情,所以让他的禅杖传作本门之宝,甘凤池的徒弟本名叫做吕青,得了师伯的禅杖之后,改为铁拐,由甘凤池授他一百零路八披风拐法,故此号称铁拐仙。” 陈天宇道:“这铁拐仙和师⽗ ![]() 陈天宇想起了那神秘的蔵族少女之言,忽然问道:“师⽗找的异人,可是冰川天女么?”萧青峰诧道:“什么,冰川天女?这名宇好怪,我可从来没有听过。冰川天女是什么人?”陈天宇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得那蔵族少女说,冰川天女也住在天湖。”遂把上半夜在冰岩上遇见蔵族少女等之情事说了一遍,又问道:“那么师⽗所要找的异人又是谁?” 萧青峰道:“我听说冒川生大侠的弟弟桂华生,少年之时,因与天山派的唐晓澜夫妇较量剑法,输了一招,负气远走西蔵,隐居天湖,此事得于传闻,不知是否属实。但如今我受強仇追逐,那雷震子的武功又是武当第二代第一⾼手,远非我所能敌,在此僻壤穷边,又无人可以援手,想来想去,只有希冀桂大侠尚在人间,可以为我解此因厄。”陈天宇道:“怎么冒大侠的弟弟却又姓桂?”萧青峰道:“桂仲明前辈与冒烷莲女侠结为夫妇,共生三子,一依⽗姓,一依⺟姓,一依义⽗之姓,各各不同,大哥叫冒川生,二哥叫石广生,三弟叫桂华生。三人之中冒川生內功最⾼,桂华生剑法最好。他辈份极⾼,若然他肯伸手,雷震子绝对不敢逞強,呀,只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间?”陈天宇道:“那铁拐仙的武功比雷震子如何?”萧青峰道:“一别十余年,我也不知雷震子的武功又到了如何神妙之境?只是看适才铁拐仙所露那手,雷震子谅也不能胜他。”沉昑半晌,道:“铁拐仙与我素不相识,约我到天湖,不知是何用意?雷震子是武当派的人,武当派 ![]() 师徒两人在破烂的篷帐中住了半晚,寒风透骨,冷得陈天宇牙关打战,好容易熬到天明,收拾行李,却见昨晚那伙人的篷帐,仍然留在当地,想是因为逃走匆忙,来不及带走。陈天宇也不客气,便将篷帐卷了,萧青峰瞪他一眼,忽而叹了口气,道:“你內功未到火候,难受严寒,好,就让你将这篷帐带走吧。” 萧青峰把噴泉的热⽔,经过过滤冷却,又盛満了三个⽔囊。两师徒跨上马背,续向前行,第一⽇天气尚好,第二⽇却下起靡靡的雪雨来,冷得陈天宇好不难受。 第三⽇天虽放晴,积雪融化,更是寒冷。⽇头过午,两人刚出山口,地势开阔,⽇喀则城隐隐在望,萧青峰喜道:“今⽇晚间可以赶到⽇喀则了。”忽然“咦”了一声,面有异⾊。陈天宇眼利,只见在山口斜坡之上,睡着一个乞丐,那乞丐发如 ![]() ![]() ![]() ![]() 陈天宇问道:“师⽗,可有什么不对么?”萧青峰道:“你有没有注意他那枝铁拐?”陈天宇心头一震,道:“他是铁拐仙吗?”萧青峰道:“我没见过铁拐仙,我也未听说过铁拐仙是个瘸子。这怪叫化的那支铁拐,耝如碗口,看上去总有五七十斤,寻常的叫化哪能提得它动?何况他居然睡在斜坡之上,积雪之中,便可断定他不是寻常之人。”陈天宇道:“若然他是铁拐仙,师⽗和他套个 ![]() ⻩昏时分,果然赶到了⽇喀则城,⽇喀则虽是西蔵的一个名城,但边荒之地,旅人来往不多,城中只有一间像样的客店,两师徒走⼊客店,店保见他们⾐衫不俗,急忙引进,刚刚步上台阶,忽闻得里面一阵喧闹之声。 萧青峰把眼一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鹑⾐百结的化子,右⾜翘起,铁拐撑地,支持⾝体,气呼呼地道:“你们开客店的怎么不让我进来住宿,哼,哼!你们狗眼看人低,先敬罗⾐后敬人,见大爷⾐裳破烂,就不招待吗?”铁拐一顿,一块方砖登时裂了。掌柜的心中一慎,道:“这位大爷休要动怒,小店资金短少,向来规矩,房钱饭钱,要请客人先惠。”那化子哈哈大笑,道:“你何不早说,你怕大爷没钱吗?”伸手一摸,竟然在⾝上摸出一锭元宝,他⾐裳破烂,也不知这元宝是怎样蔵的?只见他将元宝啪的一声,搁在柜上,道:“给我一问上房,打两斤酒,宰一只肥 ![]() 这化子正是他们⽇问所见的怪丐,萧青峰心內暗暗嘀咕,他们骑的是马,这化子居然比他们先到,就算是他另抄捷径,这速度也是快得骇人。萧青峰本待退出,但已上了台阶,退下去太露痕迹,幸好那化子眼角也不瞟他们一下,便随店小二进房去了。 萧青峰要了一间大房,关上房门,两师徒面面相觑,心中正在发愁,萧青峰要了一些饭菜,胡 ![]() 萧青峰斜眼一瞥,忽见斜对面那间房子,也有两个人探出头来,头上 ![]() 店小二去后,陈天宇道:“去年尼泊尔国的廊尔喀族侵⼊西蔵,杀了许多牧民,抢了不少牛羊,后来给朝廷派兵打退了,差不多一年,他们的人不敢再进西蔵,最近我听爸爸说,他们见事情已淡,又蠢蠢 ![]() 两师徒正在闲话,窗外人影一晃,陈天宇从窗隙瞧出,只见一个红面老头,虬髯如载,在庭院中踱来踱去,忽而仰天歌道:“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 ![]() ![]() ![]() 陈天宇回转头来,只见师⽗双目闪闪放光,露出又惊又喜的神⾊,陈天宇问道:“这老头是什么人?”萧青峰道:“我有了救星了”陈天宇道:“怎么?”萧青峰道:“这位老英雄名叫麦永明,是陕甘两省最负盛名的大侠,武功精深,人莫能测;而且古道热肠,喜 ![]() 陈天宇诧道:“师⽗为何不去?”萧青峰道:“这间客店,今晚来了这么多能人,看来定会闹事。我暂时且不露面,看看再说。”陈天宇心情紧张,伸手将搁在几上的暗器囊一拉,放在枕头底下,萧青峰道:“宇儿,今晚不论外面闹得地覆天翻,都不准你起⾝。” 陈天宇听师⽗如此说法,心情更是紧张,辗转反侧,合不上眼,可是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转瞬听得敲了三更又敲了四更,仍是毫无动静,陈天宇熬不住了,昏昏思睡,忽见黑影一晃,原来是师⽗起⾝,陈天宇吓了一跳,萧青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不要动,我出去瞧瞧。” 陈天宇并不知道,外面屋顶上正有人掠过,只是此人轻功太⾼,⾝形过处,只是微风飒然,陈天宇听不出来,萧青峰却已听出,这是形意门的上乘⾝法,麦永明正是形意门的名宿,想杂除了是他,更无他人。 萧青峰早换了一⾝黑⾊的夜行⾐服,一窜⾝从窗口飞出,只刀条黑影,已附在对面房间的屋檐,探头內望。萧青峰也飞多少屋,那黑影忽然回过头来,正是陕甘大侠麦永明。 萧青峰急忙连打手势,示意是同道中人。麦永明十余年前见过萧青峰,此时依稀记得,举起右手摇了两摇,示意叫他不可多管闲事。萧青峰在屋顶的凹处一伏,张眼一瞧,只见那两军官所住的房间,房中点着一支耝如儿臂的大牛油烛,窗门大开,房內鼾声如雷、竟似是开门揖盗。萧青峰心道:“这样的布置,非有大本领之人不敢如此,江湖上的夜行人,若然不知对方虚实,见了这等布置,定然悄悄溜走,不敢侵扰。想不到这两个军官,竟然也是江湖上的大行家。” 麦永明大约也是如此想法,在窗外张望好久,踌躇未决。房內鼾声越来越响,麦永明忽似突然下了决心,一菗宝剑,如燕子穿帘,飞⾝直⼊。 萧青峰⾝形急起,窜到了麦永明适才的位置,这只是电光石火般的瞬息之事,只见麦永明一⼊房中;伸手就取搁在 ![]() 麦永明“噫”了一声。他也真不愧是陕甘大侠,只见他在绝险之中,⾝形笔直窜起,长剑横空一格,叮哨两声,把两柄剑都 ![]() 麦永明一转⾝又待取那红漆木箱,那两个军官喝道:“好大胆子,今晚咱们是安排香饵钓金鳌,你还想动手吗?”麦永明刚刚伸手,金刃劈风之声,又已到了背后,麦永明腾的一脚,把红漆木箱踢到门边,反手一剑,与那两个军官相斗。 麦永明一剑横披,倏上倏下,瞬息之间,连进四招,招招都是杀手。那两个军官也好生了得,双剑一分一合,竟然把门户封得十分严密,瞬息之间,也还了四招,与麦永明打得难分难解。 萧青峰心中暗自寻思:“这红漆木箱之中不知蔵的是什么物事?但既然是麦大侠所要取的,我就该替他取了。”正想飘⾝飞⼊,忽听得“轰隆”一声,房门给人一脚踢开,只见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凶神恶煞一般的直闯进来,其中一人,一弯 ![]() 那泥泊尔武士正待夺门奔出,萧青峰忽地飘⾝飞⼊,拂尘一展, ![]() ![]() 那尼泊尔武士猛的醒起:这木箱中所蔵之物,比他的宝刀不知贵重几千万倍,这一惊非同小可,萧青峰趁他心神大 ![]() 当那尼泊尔武士拾起木箱之时,房中的形势已是突变,那两个军官与麦永明立即停手,三口长剑同时转了过来,向新的敌人冲刺,这几下子都是快捷非常,待他们剑尖刺到之时,萧青峰已把木箱夺到手。 那尼泊尔武士也好生了得,只见他横里一跃,把手一抄,又把月牙刀接到手中,同时右⾜卷地一扫,踢萧青峰的下盘,他的同伴,另一个尼泊尔武士,也 ![]() 萧青峰抱着木箱,⾝形滴溜溜一转,闪开了第一个尼泊尔武士的突袭,拂尘一挥,又把第二个武士的宝刀 ![]() “叮当:一声,麦永明伸剑将两个军官的长剑格开,这刹那间,尼泊尔武士已夺门出,麦永明一怔,低声喝道:“追!”飞⾝先出,萧青峰和那两个军官,停止争斗,也赶着追出去。 六个人穿房过屋,风驰电掣,霎忽到了城外,六人之中,麦永明轻功最⾼,首先追及,与那两个尼泊尔武士打了起来,萧青峰次之,不久,也接着追到。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双战麦永明还差不多,一加⼊了萧青峰,立感处在下风,麦永明长剑左落;一连削了四下,攻得那两个武士透不过气来,萧青峰拂尘盘旋一舞,护着⾝躯,腾出手来,就要夺那红漆木箱;,猛听得有人喝道:“把木箱给我留下!”原来是那两个军官赴了上来,两柄长剑左右分进,一齐刺那抱着木箱的尼泊尔武士,想抢在萧青峰之前,先把那木箱夺下。 四个⾼手同时进招,那尼泊尔武士看来万万逃避不了,却听他忽然大喝一声,陡地将红漆木箱向麦永明劈面一摔,麦永明慌忙伸手去接,这一来,军官武士,又联成一线,双刀双又改了目标,改向麦永明进袭。 剑似游龙,刀如飞凤,叮叮哨吗的此来彼往,杀得个难解难分,那两个军官与那两个武上,若然以一敌一,都不是麦永明与萧青峰的对手,但联合起来,以四敌二,却是大占上风,更兼麦永明一手抱着木箱,要分心照顾,实力更是打了折扣,三五十招一过,麦、萧二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军官与武士越攻越急,麦永明忽地也大喝一声,将红漆木箱抛回给尼泊尔武士,那两个军官一怔,麦永明长剑一挥,涮喇两剑,滚滚而上,大声喝道:“先把这两人杀了再说。”那两个军官也跟着剑锋一转,待向那尼泊尔武士进招,却又似犹疑不决,那尼泊尔武士一声长笑,架了一刀,又把红漆木箱掷出,萧青峰站在附近,只得接过,霎时间军官的长剑,与武士的月牙刀,又纷纷向他⾝上招呼。这红漆木箱本来是各方争夺之物,而今却似变成一个祸胎,到了谁的手上,谁就遭殃。 萧青峰挡了几招,险象环生,也跟着依样画葫芦,振臂一抛,将木箱向军官掷去,却不料那军官“嘿、嘿”冷笑,忽地抢上一步,呼的一掌,竞 ![]() 正在吃紧,忽听得一声怪笑,尖锐之极,笑声未停,人影倏地出现,萧青峰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怪丐,只见他旋风般直卷进来,铁拐一招“力划鸿沟”将诸般兵器一齐挡住,忽而攻那武士,忽而攻那军官,又忽而攻麦永明,竟不知他到底是友是敌。这一来更成了混战之势,那怪丐的铁拐呼呼挟风,扫到谁的跟前,谁就要被迫得退后几步。 萧青峰心中一动,想道:“他如此打法,分明是想把各人都弄得累了,然后好收渔翁之利,独占这木箱。”正想喝破,忽听得又是一声长笑,场中突然多了一人,这人来得更是神奇,刚才那怪叫化来时,还是先闻声而后见人,而今此人,却是声到人现,就如飞将军从天而降,満场⾼手,竟无一人在事先发现他的踪迹。 冷月疏星之下,萧青峰看得分明,此人非他,正是前几⽇用一把金计救他 ![]() ![]() 这书生突然出现,満场⾼手,无不愕然,不约而同,停了战斗。怪叫化嘴角噙着冷笑,倒提铁拐,看似毫不在乎,其实却是全神贯注,暗中准备,蓄劲待发,麦永明见多识广,知这书生必是大有来头,当下手抚剑柄,施了一礼,朗声说道:“俺宝 ![]() 那两个军官见状大喜,也抱拳说道:“咱们在御林军当差,奉万岁爷之命,送一件东西到拉萨,却给这老混蛋劫了,不敢请阁下相助。”那少年书生又“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晤,知道了!” 怪叫化冷笑一声,就待发作,那少年书生迈前两步,也不见怎样作势,忽然一伸手就从麦永明手上将红漆木箱夺了过来。试想麦永明是何等本事,竟然连招架也来不及,宝箱便告易手,不但萧青峰觉得惊诧,军官、武士也都不约而同地“呵啊!”一声,各退几步。 少年书生的手法快到极点,那怪叫化的铁拐也快到极点,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那怪叫化手腕一翻,铁拐呼的一声,已砸到书生背脊。这少年书生对萧青峰有救命之恩,萧青峰见此险状,不自噤的“呵呀”一声叫了出来。 忽听得“铮”的一声,那少年书生头也不回,反手一弹,⾝形立刻倒纵出一丈开外,⾝法美妙之极,怪叫化的铁拐翘了起来,未及收回,已听得那少年书生朗声笑道:“铁拐仙果然名不虚传! 萧青峰心中一惊,这怪叫化果然是铁拐仙!忽听得那少年书生又是一声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希罕的东西,值得你争我夺。”一掌劈下,将那红漆木箱震开,伸手一掏,向地下一摔,只听得一片响声,木箱里的东西已给他摔成八片! 麦永明一声惊呼,叫道:“呀,这不是金瓶!”怪叫化也似甚为惊诧,提杖茫然,做声不得,萧青峰仔细看时,被摔破的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瓷瓶,不知他们何以要你争我夺,也是茫然不解! 那少年书生摔裂瓷瓶,仰天一笑,朗声说道:“祸 ![]() ![]() ![]() 那怪叫化铁拐支地,木然毫无表情,萧青峰本来也待追去,见此情状,心中一动,拂尘一挂,正想招呼,那叫化怪眼一翻,冷冷说道:“哼,你追得上吗?留些精力,以待天湖之会吧!”摹然一拐挟风,向萧青峰拦 ![]() 这一下事先毫无朕兆,实是大出萧青峰意料之外,而且怪加化这一拐手法妙极,竟是从他绝对料想不到的方位打来,纵K武功再⾼,像这等变起仓淬,也难逃避,只听得“卜”的一声,怪叫化的铁拐,已在他的臋部重重的敲了一记, 试想这怪叫化是何等功力,萧青峰见铁拐以排山倒海之势扫来,心中以为准死无疑:“不料我萧某人不明不⽩丧生于此处!”岂知铁拐击来,却似有一股弹力,忽的把萧青峰弹了起来,平空抛出数丈,毫无损伤! 把眼看时,那怪叫化已经没了踪迹。萧青峰不噤大为奇怪“咱们这怪叫化与自己有仇,何以他这一拐不施杀手?若说无仇,又何必要吓唬自己,迹近侮弄?”萧青峰虽是久历江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客店半夜里一场大斗,乒乒乓乓的从店內打到店外,店主和住客都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桨,蒙起头来不敢出外,待得打斗的声音已远之后,再过了好久,店主人才敢出来,提灯笼察看,只见麦永明、军官武士以及那怪叫化的四间房门打开,人影渺然。店主人倒菗一口冷气,道:“罢了,罢了,早知道那叫化子不是善类!”他不敢骂军官,不敢骂武士,更不敢骂陕甘大侠麦永明,一口咬定是怪叫化闹事。 店小二倒有点良心,道:“可是他给那锭元宝,⾜有十二两。我称过了。”店主人听了此言,面⾊大异。忽然跑回去,过了一阵,又跑回来,大叫道:“这天杀的化子,偷了我的银子来戏弄我!”店主人哀哀咒骂,甚是伤心。 陈天宇心中想道:“这怪“叫化手段确是⾼明之极,但要店主人贴房饭钱,却也未免太过。”他少年热情,凡事不计利害,于是走出房来,道:“店主人你不必伤心骂骂,这锭元宝我赔与你吧。那位叫化子伯怕是我的一位长辈,他生 ![]() 陈天宇回到房中,见天⾊已将拂晓,师⽗尚未回来,心中自是焦急,忽听得窗外有人笑道:“你这娃儿倒好心肠!”陈天宇一惊问道:“哪位前辈?”推窗一望,不见人影,回头看时,只见 ![]() 待得天明,萧青峰悄悄回来,两师徒说起昨晚之事,都感怪异,那叫化子是敌是友,仍未分明,对麦永明与那军官、武士何以要争夺一个普普通通的瓷瓶,也是不解。两师徒疑团満腹,吃过早饭,又再登程。 从⽇喀则出发,走了半个月,来到拉萨西北,又见一座大山,⾼耸云表,挡着去路,这是西蔵境內⾼度仅次于喜马拉雅山的念青唐古拉山。其时已是仲夏,山脚百花绽开,山 ![]() 两师徒早已准备了登山用具,攀藤附葛,走了三⽇,方到山 ![]() ![]() ![]() ![]() ![]() ![]() ![]() 两师徒正在纵目冽览冰川奇景,忽听山 ![]() 两师徒相继愕然,忽又听得一阵琴声缓缓传来、 两师徒向着琴声来处追踪,陈天宇越走越觉气候暖和,奇怪问道:“前几⽇我们一路登山,越走越觉寒冷,何以如今到了山 ![]() 他们边走边说,前面的琴声更是清晰,陈天宇知音审律,听出那是一种五弦的胡琴,声调苍凉之极,而且这琴音竟似以前曾听过一般,陈天宇方觉心头一动,忽听得前面有人歌道: “冰川下面有只小⻩羊, 它失了爹又失了娘, 天上的兀鹰在追着它, 要将它抓去充食粮。 冰川天女——我的好姐姐呵! 你听不听见它的哀鸣,知不知道它的忧伤? 你替它赶掉凶恶的兀鹰吧, 它终生不会忘了你的恩典!” 这歌声正是那个假名桑玛,真名芝娜的蔵族少女唱出来的,陈天宇又喜又惊,道:“师⽗,你听,这歌声分明是向冰川天女求救的,原来冰川天女就住在这里!呀,这蔵族少女也真是多灾多难,你听她这歌声示意,分明是又有恶人追赶她了。” 陈天宇不待师⽗吩咐,立刻掌心暗扣飞刀,赶上前去,转过一个山拗,忽觉眼睛一亮,群峰环抱之中,竟然是⽩茫茫的一片湖⽔。原来这个大湖,便是世界的第一⾼湖,蔵名叫做“腾格里海”它的湖面海拔在四千六百七十二公尺以上,比世界著名的⾼湖——“的的喀喀湖”(在南美洲玻里利亚⾼原)还⾼八百多公尺,也就是说约相当于三个泰山⾼,真是世界唯一无二的奇迹! 陈天宇一眼望去,但见湖⽔清澈,碧波 ![]() 湖边绿草如茵,杂花生树,有⽩纱头巾 ![]() 陈天宇大喝一声:“恶贼休得逞凶了!”脫手两柄飞刀,那两个灰⾐人解下 ![]() ![]() ![]() 陈天宇吃了一惊,忽听得那两人“哎哟”一声,一个滚地葫芦,从山坡直滚下去,原来是萧青峰飞⾝赶至,折了两伎树伎,打中了那两人的⽳道。那两人本来也非庸手,只因全神拨开陈天宇的飞刀,冷不防着了道儿。 那蔵族少女仓皇奔走,陈天宇叫道:“没事啦,敌人已经被我的师⽗打走了。”萧青峰微微一笑,从徒弟的言语、行动、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情窦初开之时,暗恋谢云真的光景。当卜放慢脚步,不去打搅他们。忽见花树丛中人影一闪,有个极其冷峭的声音说道:“好手法,好手法,咱们老朋友又见面啦!”萧青峰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前面现出两人,走在前面的那人,面上 ![]() 陈天宇衔尾追那蔵族少女,只见那蔵族少女从崔云子的⾝旁奔过,崔云子裂嘴一笑,道:“桑玛,多谢你的雪莲广并不拦阻,却把弓弦一拨,转过来 ![]() 雷震子嗖的一声,子套长剑,左右挥动,咧涮有声,一步一步,向萧青峰迫近,萧青峰道:“当年之事,实是出于无意,雷大哥你何必耿耿于心。”雷震子“哼”了一声,脸上肌⾁扭曲,更是难看,只听他冷冷说道:“要我不耿耿于心,那也容易,你走过来,让我照样的在你的面上划上两刀,再剜掉你的眼睛,那就了结啦!”萧青峰道:“这事情又不是我⼲的,我只是无意之中助了谢云真一臂之力罢了。”雷震子独眼一瞪,面⾊越发难看,萧青峰不提谢云真也还罢了,提起了谢云真更是令他悲愤于心,他本是个美男子,而今却变了这样的一个丑八怪,追源祸始,他寻不着谢云真、満腔怒气都发怈在萧青峰⾝上。 只见雷震子一步一步的迫近,长剑一指,冷笑说道:“老朋友,你的技业没有退减,我雷某人也练了几手功夫,咱们十几年前曾比过一场,而今我又要向你献丑啦!”长剑一挥,咧的一剑,立刻向萧青峰施展杀手! 萧青峰苦笑道:“雷大哥,你实在挤得小弟没法啦!”说话之间,连闪三剑,雷震于一剑快似一剑,第四剑一招“⽩虹贯⽇”直取萧青峰 ![]() ![]() ![]() ![]() 忽听得雷震子一声冷笑,嘘气一吹,剑把一颤,铁拂尘的千缕玄丝,竟如风中游丝飘飘飞扬,萧青峰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雷震子的气功竟然炼到如此境界,说时迟,那时快,雷震子长剑一抖,涮涮涮又已连进三招,萧青峰拂尘挥舞,只能封闭门户,更无余力进招。 雷震子越攻越急,一口剑使得神出鬼没,剑剑指向敌人要害,萧青峰连连后退,头上冒出腾腾热气,心中暗暗叫苦。再斗了三五十招,只见雷震子又运气一吹,横剑一削,萧青峰的拂尘登时断了一缕,如 ![]() ![]() ![]() 萧青峰只感寒意直透心头,闭了眼睛,不敢看雷震子手中利剑,忽听得“叮”的一声,雷震子大喝道:“何方小子,敢施暗算?”萧青峰睁眼看时,只见雷震子的剑尖歪过一边,颤动不已,嗡嗡作响,显是被什么暗器打中,不噤大奇:谁人有此剪力,竟然能把雷震子的长剑打歪? 雷震子话犹来了,立刻有人接声应道:“你老子就在这儿,你眼睛瞎了吗?”雷震子扭头一看,只见右方⾝侧,突然多了一人,脸如锅底,发如 ![]() 天湖来怪客,剑气映冰河。 ![]() 扬剑轩居士http://yhsyhm。yeah。net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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