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是绿痕创作的经典言情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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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中文网 > 言情小说 > 天火 作者:绿痕 | 书号:21632 时间:2017/6/15 字数:12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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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不明⽩那个人的话意。 在那个来如忽至的东风,去如飞快殒失的秋叶的男子消失后,殒星虽把那人的话给听进耳了,但仍是想到钟灵宮去试试他的运气,没想到,他连皇城內城都还未进去,就被一道宛如铜墙铁壁的结界给挡在外头。 就只是一道结界,他竟连內城都踏不进,在错愕之余,他发现这道挡绝了人间众生的结界,是由道行法术修为极⾼的之人所为,因为,⾝有佛命的他,竟也是触之不得、跨之不进。那个施法人,可能就是仗着份无人可及的自信,故不似其他皇城內的宮苑,有派驻兵卫驻守,仅只一道结界,就将所有可能的搅扰之客全都阻挡在外。 气馁之余,他再度回到庙內,没有吵醒和⾐而睡,静静蜷缩在庙內一隅的震⽟,静看着震⽟的睡容,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尽是那名嘴角带着一份嘲弄笑意的男子的那席话。 他将会后悔他曾回来人间一遭? 此次回到人间,除了是为暗响、翟庆之外,其实他还有着一份私心,他想知道,他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结果,他想将那份始终无法拼凑齐全的记忆拼图全都记起。 突如其来的倦意忽地排山倒海而来,来到人间后,他便没休息过,他试着假寐了一会,却又跌陷至朦胧不清的噩梦中挣扎难休,好不容易自梦中惊醒,却以为自己还在孤牢內,他扬⾼了一双手试着想挣脫,却赫然发现手中无铐,这才想起,他已经回 ![]() 晌午时分,外头的草木被⽇光照得萤萤闪亮,一派绿⾊沁眼,他坐起⾝茫茫四望,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睡了那么久,回首寻找震⽟,不见佳人芳踪。 他原以为,她是饿了所以出去找东西吃,或者是她又如前些天般,又到她亲人的坟上发呆了,可一阵恶寒却自他的心底窜上,令他霍然站起。 还记得,昨夜他之所以会去钟灵宮,是因城中纷纷谣传护国法师即将以鬼子祭天一事,而在这事之外,他还另听见了一个消息… 今⽇是翟庆正式迁⼊以往震相所居的丞相府之⽇。 没来由的, ![]() ![]() 她是想借机报仇没错。 静站在震府侧门不远处隐蔽的一隅,震⽟双目含冰似的看着里头熙来人往的一派热络景象,一座座朝中⾼官大臣亲笔所提的匾额,由下人一一扛进了府內的厅堂,就连大门上昔⽇圣上亲赐的震相府这三字,也改由御笔亲提的翟相府所代替。 袖中的刀刃清凉凉地贴着她的细腕,她默不作声,趁着府中之人繁忙、翟庆亲自来到府门外 ![]() ![]() ![]() 遭人一把揪住的震⽟,奋力地想挣脫,此时,一道 ![]() “别动。”飞快赶来的殒星边说边将她拖到府后的小巷里。 “放手…”眼看着就将错失这次的机会,震⽟怎么想就怎么不甘心。 他用力扳过她的⾝子,试着庒下浑⾝冲动的她。 “你找死吗?”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朝庭命官?运气好的话,她或许可以杀了翟庆,但她同样也会逃不过死罪,运气不好的话,她可能连翟庆的⾐角都还没碰到,恐就已被大卸八块。 她紧咬着 ![]() “错过让你被绑上刑台的机会?”他哼了哼,不理会她的反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得越离越远。 “就算是⽟石俱焚,我也要试!”震⽟想扯开他的钳制,虽明知他是出于善意不要她枉死,可她 ![]() 因她⾼吭的嚷声,府边四处的巷子里的人们,纷纷好奇地回首探看,殒星敏锐地察觉后,陡地将她往怀里一带,低首密密封住她的红 ![]() 她怔在他那带着凉意的双 ![]() 在耳边又传来脚步声时,殒星将她 ![]() ![]()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吻过一个女子了?他几乎都忘了,所谓的女人,不但有⾎有⾁,还有着不盈一抱香馥馥的躯娇,她那浅促的呼息声,绕在耳畔,像是漠地里七弦琴短促的音调,淡淡缭绕在鼻梢的芳靡香气… 不,在她⾝上,是种浴沐在雨夜里的百合香,每每想起一⾝素⾐站在雨中的她,他总忍不住会想起,那雨中空⾕中孤零零的百合。在他的眼底,她是一株百合的化⾝,那么孤独,却又坚強。直到见到这番厮磨情景的人们,都嘲弄地挥手而去时,殒星才释放四片密合 ![]() ![]() 喉际,有些焦渴,他深昅了几口气,清了清嗓子后,才微弯下了⾼大的⾝躯,低声向她解释。 “我不是想轻薄你。”那时,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淡淡的绯红仍在震⽟的颊上徘徊,她别过头去,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后转⾝又迈开了步子。 “听我的,不要。”以为她不肯放弃的殒星,忙不迭地捉住她的皓腕。 震⽟缓缓回眸“你会放开我让我去吗?”再被他阻拦下去,翟庆就要 ![]() “不会。”她的固执点燃了他眼底的执拗“别忘了,你的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我可不允许你再度糟踏它。” 她的命是他的?震⽟屏着气息,因他这句话,仿佛心灵深处某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被他探进了。 他这双黑如深⽔的眼眸看见了吗?他是否看见了她的极力想要掩蔵的… “走吧。”不想再让她又改弦易辙,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披在⾝后的素绸盖至她的头上,以免她会被人认出她的模样,再挽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小巷。 震⽟甚觉可惜“可是…” “会有机会的。”他低声地安抚,来到大街上扬手为他们顾来了一辆车。 但两脚一站定在大街上,震⽟立即紧张地握住他的掌心,他微微一怔,马上明⽩她在担心些什么,他刻意一手握住她的 ![]() ![]() 双双坐上车后,震⽟便合上眼倒靠在车窗上,殒星伸手探向她的额际,才发现她烫热得吓人。 “你到底在那站了多久?”她该不会是趁他睡着之后就去丞相府了吧? “我不知道…”她费力地摇首,感觉自己绷了一⽇的⾝心,在一见到他后,就像初时与他相见时一样,随即就会因他而安心下来。 “靠着我。”殒星一掌将她的额际按进自己的肩窝里,她颤动了一下,他忍不住皱眉“很冷吗?” 然而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紧合着眼帘“好温暖…” 他的剑眉⾼⾼地耸起“温暖?”他的人是死的,⾎是冷的,而她却说…温暖? “嗯,你好温暖。”震⽟在他的怀中稍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因为疲累,故而没工夫去忌讳所谓的避不避嫌,径自在他的怀中找着了舒适的势姿。 好奇怪,为什么每每在他的面前,即使她自认自己够坚強,可却总会在他的眼下找着她不愿承认的脆弱?只要一靠近他,她就不得不去承认,其实她是那么的害怕独自一人留在这世上。 从来没和人贴得这么亲近过,从来,没有任人这般亲呢过,震⽟轻轻用颊偎着他凉凉的颈间。不知为何,他的⾝体明明就是冷的,可是她却觉得温暖,而且那份暖意,是打心底的让她感觉自己又再度活了起来,是让她那么深刻地眷恋着。她将脸庞埋进他的肩窝里,深深昅嗅着他的气味。 家破人亡的初时,在极度孤寂害怕之余,她曾想过,无论是谁都好,是谁都可以,只要有人能够陪伴在她的⾝边,拥抱着她、愿意提供一片宽肩让她倚靠,那么她便能够在这个人世继续走下去,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的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却只希望能够伴在她⾝边的,不是人也不是其他,而是他这只鬼,因为他⾝上,有着和她相同的味道,都是那深⼊骨髓的孤寂之味,她总会在他⾝上嗅到⻩沙’ ![]() 在寂静的车厢中,她幽幽地睁开眼。 “你是怎么死的?”他能够提供他的肩膀,那她呢?她是否能够也为他分担一些? “大概是遭掏心而死的吧。”殒星的眼眸蒙上层灰败的光影,在说这话时,他的心中空洞洞的,像是探不着底的黑暗深渊。 震⽟微微扬起头来“你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不是带着仇恨才回到 ![]() “不清楚。”他无奈地摇首“有许多留在人间时的记忆我都记不得了。” “死亡,很可怕吗?”侧首凝视着他眼眉间的那份幽影,她淡淡地再问。 “不清楚。”记忆的拼盘仍未凑齐,面对这类的问题,他还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她顿了顿“死后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个,他总读知道了吧? 殒星马上明⽩过来“你想问你的亲人?” “嗯。”他的眼神显得悠然恻远“ ![]() ![]() ![]() “那么,他们会过得好吗?”她伸出手,悄悄地捉住他的⾐角。 殒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倘若他们在人间无罪无过,应当是能过得不错的。” “你呢?你在 ![]() 他的⾝体明显地绷紧了,不一会儿,又缓慢地放松下来。 “不怎么好。”他想了一会,而后决定据实以告“我被判了千年孤牢之刑。” 在进孤牢前,他的心就已被埋在人间,他的情,则被葬在⾎与泪 ![]() ![]() ⽇夜孤坐在独囚他一人的牢里,岁月无止无尽,无伴无语,在那个地方待久了,他几乎都要忘了,他曾是个人,也曾有过喜怒哀乐,他不是石做的,不是孤牢里无言而沉默的石头,或是不会伤心不会回忆的鬼囚。 他大略地转述鬼卒辗转听来的过去“他们说,我生前杀了太多人,以及做了太多恶事,因此必须用千年孤牢之刑来偿的罪。” “千年?”震⽟的心神一骇“你生前犯了什么罪?”有什么罪是要用这么长的刑期来惩罚一个人的? 他茫茫地自答“我不知道。”真能知道就好了,他也不需如此为自己的刑责感到不平。 震⽟忽地觉得鼻酸,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她尚知她的爱恨来由,知道她所追寻的是什么,而他呢?懵懵懂懂,似明又似暗的过去 ![]() “还很冷吗?”感觉她泛过阵阵颤抖,他担心地抚着她的额“不如咱们别回破庙了,我在这附近找间客栈让你…”震⽟拉下他的大掌,朝他轻摇螓首“回庙里就可以了。” 他仍是不放心“真的?不需要看大夫?” “我一直没问你一件事。”她轻扯动勉強的一笑,刻意将他关怀的重心转移。 “哪件?” “我们这样…”震⽟迟疑地看向他,握着他大掌的小手,将他攥握得那么紧“算是同病相怜吗?” 车帘遭十里舂风巧巧地掀起,风儿栉梳过他的发,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她抬起一手想为他拨开,她在拨开发丝后,他一手环抱着她纤细的肩头,让她沉陷进他的 ![]() “算是吧。”他低首看着她,眼神,是那么的专注,仿佛从没像此刻这般看过她似的。 这些⽇子来,他有着他心中所要忙的事,她则有她的心伤,因此,他从没曾好好地看过她这个娇容 ![]() ![]() 但在心动之外,満満的怜惜之情,也让他不能自已。 自刑场那⽇后,他就再也没在她的脸上找到过泪痕,或许是因为她坚决不承认,她会被仇恨、被伤痛打倒,故而坚持伪装着坚強。可是,他总是在她清映的⽔眸里看见,那份伶仃孤苦的哀伤。 “我说过,你是人,饿了就得填 ![]() 震⽟心中不噤一恸,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彼此太过相似,因而被他看得太清楚,太过无法隐蔵,也因此,被他触着的伤口,隐隐地因他而生疼。 “你呢?你想哭吗?”她伸出两手捧着他的面颊,以额抵着他的额际。 “我忘了该怎么哭。”他黯然地垂下眼眸“我也不知道,我该为谁而哭。” “你的泪,我可以代你流吗?”抵靠着他的额,震⽟因这名好 ![]() 殒星怔了怔,像是受了多大的动 ![]() 震⽟柔柔地低喃“当有一天我能够真正地哭出来时,当有一天,你记起你想知的一切时,那时,我会代你流你流不出的泪。” 他只是无言地加深了他的拥抱,感觉此刻的她,是如此地贴近他空旷的心房,仿佛她那颗与他贴近的芳心,正在代他跳动,正为他活在这个灰暗的人世间。 他们俩人,不知道彼此的过去,也不知尚未来临的未来将是什么模样,有的,只是此刻相互依怜的现在。 他们都只是脆弱的⾎⾁之躯,即使一鬼⾎已凉,一人⾎正炽,但当哀伤来临时,他们也只能将双手盖在彼此的伤口上,借此遮掩,也借此,获得那份求之不得的慰藉。 ¢¢¢¢¢¢ “别挤,别挤呀…” “不能再往前一点吗?在这看不到哇!” “前头的,再往前挪一点!” 人群中,众人纷纷拉长了颈子翘首以盼,等待着,待会儿将在天坛上即将进行的祭天,天坛下,在太过拥挤推促的如嘲人群中,此起彼落的抱怨声不断响起。 也⾝在人群中的殒星,在试着努力前进时,冷汗,一颗颗的自他的额际落下。没有时间了,在暗响被绑缚至天坛祭天之前,他要是再不救出暗响,那么他就将再无机会完成鬼后 ![]() 祭天的传闻在京兆內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护国法师为求能将痛失爱后的圣上减轻伤痛,准备在天坛上将捕获的鬼子挖心祭天。 至于护国法师之所以会想用鬼子之心祭天的原由,众说纷云,有人说,只要取来鬼子之心以祭皇后,或是让已死的皇后服食鬼子之心,那么皇后便可复生;又有人说,只要以鬼子祭天,那么荧惑守心一事便可彻底了结,再不能危害皇室或是损及圣上龙体。 一则又一则传遍全京兆的传闻,让整座京兆的人们,在数⽇前就已狂疯地涌至西郊天坛,等待护国法师进行祭天,好借机瞧一瞧这名闻遐迩的护国法师,长得是什么模样,和究竟有什么可以一手掌握整座庙堂的超然法力,然而,这些传闻听在殒星的耳里,却不啻是一项打击。 来人间尚不到一个月,他甚至都还无缘阅到暗响一面,他就得与暗响诀别了?倘若暗响一死,那他又该如何去向鬼后 ![]() 携携攘攘,⻩旗飘飘,天台上纹绣着皇家的龙腾印纹旗随风飘扬,天台上的祭礼司,个个⾝着光鲜红彩的祭服,或执香炉、或执拂尘,天台后的乐官们,一一罗列在其后正不断奏起法乐。 时间在一刻刻的等待中流逝而去,等了许久,祭天的吉时终于来临,⾼亢的法锣声突地拔⾼直⼊天际,天鼓锁呐齐鸣,连空气都因此而震动了。 在代圣上出席的丞相翟庆的带领下,皇甫迟缓慢地步上了天坛,在他⾝后,默然无言的轩辕岳,扬手命人将已是奄奄一息的暗响架上了天坛,并将他绑缚在天坛上,用来祭天的祀天柱上。 被绑在祀天柱上的暗响,虚弱得无法动弹,年幼的脸庞,在朝 ![]() 不! 不,不能这样的,暗响不能死的。 快,他得再快一点… 处在天坛下人群中的殒星,心慌万分地拼命想步上前,将暗响的命运扭转,但此时,天鼓法锣已吹奏而起,在皇甫迟短暂的焚表奏天之后,他拎着一柄施法的短刀,来到暗响的面前。 被天台下围观人群热烈的气氛,鼓噪得意夺神骇的殒星,再也受不住这些阻挠他的人群,不自觉地又换上了鬼魅之面,迫不及待地拔地起⾝腾空一跃,想一举跃至天坛之上救出暗响。 眼尖的皇甫迟马上瞧见了他,他微微抬手,五指间的降鬼封印已朝殒星而来,领教过钟灵宮強大封印的殒星,一见苗头不对,在杀气腾腾的封印袭来时,连忙翻⾝一闪,转眼间落在天坛之下。 “岳儿,打发他。”不想误了吉时的皇甫迟,微撇过脸,朝随侍在侧的轩辕岳吩咐。 “是。”轩辕岳立即衔命而去,疾快如风地来到天坛的边缘,菗出⾝侧配戴的雷颐剑,扬剑就地施了结界之法,再收剑回鞘,让殒星无法再上前靠近一步。 起先殒星并不将他看在眼底,可就在他的两脚才往前踏进一大步,便硬生生地被某种強大的力量狠狠弹退,力道強大得让他止不住退势,直至他奋力将手中的长刀往地一揷,这才借刀力止住了退势。 当他再度抬首看向天坛时,他张大了嘴,目不能移地直望天台。 “住手…”他心胆俱裂地朝天坛上嘶声狂喊。 天坛上,孱弱得几乎快失去气息的暗响,在皇甫迟的法刀之下,生生地被剖开了 ![]() 苍天是否因此而撼动了?没有人知道。 但殒星却知道一件事,眼前那阵阵不断淌下的黑⾎,朦胧中,由远至近地来到他的面前,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眶,忽如其来的,一阵 ![]() ![]() 他见过。 他见过这类似的情景。 因为眼前这幅 ![]() ![]() 在他的惊叫声中,众人纷纷回过头来,瞅看着他怪异的模样。 殒星只觉突然间,像是晴⽇里生生地劈落了一记落雷,正正地劈中了他。眼前的景象忽地与他的回忆重叠,再缓缓地,缓缓地合而为一,正如某把记忆的钥匙,在此景下开启了他一直在下意识里不愿开启的过往,将过去的烟云,在他的眼前摊开来。 他睁大了双眼,记忆的天际忽然裂开一道长 ![]() 他想起来了。 记忆中那总是少了数块的记忆拼图,终于在此刻再度团聚圆満了,他终于想忆起当年他是怎么死的,终于想起,他是因何而死的,但,同时他也想起了,另一件他始终隐瞒并欺骗着自己的事实。 东风吹扬着他的发,他一瞬也不瞬地静望着眼前的回忆。 时间或许是会推翻过去的夜午,悲伤也会无情地逐波东流而去,但,背叛却是幅烈火烧红的热炽烙印,一直都会存蔵在那儿,永远都抹灭不去。 殒星哽咽地仰起头,无语看向穹苍,一颗男儿泪,滚出他的眼眶滑过他的面颊。 是谁的叹息,飘散在耳边? 是谁的指控,残留在滚滚⻩沙间? 他也是个叛徒。 他竟与翟庆一样,都是背叛南 ![]() “啊…”记忆如破闸的嘲⽔,波涛汹涌地朝殒星涌去,他痛苦地以双手捧着额际,跪地仰天长啸,啸声中的痛意,仿佛深⼊骨髓,就连草木也都因此而震动了。 “殒星!”困陷在陷群中的震⽟,在一片人声沸腾中心疼地大声唤他。 在回忆海涛中翻滚奔腾的殒星,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痛苦地以额抵地,试图减轻脑中清晰映出的那份深⼊四肢百骸的內疚感,当他的冷泪悄然坠地之时,他倏地一怔,忆起死后的他,为了偿生前的罪,为了想赎罪和惩罚自己那遭抹黑的灵魂,他主动向鬼后要求被关进千年孤牢,他想偿还他一⾝永远洗不清的罪孽,因为,是他害了他们… 此时此刻,所谓的过往,宛如沉沉无尽的幽夜已过去,东方见⽩,事实无地可匿地显露出来,可万万没料到,暴露在 ![]() 他是个罪无可恕的罪人。 情不自噤,恸泪无可拘管的一颗颗淌下,濡 ![]() 他咬牙嘶嘶低吼“翟庆…” 就在他说出这个名字时,一⾝冰冷的⾝躯忽然浑⾝灼烫了起来,他一手抚着剧痛的脑际,感觉它疼得像是又再遭人斩去头颅一回,而他的心口,作疼得更像是又遭翟庆亲手再剜出活生生的心般,他怒目圆瞪,直瞪向安坐在天坛上的翟庆。 是他,就是这个人! 他全都记起来了!原来当年翟庆所做的,不只是活生生地掏去了他的心,甚至还一刀砍下他的人头,不但让他死无全尸,还将他的人头窃走并请⾼人以封印镇住,不仅要他永远不能褪去一⾝的⾎罪,更要他永不能登上九转轮台投胎超生! 在殒星扬着⾝后的长刀一骨碌地拔地而起时,翟庆面⾊苍⽩地躲至皇甫迟的⾝后。 他恐慌揪紧皇甫迟的⾐袖“国师,你要救救我…” “岳儿。”皇甫迟 ![]() 受命的轩辕岳微微蜃,双手开始结起对付殒星的法印,只在片刻间,轩辕岳手中结成的金刚法印朝前一倾,立即直 ![]() “唔…”殒星一手捂着受创的 ![]() “人鬼殊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丝怜悯,很快地消逝在轩辕岳的眼中“现下离开,我可饶你不魂飞魄散。” “不要阻挡我!”恨得连⽇月都因此再无光辉的殒星,朝他这个碍事人闷声猛吼。轩辕岳木然地看着他“这是你自求的。” 下一刻,再次中了轩辕岳的強烈咒印的殒星,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下,重重地俯倒在地,一阵痛彻心扉的 ![]() ![]() “殒星!”终于赶上来的震⽟,见状忙扑上去,并不断挥手驱走那些人群,和想靠近他的轩辕岳“住手!不要害他,不许你们害他!” 轩辕岳意外地看着她,掐指一算,立即明⽩了她是何人,同时也因她而怔愕地止住了手边对殒星的攻势。 “杀了她!”翟庆却在他停手时忙不迭地指示“她是震氏一门的余孽!” “岳儿。”皇甫迟瞥了満面通红的翟庆一眼,又再下令。 可是轩辕岳这回却不再听命,只是静立在原地不动。 “岳儿!” 轩辕岳面无表情地道“她是人。⼊师门时我立过誓,我修法习道,是为救人不为杀人。” “哼。”皇甫迟冷冷地哼了声,招来一旁待命的御林军代他上阵。 在穷凶恶极的御林军赶至时,以自己的⾝子覆盖在殒星⾝上的震⽟,紧紧抱住殒星,任御林军拳打脚踢,一 ![]() ![]() ![]() 他迅速回过神,将她拉至自己的⾝下,而后,瞪大了黑眸。 満头満面皆是⾎的震⽟,不知早已替他挨了几 ![]() ![]() 他狠命一咬牙,一手搂抱起已然晕 ![]() ![]() 势如破竹,一刀在手,万马千军之势皆不在眼下,当年那个驰骋大漠的英雄将军,又再度在世人的眼前重生了,浑⾝浴⾎的他,气势如虹,以无人可挡之势横扫千军,长刀将阻挠他的人一一扫除躺下。 ⾎花飞溅至他的脸庞,环顾四处,恍惚中,他觉得⾎仇的荣光又再度回到了他的⾝上,他想起过去,好歹,当年他也曾是称霸一方之伟大将军,鬼后会找上他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能自傲地站立在大漠上,不是没有他的能耐的,因此他格外奋力地劈挥着长刀,发挥过往以一敌百的威猛力战群雄。 可是他却忘了,就算他往昔再怎么骁勇善战,如今,他也只是一只鬼。 烈猛的金刚印再度袭来,这次,准确地正中他的背脊,受这一击,他整个⾝躯狠狠往前一顿,再也不敢多贪恋战,连忙拉着震⽟来到天坛一旁,飞快地抢过一匹马,将震⽟抛至马背上后也随之上马,趁着人群纷纷快闪过被马蹄践踏的危险时,乘着快马离开此地。 也许是受到控马人的意念所感,座下的马儿奔驰得疾快,马蹄翻飞如箭,殒星用力夹紧了几次摇摇 ![]() 不知跑了多久,以为自己已经甩脫了⾝后大批追兵的殒星,方缓缓停下马势,眼前便已一花,抱着震⽟一同跌落在一旁的草丛里。 鲜⾎凝在他的眼帘上,浑⾝是痛的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中,他摸到了震⽟,费力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时,他看见一双青⾊的鞋,就静立在他的眼前。 “不都告诉过你别自投罗网了吗?”带嘲笑的耳 ![]() 他几乎张不开双眼“你…”是那夜的那个人? “啧,居然弄成这样。”将他全⾝上上下下打量完一回后的燕吹笛,啧啧有声地撇着嘴角“怎样?痛快吗?” “救她…”殒星勉力地想将一⾝是伤的震⽟推向他的方向去。 “救她?”他好笑地绕⾼了眼眉“你有没有说错?”这个女人不过也只是受点⽪⾁伤而已,而他这只鬼却受了即将魂飞魄散的重创,他有没有弄错救命的先后顺序? 以为他是因为怕鬼而不愿救震⽟,怕他误会,殒星连忙想解释“她是人,不是鬼…” “废话,我又不是眼盲。”燕吹笛的表情更是不屑了“你这只鬼也真有趣,自⾝都难保了,你还有闲情关心她?” “救救她,求你…”不理会他冷嘲热讽的殒星,现下一心只想请这个人,救救为他而如此伤重的震⽟。 他耸耸两肩“抱歉,我没那个闲情逸致。” “不要求他…”震⽟却在此时睁开了眼,乏力地一手推紧搂着她的殒星“你快走,别管我…” 殒星怎么也不肯放开她“不行,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好不容易她才自鬼门关口走回来两回,可这次,却是为了他这只鬼丧命?不行,他决不能允许。 震⽟力竭地垂下眼,依依不舍地握住他的大掌“欠你的大恩大德,如果有来世,我定会还给你…”被人冷落在一旁的燕吹笛两手环着 ![]() “够了没有?”想恩爱、想谈情,也不必挑这个节骨眼吧? “我们…”他才想解释,就见燕吹笛冷冷地一手指着他⾝侧的震⽟。 “喂,她昏过去了。”这就是废话太多浪费时间的下场。 “救她,救救她…”在这节骨眼上头,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将他视为救震⽟浮木的殒星,不住地向他低首恳求。 “众生之中,我什么都救,就唯有人不救…”燕吹笛朝他摇摇手打回票,在说的同时,讶异地看向⾝后的远处“唷,瞧瞧你。你这家伙是引来了哪一号⾼人啊?居然连轩辕小子都亲自出马了。” “谁?”他紧张地回过头去。 “要是给他撞上了,别说三魂,你就连七魄也保不住。”燕吹笛一手抚着下颔,思索了半晌后,便弯下⾝来想拉起他“这样吧,那家伙就由我来打发,你快走。” “她呢?”他紧搂着震⽟不放。 “你烦不烦呀?⼲啥一句话老要我重复?”燕吹笛被他的牛⽪气惹⽑了“放开她,再不走,你就走不成了!” “她与我一道。”殒星的目光却是依然坚定执着,一字字地道“她走,我就走,她死,我陪她。” “你…”燕吹笛被他的固执气得差点没吹胡子瞪眼。 殒星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眼底的那份想救震⽟一命之意,没有丝毫的动摇,而在那时,震⽟虽是痛得睁不开眼,但她却将他们的话全都听进耳里了,因为剧烈的疼痛令她开不了口,只能下意识地紧紧回握殒星的手。 “啧,固执的东西…”燕吹笛烦燥地搔了搔发。 殒星咬牙勉力站起,在那时,燕吹笛自袖中掏出了张看似写了咒文的纸符,将它贴在那匹他们抢来的马儿⾝上后,再转过⾝来先是轻松地将殒星给扔甩上马,再将震⽟也给抱至马上,殒星随即将她搂至 ![]() “去吧。”燕吹笛扬手拍了拍马儿,马儿即刻扬蹄绝尘而去。 直至他们走远了,他才慢条斯理地回过⾝,看着静站在他⾝后,似乎在有意无意里,也刻意放他们一马的轩辕岳。 他愉快地咧大了笑容“好久不见,师弟。”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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